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菲亞警署。

二十多具尸體鋪滿了整個警署停車場。

最先認出卡西歐?桑托斯的是法醫(yī)費爾南多。

他正在辦公室里吃炸香蕉，聽到動靜跑出來一看，裝香蕉片的紙袋直接從手里滑落。

“上帝啊……”費爾南多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庭院里很快擠滿了人。

沒人說話，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有人快，有人慢。

副警長帕特里克也從辦公室出來，嘴里還叼著半截沒抽完的香煙。

當他目光掃過庭院，煙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是卡西歐……桑托斯家的人。”帕特里克聲音顫抖。

上個月卡西歐塞給他五千比索，不多不少，正好夠他給小女兒交私立學校的學費。

他盯著卡西歐?桑托斯那張被血糊住一半的臉，后頸的汗順著襯衫領子往下淌。

帕特里克踉蹌著扶住廊，胃里突然一陣攪動，干嘔起來。

早上吃的芒果糯米飯混著酸水涌上喉嚨，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警署里的人開始下意識地分成兩撥。

站在庭院左側的是參加了行動的那三分之一警員，他們制服上還沾著硝煙和血跡。

右側的人則像被抽走了骨頭，肩膀都垮著，眼神躲閃不敢看那些尸體。

“瘋了……他絕對是瘋了。”帕特里克的聲音發(fā)飄，“那是桑托斯家的人啊……”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掃了三圈，最后落在交通科那堆人里。

“里奧！”帕特里克大聲喊道。

里奧是桑托斯家的遠親，此刻也嚇得六神無主。

他小跑著來到帕特里克身邊：“副……副警長？”

“馬上通知你們家的人。”帕特里克拽著他的胳膊往辦公室走，“告訴管事的，是林森干的，跟我沒關系，跟整個迪菲亞警署都沒關系！”

兩人走進辦公室后，帕特里克反手帶上門。

“說清楚，是林森擅自行動。”帕特里克的聲音壓得極低，指了指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就說我們也是剛知道消息，正在調查……強調是他個人行為。”

里奧的手指抖得按不準號碼，帕特里克一把搶過話筒，自己撥通了那個熟記于心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帕特里克臉上的橫肉突然舒展開，眼角堆起笑紋。

“阿爾瓦雷斯先生嗎？我是帕特里克。里奧有點情況跟您報告……對對，他就在這兒。”

里奧這時接過話筒，將情況簡單向族中大佬阿爾瓦雷斯說了一遍。

就在里奧說“尸體都在停車場”時，辦公室門被推開了，林森走了進來。

里奧手一抖，話筒差點掉下去。

他匆匆說了句“先這樣”，“咔噠”一聲掛了電話。

“副警長，忙著呢？”林森的眼睛微瞇著，目光落在電話機旁的帕特里克臉上。

“林森！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帕特里克猛地一拍桌子。

林森直慢悠悠地走進來，“知道啊，剿滅了個販毒團伙。”

“二十多個人！你全殺了！”帕特里克的調子高了起來，“連個活口都沒留！你知道卡西歐是誰嗎？桑托斯家的人！你這是在捅馬蜂窩！”

他喘了口氣，抓起桌上的警帽又狠狠砸下去：“做事這么莽撞！你知不知道桑托斯家有多大勢力？從港口到市區(qū)，多少人靠他們吃飯！信不信他們今晚就能把你的尸體塞進麻袋，運到海里喂魚？”

林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他心里很清楚，帕特里克并不是好心替自己著急，只是害怕桑托斯家不分青紅皂白報復整個迪菲亞警署而已。

林森一步步走向帕特里克：“副警長，人都干掉了，那你說怎么辦呢？”

帕特里克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冷笑一聲。

他以為林森這是怕了，嘴角的肉往上挑了挑，露出點得意的神色。

“怎么辦？現(xiàn)在知道怕了？”他往椅背上一靠，“等會兒桑托斯家的人來了，你自己去解釋……”

話沒說完，林森的手已經(jīng)動了。

他右手劃過帕特里克的腰間，“咔噠”一聲解開了槍套扣。

帕特里克還沒反應過來，腰間一輕，那把配槍已經(jīng)到了林森手里。

“嘭——”

槍聲在辦公室里炸開，震得窗玻璃嗡嗡響。

帕特里克的腦袋猛地向后一仰，撞在椅背上。

他的眼睛還圓睜著，似乎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嘴角的冷笑僵在那里。

槍聲未落，辦公室門被人一腳踹開。

卡洛斯沖進來，看都沒看帕特里克，一把揪住旁邊已經(jīng)嚇傻的里奧，胳膊肘頂住他的后頸，將人按在地上。

里奧的臉磕在桌腿上，發(fā)出“嗷”的一聲悶哼。

“森哥，”卡洛斯的聲音有點喘，“何塞在外面控場，所有人不準靠近辦公室五十米。”

“你把里奧帶到審訊室去看著他，”林森淡淡地說道，“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審訊室。”

“是！”卡洛斯從墻角扯過塊破布，團成一團塞進里奧嘴里。

里奧的嗚咽聲從布團后面?zhèn)鞒鰜恚磺濉?

卡洛斯拽著他的胳膊往門外拖，里奧的皮鞋在地上劃出兩道白痕。

林森拖過一把椅子，將帕特里克的尸體扶上去，讓他保持坐姿。

又把那把手槍塞回帕特里克手里，手指扣在扳機上。

他看了看彈孔的位置，又調整了下尸體的角度，確保從門口看過去，確實是帕特里克對著自己腦袋開的槍。

做完這一切，林森走到門口，反手帶上門，“咔噠”一聲鎖上。

走廊里站著何塞，他身邊還跟著兩個年輕警員，都是經(jīng)常跟何塞出任務的人。

看見林森出來，何塞立刻站直了身體：“森哥。”

這個稱呼是何塞跟卡洛斯學來的。

既然已經(jīng)交了“投名狀”，何塞當然希望林森將他視為“自己人”。

林森微微點頭，似乎接受了何塞的稱呼。

周圍圍了不少人，都在探頭探腦。

一眾警員看見卡洛斯拖走了里奧，正竊竊私語。

“發(fā)生什么事了？”有人忍不住喊了一聲。

“剛才是不是槍響了？”另一個人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