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十分鐘過后，三輛警車來到了星月碼頭。

一共九名警員來到現場。

為首的是一級警士胡安。

菲律賓的警察體系比較特殊，警銜和軍銜混合。

初級警官包括警員和警士，警士分為三級，從三級警士到一級警士，最高為一級警士。

中級警官包括警督和警長，警長分為副警長和警長兩級。

警督是地區級警察局負責人。

從警督開始，警銜就類似于軍銜，警督的警銜包括少尉、中尉、上尉。

高級警官分為警司和警監，警司警銜是少校到上校三個級別。

副警監級別為中將，警監級別為上將。

林森現在的副警長警銜，相當于最低檔的中級警官。

一級警士胡安，三十歲出頭，皮膚黝黑，身材中等，正大步朝林森走來。

整個迪菲亞警署一共三十多名警員，目前在現場的只有十二名。

林森初來乍到，根本沒有什么威信。

胡安為首的這九名警員，以為是來收“保護費”的，隨便抓幾個小嘍啰回去交差。

何塞剛剛交了投名狀，似乎明白林森的意思：“警長，胡安和其他弟兄要是知道是來剿滅三號棧橋那些毒販，腸子都會悔青。”

林森扭頭看了何塞一眼：“你是不是后悔了？”

“以前每次的掃毒行動都會提前通知毒販，抓人也是抓一些最底層的小嘍啰回去……”

頓了一頓，何塞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這家伙應該是管分銷的，不給上家打招呼直接干掉他，就是破壞雙方的默契。”

何塞苦笑一聲：“我已經開槍干掉他了，沒有回頭路走。”

林森微微一笑，淡淡說道：“以后這里沒有默契，只有規矩。規矩我來定。”

何塞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就在這時，胡安帶著警員們走了過來。

“林森長官。”胡安的皮鞋后跟磕了一下，敬了個不算標準的禮。

林森的目光掃過這九個稀稀拉拉的人影，眼睛微微瞇起：“帕特里克呢？”

胡安摸出皺巴巴的煙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點燃：“佩雷斯警長的事您知道，現在署里沒人拍板。”

目前迪菲亞警署處于權力真空期。

新任警長要么是空降，要么由現任副警長升任。

帕特里克副警長絕對是大熱門。

林森心知肚明，能來現場的，肯定也不是帕特里克的嫡系人馬。

胡安吐了口煙霧：“弟兄們聽說有任務，自愿過來的——畢竟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

何塞這時開口了：“長官，這些都是平時跟著佩雷斯警長的弟兄。帕特里克的人……怕是在警署等著搶位置。”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看來這幫人是以前跟佩雷斯警長關系不錯的人。

警署里其他山頭的人，此刻都在觀望。

林森微微點頭：“大家以后想要吃肉，那就跟著我混。”

一眾警員連聲附和，有幾分真幾分假，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林森朝三號棧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那里的燈光最暗，幾個模糊的人影在集裝箱之間晃動，隱約能聽到玻璃瓶碰撞的聲音。

“我跟桑托斯家管事打過招呼了。”林森突然提高了音量，確保每個警員都能聽見。

“這個月的緝毒業績還差一截，得抓批人回去頂數。”

他拍了拍胡安的肩膀：“都是些小角色，抓回去錄個口供就能放，不會讓弟兄們難做。三號棧橋這幫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一聽林森已經跟毒販高層“溝通過”，胡安的眼睛亮起來：“明白，就是走個過場。”

他轉身朝警員們揮手，“分成三組，左路跟我走，右路卡洛斯帶，中間何塞負責。繞到三號碼頭后面，別驚動他們。”

胡安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林森是“總指揮”，自然不用親自出馬。

卡洛斯和何塞一直跟在林森身邊，人家肯定關系好，那必須要帶隊。

碼頭一面臨海，三面合圍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警員們立刻行動起來。

林森靠在集裝箱上，看著三組人分別消失在建筑陰影里。

左側胡安的隊伍貼著堆成小山的椰子油桶移動，右側卡洛斯帶著人鉆進吊臂的陰影，腳步聲被起重機的轟鳴聲掩蓋。

何塞的中路最危險，需要穿過一片空闊的卸貨區，他讓人用帆布把自己裹起來，像個移動的貨包慢慢推進。

大約五分鐘后，三聲短促的哨音從不同方向傳來。

這是到位的信號。

林森直起身，摸出槍檢查彈匣，掏出一顆子彈在掌心轉了轉，又塞了回去。

彈殼碰撞的清脆聲響剛落，三號棧橋突然爆發出一陣混亂的喊叫。

首先是胡安那邊動的手。

他帶人踹開了一個半開的集裝箱門，門軸“吱呀”一聲斷裂，里面的人撞翻了擺滿玻璃管的鐵架，白色粉末撒了一地。

有個穿花襯衫的家伙想從后門鉆出去，剛探出頭就被胡安拽著頭發拉回來，臉狠狠撞在集裝箱壁上。

卡洛斯那邊出了點小意外。

一個毒販正好撒完尿往回走，撞見舉著手銬的警員，嚇得扭頭就跑。

他光著腳踩在碎石路上，發出嗷嗷的叫聲，沒跑兩步就被地上的香蕉箱絆倒，摔在一堆爛水果里。

卡洛斯撲過去按住他后背，手銬“咔嗒”一聲鎖上。

何塞的中路最順利。

他帶人堵住棧橋入口時，七個毒販正圍著一張折疊桌打牌，桌上還放著半瓶朗姆酒。

有人反應快，抄起椅子想砸過來，被何塞一槍托砸在手腕上，慘叫著蹲在地上。

桌上的牌被風吹得滿地都是，印著“JQK”的卡牌混在白色粉末里，被慌亂的腳步踩得稀爛。

林森慢悠悠走過去的時候，抓捕已經接近尾聲。

二十多個人被反剪著手，用尼龍繩串成一串，像拴牲口似的拉到空地上。

有人還在掙扎，被警員用槍柄敲了后腦勺，立刻老實了。

地上散落著各種東西：卷成筒的草坪、沒抽完的煙、還有幾支注射用的針管。

其中一支滾到林森腳邊，針頭上還掛著點渾濁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