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強人所難，你并非真的喜歡我，而是想找一個容身之所，保全你妹妹和你，才選擇委身于我，你心里是不是這么想的？”慕鳶看向虞子凌。

那雙璀璨昳麗如明珠的眼眸中好似比從前多了些什么東西，虞子凌一時失神。

他心中的想法就這么被慕鳶點明，以前的慕鳶會想到這些東西嗎？

“你現在可以回到會同館，和過去告別，重新開啟你的人生。”

“而不是甘愿為了一時的安寧，縮在公主府，打算就此草草一生，怎么，項圈帶了這么多年，真把自己當狗了？”

她故意刺激虞子凌，虞子凌的神色果然陰郁了一瞬。

“剛剛怕我對虞子依做什么的時候不是挺兇的嗎？”當時虞子凌眼中的狠戾給她留下了不淺的印象，“那才是真正的你。”

她記得虞子凌剛來大胤的時候，像一頭狠厲孤絕的狼，一雙狹長的狼眸中藏著兇狠，看誰都這樣。

性子又烈又倔，有極強的自尊心，這樣的人最難馴服。

但虞子凌得罪了蕭輕塵，原主便有的是方法折磨他。

北漠人與狼為伍，虞子凌更擅御狼之術，他被送來時，便有一頭狼自己尋了過來。

原主見不得他那肆意張揚的模樣，將他和惡犬野狗關在一起，任由惡犬日夜撕咬他。

狼性是他的驕傲，原主便要用他最驕傲的東西來一點點摧毀他。

如此反復折磨，生生挫去了他滿身的鋒芒，讓他從桀驁的孤狼變成了夾著尾巴的狗，見到狗都會生理性畏懼，更莫說是狼了。

虞子凌被毀了個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傲氣，甚至連那頭狼也差點被原主剝皮。

她之前扒拉虞子凌胸口的時候，看到了不少啃咬的傷疤。

所以如此深仇大恨，即便她了結因果線，也不可能輕松化解。

虞子凌是這樣，其他六個人也同理，她便不會對他們生出其他想法。

聞言，虞子凌眼中晦暗不明，似有各種情緒在翻涌，但最終只剩下了苦澀。

他變成這樣，皆是拜眼前這個人所賜，可她現在又說，這不是真正的他，難道不覺得好笑嗎？

真正的他早被她毀了。

“這種事兩情相悅最為重要，你恨我至深，我亦不喜歡這樣委屈求全的你。”

虞子凌還是更適合野一點。

慕鳶能看得出來，他被磋磨太久，已經失去了心氣。

而且他的自毀傾向很嚴重，寧愿就這樣墮落，將就著過日子，完全失去了生存的期望。

若不是他還有個妹妹，只怕是早就一頭撞死了。

這也是她要解決的因果線之一，她有必要推虞子凌一把。

“我會和父皇說明，等虞子依身體養好了，你們便回會同館，我看誰敢欺辱你們，就這么說定了。”慕鳶的語氣不容反駁。

虞子凌再次低下頭，神情被掩蓋，他知道他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多謝公主。”

心里卻半分不信她的話，蕭輕塵也在會同館，她只要見了他蕭輕塵，只怕是什么說過的話都不認了。

蕭輕塵不會放過他們兄妹，若和當年一樣，說他欺辱了蕭輕塵，慕鳶絕對會發怒，日子會比在公主府更艱難。

哪怕是她將蕭輕塵的東西都扔了，他也不信她會如此干脆地完全放下蕭輕塵，不愿接受他肯定也有這個原因吧。

“去好好照顧你妹妹。”慕鳶說完，徑直朝著院中一棵樹走去。

對著樹冠道：“看夠了沒有？”

樹上一片安靜。

她又重復了一遍，直接點名道姓，“楚翊，你看夠了沒有？”

“樹枝都被你抖成帕金森了，還藏呢，還以為沒被發現呢，你這樣是怎么當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也太容易暴露了。”

“若是讓你去刺探情報，兩分鐘你得死三回，別人超度都超度不過來。”

樹身一動，一身著玄色勁裝的人穩穩落在她的身前，同色束腰勾勒出勁瘦的腰身。

楚翊的臉很臭，被她剛才那幾句話氣的不輕。

“你偷偷摸摸潛伏在公主府，想做什么？”慕鳶率先發話。

楚翊張了張嘴，氣笑了，開口便是陰陽怪氣，“公主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是您親自去求了陛下，讓屬下來做你的暗衛，時刻守護您的安全，您說我在公主府中做什么？”

“若不是您強行將我要來，我此刻還在好好做我的指揮使，結果卻被您倒打一耙說我偷偷摸摸，我不該來公主府，應當去找謝大人為我鳴冤才是。”

“還有這事？”慕鳶神色尷尬，“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她是真沒想起來這回事。

看著楚翊氣憤的臉，她勾起一抹笑，“脾氣還挺大。”

“屬下不敢，屬下怎敢對公主發脾氣~”依舊是陰陽怪氣。

六個人里除了沈灼敢和她正面硬剛，也就是楚翊膽子最大了，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習武之人皮糙肉厚，不怕打。

“只是沒想到讓屬下看到這樣一出大戲，公主好手段啊，這么短的時間便將虞質子哄騙成這甘愿投懷送抱的模樣，當真是精彩。”

楚翊瞥了虞子凌一眼，目光意外又嘲諷。

連求慕鳶寵幸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真將自己當成侍君，開始爭寵那一套了嗎？

他對于這種行徑自是非常不屑的，爭慕鳶的寵？他這輩子都不可能！

“若不是這事太過驚世駭俗，我怎會暴露，少質疑我的能力。”

他很專業的，但慕鳶丟蕭輕塵的東西和虞子凌爭寵這兩件事，實在讓他驚訝，故而一時間沒收斂住。

虞子凌神色微變，可他已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對于楚翊的話，沒有多大反應。

“我是公主的侍君，服侍好公主是我等的職責，而楚大人不想爭寵，可是對公主有異心？”他對上楚翊的目光。

墨灰的狼眸對上一雙狐貍眼，火花四濺。

“什么異心，我對她根本就沒有心！別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楚翊的面色果然變得難看。

不管怎么樣，他現在都還是慕鳶的侍君，他也沒比虞子凌好到哪里去，但他不想承認！

慕鳶眼神驚奇，虞子凌居然會嗆楚翊了。

虞子凌自認身份低微，以前從來不會和楚翊等人起沖突。

此刻展露出幾分鋒芒，她的話這么快便起作用了？孺子可教也嘛。

她正要露出欣慰的神情，忽然一愣。

不對啊，虞子凌的重點怎么還是在服侍她和爭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