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村在魔化野狼的襲擊后,陷入了一種后怕與慶幸交織的平靜。林風幫老約翰修補著被狼群沖撞損壞的籬笆,手中的木槌敲打著木樁,發出沉悶的響聲。陽光和煦,安妮在不遠處追逐著一只色彩斑斕的蝴蝶,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一切似乎都在緩慢恢復,連空氣中那殘留的淡淡臭鼬草味,也仿佛成了某種安全感的象征。
林風享受著這份難得的、腳踏實地的平靜。沒有奇葩任務,沒有系統騷擾,只有木頭、陽光和敲打聲。
“篤…篤…篤…”林風正專注地用砂石打磨一把舊鋤頭的刃口,粗糙的砂石摩擦著鐵器,發出有節奏的聲響。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他全神貫注,只想把這把老伙計修得更趁手些。
就在這時——
“叮——滋啦——!”
一聲極其刺耳、帶著強烈電子雜音的提示音,毫無預兆地在他腦中爆開!緊接著,熟悉的系統界面猛地彈出,但這次完全不同!
光屏劇烈地閃爍著,邊緣布滿了瘋狂跳動、扭曲變形的未知字符!整個界面仿佛接觸不良的破舊電視屏幕,發出滋滋的噪音。界面中央,勉強能辨認的任務文字也夾雜著大量意義不明的亂碼:
`[關鍵任務:天體觀測]`
`[目標:在72小時內記錄[亂碼:~Th!rd St@r L@ne~]的偏移角度。]`
`[描述:定位[亂碼:~Or!0n's Belt Anchor~]。測量其相對于[亂碼:~Lyr@'s Zenith~]的位移。精度要求:±0.5弧分。]`
大量如同鬼畫符般的字符(`$%^&*()_+@#`)在界面邊緣瘋狂地滾動、閃爍,嚴重干擾著閱讀。整個系統界面,散發著一種極其不穩定、甚至有些“瘋狂”的氣息。
林風手猛地一抖,砂石差點劃破手指!他盯著眼前這片混亂的光屏:“臥槽?!這什么鬼東西?偏移角度?弧分?我特么連北斗七星都認不全啊系統!你喝假酒了還是中病毒了?!”
林風決定無視這個瘋癲的任務。他用力甩甩頭,試圖把那些閃爍的亂碼從腦海里驅逐出去,重新拿起鋤頭,走到柴堆旁,打算劈點柴轉移注意力。
然而,他剛拿起斧頭,視野的余光處,那系統界面的邊緣,就頑固地、持續地閃爍著微弱的藍光,像一只壞掉卻堅持工作的燈泡。這光芒并不刺眼,卻異常煩人,讓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瞄準木頭的紋理。
“嘖!”林風煩躁地劈下斧頭,結果劈歪了,木柴只裂開一小半。他深吸一口氣,放下斧頭,看到安妮正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木炭在泥地上歪歪扭扭地畫著什么。
“`[安妮,在畫什么?]`”林風走過去,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他剛拿起另一根木炭,
刷!
眼前猛地彈出一個巨大的半透明提示框,完全蓋住了安妮的涂鴉:
`[提醒:~Th!rd St@r L@ne~偏移未記錄。剩余時間:71:48:22]`
“滾開!”林風氣得揮手去“驅趕”,手指卻穿過了虛幻的光影,毫無作用。
安妮抬起頭,小臉上滿是疑惑:“`[風哥哥…你在對空氣生氣嗎?]`”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身心俱疲的林風終于躺在了床上。他閉上眼睛,祈禱著能睡個好覺,忘掉這糟心的一切。意識剛剛開始模糊——
“滋——!吱嘎——!”
一陣短暫、尖銳、如同壞掉收音機發出的刺耳電子雜音,猛地在他耳內炸響!
“啊!”林風像被針扎了一樣,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捂住了耳朵,低吼道:“沒完了是吧?!有完沒完?!”黑暗中,那閃爍著亂碼的系統界面幽幽地亮著,冰冷的倒計時數字(71:15:03…)在黑暗中無聲地跳動,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破光煩死了!陰魂不散!這破系統不是輔助工具,是討債鬼吧?
