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六的夜色尚未完全褪去,京師會同館琉球國使團下榻的東跨院,已被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檐下的氣死風燈蒙著層薄霜,光暈在黎明前最濃的黑暗中艱難地撕開一小片昏黃——那光軟綿得像塊浸了水的棉絮,連三步外的石榴樹都照不分明,只在青磚地上投下團模糊的光斑,邊緣被深不見底的黑一口口啃噬著。空氣里彌漫著雪后特有的濕冷,混雜著檐角冰棱融化的潮氣,吸進肺里像吞了碎玻璃,又帶著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那是琉球人隨身帶來的線香,昨夜尚真大人還在廊下焚過,此刻卻成了死寂里唯一的余溫。
“嗚——嗡——”
一聲凄厲的號角突然撕裂了這片死寂。那聲音像是從深海里撈出來的,裹著咸腥的寒氣,先沉下去撞在青磚地上,又彈起來撞向檐角,最后滾進每個人的耳朵里。這是琉球國的鯨骨號角,平日里只在祭祀或重大儀式時吹響,此刻卻像頭瀕死的巨獸在嗚咽,尾音拖著長長的震顫,連窗欞都跟著發顫。
值夜的衙役張鐵正靠在廊柱上打盹,檐角冰棱墜落的輕響都沒驚醒他,這號角聲卻讓他猛地彈起來,后腰撞在柱礎上,疼得齜牙咧嘴。他手忙腳亂地摸腰間的水火棍,卻發現掌心全是冷汗——他看清了,聲音是從東跨院最深處、尚真大人居住的上房傳出來的。那間房的窗紙黑沉沉的,像塊蒙了塵的墨玉,連一絲光亮都透不出來。
“頭兒!尚真大人房里!”張鐵的聲音劈了叉,像被凍裂的樹枝。他知道這位琉球正使的分量——永樂爺登基后,琉球年年遣使朝貢,尚真更是去年剛受了皇封的“順義伯”,若在會同館出了差池,別說他一個小衙役,連府尹大人都擔待不起。
劉科幾乎是和張鐵同時沖到了院門口。他一身玄色勁裝捕頭服,領口還沾著夜巡時落的霜花,肩頭的披風掃過結了薄冰的臺階,帶起細碎的脆響。他沒急著推門,先站在廊下側耳聽了聽——號角聲已經停了,院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還有遠處更夫打四更的梆子聲,“咚——咚——”,敲得人心里發緊。
劉科目光如電,掃過緊閉的楠木門扇——門栓從內落下,銅環紋絲不動。窗欞緊閉,糊窗的高麗紙在昏暗光線下透不出半點室內景象。一股難以言喻的甜香從門縫里絲絲縷縷地逸散出來,濃烈得近乎妖異,初聞似是南海最上等的龍涎香混著熟透的荔枝,甜膩得發齁,但劉科抽了抽鼻子,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卻絕不該出現在此處的氣味——硫磺?還有…生蒜?
“撞開!”劉科沉聲下令。
兩名衙役側身猛撞。第一下,沉重的門扇只是悶悶地呻吟了一聲。第二下,門軸發出刺耳的“嘎吱”,一股更濃郁的甜香混合著那股陰魂不散的硫磺蒜味猛地涌出,沖得人頭腦發暈。第三下,伴隨著木料撕裂的脆響,門栓“咔嚓”斷裂。
門洞開的剎那,一股冰冷的、帶著深海咸腥氣息的死寂撲面而來。門外燈籠的光艱難地探入室內,照亮了觸目驚心的一幕——
琉球正使尚真身著深藍海浪紋的琉球朝服,腰束永樂帝御賜的和田玉帶,一手捂著小腹趴在正對房門的紫檀太師椅上,表情極為痛苦。他頭顱無力地垂向右側,花白的發髻散開一縷,遮住了半張臉。右手垂落椅邊,一根粗長的、泛著慘白光澤的鯨骨號角掉在腳邊。最令人頭皮炸裂的是,在門外投入的微光和室內絕對的黑暗交界處,尚真的身體輪廓,竟幽幽地散發著一種非人的藍綠色熒光!那光極淡,如同深海巨獸骸骨上附著的鬼火,冰冷、縹緲,隨著門外火光的搖曳而明滅不定,映得他那張凝固著痛苦的面容如同幽冥鬼魅。
“啊——!”一個膽小的衙役失聲驚叫,手里的燈籠差點脫手。
“海神!是海神發怒了!”跟著沖進來的琉球副使阿巴尼突然尖叫起來。他穿件鮫綃面的夾襖,此刻已被冷汗浸透,貼在背上像層濕紙。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抓著青磚縫里的海沙,指節發白——那是他們從琉球帶來的“故土沙”,說是能讓海神認得出自己的子民。
“神玉!神玉不見了!”阿巴尼猛地抬頭,發髻散開,幾縷頭發粘在汗津津的額頭上,“尚真大人帶的鯨波玉!那是海神賜的信物!也是我們準備進貢給大明皇帝的祥瑞,現在它不見了,海神收回賜福,降下神罰了!”他的眼睛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劉科,像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是你們!是大明害了他!若不給個交代,我們就斷絕朝貢,封死海路——琉球再也不與你們往來!”
