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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帝國的崩塌(上)

星隕城,星穹殿。

深玉石蒲團上,“星樞鎮國印”的金色星辰虛影,在輝被龍脈能量吞沒的瞬間,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股浩瀚、威嚴、仿佛來自九天之上的意志波動,瞬間掃過整個殿堂!

正在殿內處理緊急事務的五樞院成員——炎、重傷初愈臉色蒼白的磐、負責情報監察的嵐、管理農桑的潤,以及主持律法的震老——同時感到心神劇震!仿佛被一只無形的眼睛冷冷地注視,靈魂深處都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陛下!”震老失聲驚呼,老淚縱橫地朝著蒲團方向跪伏下去。

炎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死死盯著那爆發出強光的星辰印記,眼中充滿了震驚、不甘,以及一絲被看穿心思的恐懼。陛下的意志……還在!他還能監控這里!

光芒持續了數息,才緩緩收斂,恢復成之前那種恒定的、冰冷的旋轉狀態。但那短暫的爆發,如同一個冰冷的烙印,深深印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尤其是炎,他感覺自己心中那剛剛升騰起的、名為野心的火焰,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暫時被壓制了下去。

星隕城似乎恢復了往日的秩序。武士的操練聲,工匠的敲打聲,市集的喧囂聲,交織成帝國心臟的脈動。

五樞院的政令,在“星樞鎮國印”的注視下,至少在明面上,依舊遵循著輝留下的“安民、固本、緩圖”六字方針。

擴張停止了,南境、西境在軍隊的彈壓下逐漸恢復平靜,東境海寇的騷擾也被強力清剿。

帝國,在失去了那位如同定海神針般的星之皇之后,憑借著慣性,依舊維持著表面的繁榮與穩定。

然而,平靜的水面之下,暗流從未停止涌動。

炎,開始以星輝武殿最高掌令的身份,頻繁地插手其他四部的事務。他以“增強帝國武備”“防范未然”為由,不斷向負責工造營建的磐施壓,要求優先打造更多、更精良的武器鎧甲,抽調更多資源投入武士的訓練和待遇提升,甚至在星隕城外圈開始秘密修筑規模更大、更加堅固、直接聽命于他個人的“炎武衛”營壘。

磐性格耿直,多次在五樞院會議上據理力爭,強調資源應優先用于民生恢復和基礎建設,雙方爭執日益激烈。

負責情報監察的嵐,敏銳地察覺到了炎勢力的膨脹和意圖。

他多次向震老秘密匯報,指出炎安插親信、拉攏中下層軍官,甚至在地方上扶持親近他的小部落首領,有架空五樞院、獨攬大權的趨勢。

震老憂心忡忡,試圖利用自己的威望和在律法財賦上的權力制衡炎,但收效甚微。

炎的勢力,如同藤蔓,在帝國武力的土壤上瘋狂滋長。

負責農桑水利的潤,更是苦不堪言。炎不斷以“軍需”為名,強行提高賦稅比例,征調大量青壯勞力參與其主導的武備工程,導致許多地方的春耕秋收受到影響,民怨在底層悄然累積。

一些被征服地區殘留的舊勢力,嗅到了機會,開始暗中串聯,散播不滿。

五樞院共議的票決制度,在炎的強勢和磐、嵐、潤等人的分歧下,變得越來越名存實亡。

許多關鍵決策,往往在炎的意志主導下強行通過。震的“最終裁定權”,在炎日益膨脹的武力威懾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星樞鎮國印雖然依舊高懸,散發著冰冷的威懾,但只要炎不公然撕毀陛下的六字方針,不悍然發動大規模內戰,那印記便只是沉默地旋轉著。

時間,在表面的平靜與暗地的角力中,緩緩流逝。

一年,兩年,五年……

星隕城的輪廓變得更加雄偉,星輝武殿的武士們裝備更加精良,氣勢更加逼人。

帝國的版圖在炎的鐵腕下,甚至通過幾次小規模的“懲戒性”征伐,又向外擴張了一小圈。

帝國的武力,在炎的手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街頭巷尾,武士的地位越來越高,關于“炎武尊”的頌揚之聲也開始在軍隊和部分民眾中悄然流傳。

炎站在星隕城擴建后更加巍峨的城墻上,俯瞰著腳下繁華的都城和遠方廣袤的疆土。

他腰間的長刀,刀柄上鑲嵌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的眼神,銳利、霸道,充滿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陛下的余威?五樞院的掣肘?那枚冰冷的印記?在絕對的力量和日益高漲的聲望面前,似乎都變得不再那么令人畏懼。

他的長子,一個年僅十歲、卻已顯露出火之呼吸天賦和驕縱之氣的少年,正被一群精銳的炎武衛簇擁著,在城墻上練習著刀法,動作間充滿了模仿他父親的凌厲。

炎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情,隨即被一種名為“傳承”的熾熱野望所取代。

帝國,是他追隨陛下打下來的!星輝武殿的榮耀,是他一刀一劍拼殺出來的!