他身后的琉球隨從也跟著跪倒一片,哭聲和著古怪的禱祝聲在死寂的院落里回蕩,絕望與怨憤如同實質的潮水,瞬間將劉科等人淹沒。這已非一樁命案,而是懸于兩國邦交之上的千鈞一發!
“都起來。”劉科的聲音穿過哭喊聲,“尚真大人是否為神罰所害,得查過才知道。現在誰也不許離開會同館,誰也不許碰屋里的東西。”他轉向張鐵,“你帶兩個人守在院門口,除了府尹大人和柳仵作,誰也不準進來。再派個人快馬去順天府報信,讓王大人親自過來。”
張鐵應聲要走,劉科又補了句:“告訴王大人,重點提‘鯨波玉失竊’。”
劉科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一步跨入房內。刺鼻的甜香與那陰魂不散的硫磺蒜味混合著尸體散發的微腥,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詭異氣息。他反手關上門,隔絕了門外的哭嚎和光線,室內瞬間陷入一片絕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就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尚真尸身上的熒光陡然變得清晰而妖異!那幽幽的藍綠光芒,如同深海中最詭譎的磷火,沿著他身體的輪廓流淌,在深色的朝服上勾勒出詭異的紋路,照亮了他圓睜卻空洞的雙目,也照亮了旁邊書案上一個敞開的紫檀木小盒。紫檀木小盒敞著蓋,里面空空如也,盒底墊著的明黃色貢緞上有個圓形的凹痕——那是鯨波玉留下的。貢單上寫著,這玉“徑三寸,色深藍,溫潤有光暈,可引航定波”,是琉球國的鎮國之寶。劉科想起前幾日王明遠私下說的話——錢貴妃最近在找一塊“石髓玉”,說能“安神定氣,延年益壽”,描述竟和這鯨波玉有幾分相似。盒旁,一個鎏金狻猊香爐蓋子歪斜著,爐內只剩一層薄薄的、顏色怪異的灰燼。
門窗緊閉,兇手如何悄無聲息的殺人后又盜走貢品的呢?要知道這里守衛森嚴。劉科眉頭擰成麻花。
門外,阿巴尼的哭訴穿透門板,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扎在劉科心上:“…海神降罪…竊玉者魂魄永鎮深海…詛咒…詛咒啊!尚真大人,您不該將這異邦邪物帶來啊!”謠言如同瘟疫,正以會同館為中心,飛速擴散。
會同館東跨院被順天府的衙役圍得鐵桶一般,但那無形的恐慌卻如同瘟疫,早已穿透高墻,在京城幽深的街巷間彌漫開來。
“聽說了嗎?琉球使臣被海神收走了!尸體在黑屋子里發鬼火!”
“可不是!據說那玉是海神之眼,動了就得死人!”
“會同館鬧鬼了!夜里總有白影飄來飄去,還帶著股奇香…聞了就得倒霉!”
流言蜚語甚囂塵上,為這樁離奇命案蒙上了一層更加詭譎的“神罰”色彩。會同館內更是人心惶惶。仆役們私下交頭接耳,一個負責灑掃的老仆信誓旦旦地說,案發前夜,他親眼瞧見一個“飄忽如海霧的白影”在尚真大人院子附近游蕩,那影子“沒有腳,離地三尺”,所過之處留下一股“勾魂奪魄的異香”,和他今早在尚真房門外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外使暴斃的消息不脛而走,朝野震動,永樂帝震怒,嚴令順天府限期三天破案。錢貴妃黨羽如禮部某官員趁機散布謠言,影射太子負責的外賓接待不力,監管疏忽。壓力最終給到劉科和柳如煙。
西廂房臨時被辟為驗尸之所,厚重的棉簾隔絕了外面的寒風與窺探,卻隔不斷那股頑固的甜香和若有似無的硫磺蒜味。幾盞牛油大蠟燃得噼啪作響,將室內照得亮如白晝,也映著柳如煙素白如霜的臉。她已褪下尚真華貴的朝服,露出內里的素白蕉麻中衣。那輕薄如霧的衣料,此刻已被尸體滲出的微黃體液浸染得斑駁暗沉。
“不是常規毒物。”柳如煙的聲音透過覆面的素紗傳出,冷靜得不帶一絲波瀾。她剛用銀簪從死者脖頸皮膚上刮取了一點藍綠色的熒光粉末,放在鼻端下極輕地嗅聞。“硫磺味被香氣遮蓋了大半,但確實存在。”她將粉末小心地收入一個特制的細頸琉璃瓶中,塞緊軟木塞。
劉科蹲在門邊,指尖捻起一撮從門縫下掃出的細沙。沙粒異常細膩,在燭光下泛著濕潤的光澤,其中夾雜著些許極小的、形狀奇特的白色碎屑。“貝殼碎屑,”他捻開細沙,眉頭緊鎖,“質地像珊瑚砂,但顏色更深,混著點…黑沙?不像京城近海之物。”他將沙樣同樣封存。
“內部臟器大面積壞死。”柳如煙的聲音再次響起,她已剖開胸腔,手持一柄薄如柳葉的銀色小刀,刀鋒在燭火下流轉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冷光。“心、肝、腎等均已壞死…,但表面明顯異變,口鼻咽喉亦完好。非砒霜、鴆毒、蛇毒等常見劇毒所致。像是…某種未知的毒素,從內部摧毀了他。”
“密室門窗完好,插銷無損。”劉科站起身,目光銳利如鷹隼,再次掃視這間不大的客房。楠木門窗嚴絲合縫,窗紙完好無缺。唯一的出入口就是那扇被撞開的門。書案、椅凳、床榻皆無挪動打斗痕跡。現場干凈得過分,除了那詭異的熒光粉末、奇異的甜香和門縫下的海沙,竟似兇手從未踏足。
疑云重重,線索卻少得可憐。劉科的目光在室內幾人身上掃過:
1.副使阿巴尼:圓臉此刻只剩下灰敗,眼神躲閃。他是尚真死后最大的直接受益者,將順理成章接任正使,完成此次朝貢使命。此人對“鯨波玉”的狂熱推崇人所共知,視其為國運所系。案發時他自稱與幾名心腹隨從在庭院中“對月禱祝海神”,但位置恰好處在庭院死角,除了他的隨從無人能完全證實其行蹤。他的驚恐,是真是假?
2.漢人通譯陳平:四十歲上下,身材精干,雙手骨節粗大,面容黝黑,帶著常年跑海的風霜。此人精通琉球語,深得尚真信賴,使團一應對外溝通、內部起居皆由其安排。聽張鐵說此人早年是跑琉球海線的商船水手,甚至可能干過私販勾當,熟悉航海、異域風物及三教九流。案發后他雖面露悲戚,但眼神深處卻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游離。
3.會同館吏目錢貴:三十出頭,面皮白凈,穿著靛青色杭綢直裰,腰系同色錦囊,手指保養得宜。他是錢貴妃的遠房族侄,負責會同館的日常安保與貢品登記錄檔。案發后,他對順天府的盤問表現得異常緊張煩躁,幾次三番試圖打斷衙役對下人的問詢,話里話外暗示“莫要驚擾貴人”、“恐引發外邦不滿”。其袖口和袍角沾著些許塵土,與他一貫的潔癖不符。他的權限,足以讓他在館內任何角落通行無阻。
“鬼影”的傳聞在衙役間低聲傳遞。劉科凝視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白影、異香…是目擊者驚懼下的幻覺,還是兇手故布疑陣的偽裝?
“姐,那熒光粉末和香氣的來源,是突破口。”劉科轉向柳如煙,目光凝重,他隱隱感覺,這看似神罰的迷霧之下,隱藏著遠比鬼神更精密的殺機。
柳如煙點了點頭,開始收拾工具。她的動作極輕,銀刀、鑷子被一一放進鋪著絨布的木盒里,連琉璃瓶都按順序排好,像在擺弄件稀世珍寶。“我先回義莊,用顯微鏡看看粉末和沙粒。你去查查錢貴和陳平的行蹤,尤其是昨夜三更到四更之間。”
“姐,小心點。”劉科看著她把木盒挎在肩上。
柳如煙的腳步頓了頓,沒回頭:“你也是。錢貴妃的人,手黑。”
義莊深處那間終年陰冷的驗房,此刻門窗緊閉,連門縫都用浸濕的棉絮仔細塞住,竟反常地透出一絲暖意。靠墻的木架上,十幾個琉璃瓶罐靜靜排列,里面盛放著柳如煙搜集的各種奇異物質——草木灰浸液、硫磺硝石混合物、骨粉尿液提取物…最底層那個瓶身模糊的琉璃瓶里,幽藍的磷粉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而執拗的光。
柳如煙將義莊驗房的門閂落下,將外界徹底隔絕。陽光從天窗投射下來,穩定明亮的光源籠罩著書案。桌上,那架來自異世的顯微鏡如同沉默的哨兵。
她首先取出裝有尚真皮膚熒光粉末的細頸琉璃瓶。用銀質細針挑出微不可察的一小撮,置于一片薄如蟬翼的云母片上。旋動顯微鏡的刻度環,鏡筒緩緩下降。當右眼貼近目鏡,視野中模糊的色塊逐漸清晰、放大——