憑什么要和其他人分享?憑什么要遵循那該死的票決?

這煌煌帝國,這無上權柄,就該由他炎,由他的血脈,一代代傳承下去!

這才是最穩固的根基!陛下留下的那套……太過理想了!

一個醞釀了多年的、足以撕裂帝國的決定,在炎的心中,如同毒藤般徹底纏繞成型。

星穹殿,深更。

殿內一片死寂,只有“星樞鎮國印”的金色星辰虛影,在黑暗中散發著恒定而冰冷的光輝。

五樞院的成員再次齊聚,氣氛卻前所未有的凝重,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炎端坐在原本屬于輝的深玉石蒲團下方首位,腰背挺直如標槍。

他的目光掃過臉色蒼白的磐、眉頭緊鎖的嵐、憂心忡忡的潤,最后落在須發皆白、眼神中帶著深深疲憊和最后一絲堅持的震老身上。

“諸位,”炎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帝國承平數載,武備精良,民心歸附。

然,西境‘風吼部’余孽,勾結北方‘霜狼聯盟’,屢犯邊境,屠我哨所,掠我子民!此等行徑,已非疥癬之疾,實乃動搖國本之禍!”

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發出沉悶的聲響,“本座提議,集結星輝武殿精銳,聯合東境‘怒濤’水師,兵分兩路,犁庭掃穴,徹底蕩平風吼、霜狼!一勞永逸,永絕后患!揚我星之國天威!”

“不可!”磐第一個站了出來,他重傷初愈的身體似乎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聲音卻洪亮如鐘,

“陛下遺訓,‘安民、固本、緩圖’!六字箴言,言猶在耳!風吼、霜狼雖有小擾,但遠未至動搖國本之地!

帝國連年增兵擴武,賦稅日重,民力已疲!此時再啟大規模遠征,深入苦寒之地,勞師糜餉,勝負難料!

一旦受挫,恐引四方覬覦,帝國危矣!”

“磐將軍此言差矣!”炎冷冷地反駁,眼神銳利如刀,“陛下遺訓,乃為帝國長遠計!

然時移世易!彼時帝國新立,百廢待興,自然以休養為要!

如今帝國兵強馬壯,國庫充盈(他刻意忽略了賦稅沉重的事實),正當一鼓作氣,掃清寰宇!

豈能坐視宵小跳梁,損我威嚴?!至于勞師糜餉?”

他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弧度,“風吼、霜狼之地,雖苦寒,然礦產、獸皮資源豐富!

破其部,得其地,以戰養戰,何糜之有?畏首畏尾,只會養虎為患!”

“炎尊!”嵐也站了起來,聲音帶著情報人員特有的冷靜,“據風訊司密報,風吼部與霜狼聯盟近期異動頻繁,確有其事。然,其背后似有更隱晦的推手,動機不明。

且其占據地利,環境險惡,貿然遠征,風險極大!

當以雷霆手段滅其囂張氣焰,震懾為主,而非……”

“夠了!”炎猛地打斷嵐,一股熾烈、霸道、如同熔巖噴發般的恐怖氣勢驟然爆發!

整個星穹殿的溫度仿佛瞬間升高!

那是火之呼吸修煉到極高境界的威壓,混合著他多年掌權養成的上位者氣勢,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磐、嵐、潤的心頭!

“本座不是在和你們商議!”炎的聲音如同寒冰,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掃過臉色發白的三人,“五樞院票決?哼!”

他臉上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國難當頭,戰機稍縱即逝!豈能容爾等在此瞻前顧后,貽誤軍機?!

本座以星輝武殿最高掌令、帝國征伐統帥之職宣布:遠征令,即刻生效!星輝武殿所屬,三日內集結完畢!違令者……軍法從事!”

這是赤裸裸的奪權!是徹底撕毀了五樞院共議的規則!是將軍國大事變成了他炎的一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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