無數細小的、不規則的結晶顆粒堆積著,棱角分明,在強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微光。這絕非天然礦物!柳如煙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迅速取來自己提煉的白磷樣本置于另一片云母片上,在鏡下對比。形態相似!但眼前這些顆粒更細小、更均勻,純度極高,顯然經過極其精密的提純工藝。她又取了一點案發現場掃得的塵埃樣本觀察,果然也發現了同樣的顆粒,只是數量稀少得多。
“慢性放毒…”柳如煙低聲自語,寒意順著脊椎爬升。兇手將這種劇毒粉末與某種香氣濃烈的物質混合,置于香爐中,在密閉空間內緩慢燃燒或揮發。尚真在渾然不覺中持續吸入、接觸,毒素在體內悄然累積,最終在某個臨界點爆發,引發致命的急性器官衰竭!那藍綠色的熒光,正是這種高純度毒粉在特定條件下發出的磷光!而硫磺蒜味,則是其燃燒或氧化時的副產物。
那掩蓋毒粉氣味的異香又是什么?柳如煙打開裝有現場空氣塵埃樣本的瓶子。她從中仔細分離出一些微小的深色顆粒和香料碎屑。取出一部分置于瓷碟,滴入特制的溶解液(稀乙醇)。一股極其馥郁、復雜而陌生的甜香瞬間蒸騰而起——龍涎香那渾厚深邃的底蘊,交織著蘇合香溫暖辛辣的異域風情!這兩種香料皆產自南洋深處,價比黃金,非大富大貴或特殊渠道不可得。柳如煙取來館內存檔的香餅樣本對比,氣味截然不同。這異香,是兇手特意配置的煙霧彈!
她立刻將分離出的香料碎屑與毒粉顆粒在瓷碟中小心混合。刺鼻的硫磺蒜味果然被那濃烈霸道的甜香完美覆蓋!香、毒同源!
破解了熒光與異香之謎,柳如煙的目光轉向劉科送來的關鍵物證——那些在尚真房窗框外側上沿發現的細微刮痕上收集的那幾粒米粒大小、閃著暗沉靛青色光澤的碎屑。
她正準備查驗那些碎屑,門外突然傳來輕叩聲。是劉科,手里提著個食盒,額頭上還沾著雪。
“張鐵說你一早就來了,沒吃早飯。”劉科把食盒放在桌上,里面是兩個熱饅頭和一小碟醬菜,“查到點東西——錢貴昨夜三更時,以‘送夜宵’為由去過尚真的院子,逗留了近一炷香。
她將碎屑置于顯微鏡下。碎屑呈不規則的片狀或粒狀,邊緣銳利,表面有新鮮的斷裂痕。在強光下,可見其內部有細微的結構。
”劉科,你快過來看。“柳如煙讓開,讓劉科看顯微鏡。
”這是什么?“劉科沒看懂。
柳如煙從房間里找到一個上了大漆的漆柜,從上面刮了一下漆皮下來。再讓他放在顯微鏡下對比觀察,微觀結構十分相似。
劉科瞬間明白了:“碎屑可能是某種木器或金器上大漆的漆皮,而且是靛青色澤。”
柳如煙點了點頭。沒過一會,劉科眼珠一轉,一拍大腿,驚叫道:“是工具!一個帶鉤的工具,用它從窗外撥回插銷,偽造密室!那碎屑就是工具刮到窗框留下的!”他想起尚真房間的窗框——是新換的硬木,邊緣很鋒利,若用金屬鉤子反復撥弄,肯定會留下漆皮碎屑。
密室之鎖,在此刻“咔噠”一聲解開!
劉科分析道:“毒物來源是熒光磷粉+南洋異香,都不是常見之物,指向有海商背景、熟悉南洋物產且能接觸三教九流渠道的陳平,雖然副使阿巴尼也能搞到這些,但陳平精于器物、熟悉機關,嫌疑更大。”
“但會館重兵把守,一個下人三更半夜走動肯定也會被懷疑。而且那龍涎香可是宮廷御用,外面坊市可不好買,就算有特殊渠道,也價格不菲,那陳平區區一個下人,怎么可能買得起?動機又是什么呢?他一個下人怎么知道尚真帶的是什么寶貝?盜取之后又如何全身而退?”
劉科思考了一會,馬上有了答案。
“錢貴!,錢柜作為錢貴妃的親信、會同館的實權吏目,有動機執行貴妃奪取“鯨波玉”(即傳說中的“石髓玉”)的指令,更有權限在館內自由行動、接觸目標、安排陳平行動并掩蓋痕跡!“
真兇呼之欲出——錢貴主謀,陳平協同執行!不過還有個疑點,那尸身上的藍光到底又是怎么會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