連續不斷的視覺閃爍、突然彈出的遮擋框、刺耳的電子雜音…林風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他的黑眼圈比完成七天早起時還要濃重,雙眼布滿血絲,精神瀕臨崩潰的邊緣。油燈昏黃的光線下,他坐在自己房間的破木桌前,雙手痛苦地抓著頭發。
“夠了!我記!我記還不行嗎?!閉嘴!給我閉嘴!”他終于抓狂地低吼出聲,聲音嘶啞。
仿佛是按下了某個開關。
那惱人的電子雜音瞬間消失。
那持續閃爍的刺眼藍光也停止了強閃,只剩下基礎界面的微光。
那不斷彈出的提示框也沉寂下去。
整個世界仿佛瞬間清凈了,只剩下那依舊顯示著亂碼任務和冰冷倒計時的基礎界面,靜靜地懸浮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他的“配合”。
林風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有種虛脫般的無力感。他認命般地抓起一小截炭筆和一張皺巴巴、邊緣粗糙的破皮紙。他抬頭,死死盯著任務界面上那些還在緩慢滾動、扭曲閃爍的亂碼字符。他看到了像`~#G@mm@_Puls3~`這樣的東西,還有`$D3lt@_Ph@s3?`,以及其他完全無法理解的符號組合。
他根本不懂這些是什么含義,更不知道記錄它們有什么用。此刻,他只想換取片刻的安寧。他像一個被逼著抄寫天書的蒙童,憑著記憶和眼速,用極其潦草、歪歪扭扭、如同蟲子爬行般的字跡,在破皮紙上草草描畫下幾段看起來相對“穩定”的亂碼片段和符號。字跡丑陋不堪,內容更是莫名其妙。
剛停筆,那系統界面仿佛得到了滿足,閃爍徹底停止,恢復了“正常”(僅顯示任務名稱和倒計時),那令人煩躁的干擾消失無蹤。
林風看著皮紙上自己畫下的“鬼畫符”,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又自嘲的苦笑:“這特么算什么?異界鬼畫符簽到?用天書換清凈…這交易真TM憋屈!”
盡管草草記錄了亂碼,任務倒計時仍在無情地流逝。林風看著那張鬼畫符般的紙,又看看系統界面上那些陌生的術語(`~Or!0n's Belt Anchor~`,`~Lyr@'s Zenith~`),一種荒誕的“責任感”或者說“破罐破摔”的情緒涌了上來。算了,就當…“觀測”過了吧?總得做做樣子。
夜深人靜,寒氣逼人。林風裹著破毯子,艱難地爬上了老約翰家堆放柴火的矮垛(屋頂他不敢爬),仰頭望向夜空。
艾拉瑞亞的夜空異常清澈,繁星璀璨,如同撒滿了碎鉆的黑天鵝絨幕布。這景象美得驚心動魄。然而,林風只覺得茫然。他對照著系統界面上那些扭曲的任務描述,試圖找出所謂的“腰帶錨點”和“天琴頂點”。
“腰帶?錨點?天琴?頂點?”他對著滿天繁星,一臉懵逼,“哪顆是哪顆啊?!北斗七星在哪兒我都得找半天!”他胡亂地指著天上一片看起來比較亮的星星,自暴自棄地嘟囔著:“你是腰帶?你是天琴?行行行,都沒偏移!好得很!記錄完畢!”
他從懷里掏出那張記錄著亂碼的破皮紙,在空白處用同樣潦草的字跡,寫下了他對這次“觀測”的“權威”結論:“全無偏移。狀態良好。林風認證。”
寫完后,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異界天文臺首席觀測師,靠瞎蒙履職。這職稱水分夠大的。”一陣寒風吹過,凍得他打了個哆嗦,抱緊了毯子。仰望這浩瀚而陌生的星空,他感到的只有深深的荒謬和一種置身異鄉的、徹骨的孤獨。為了個莫名其妙的破任務,大半夜跑出來喝西北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72小時的倒計時,終于走到了盡頭。林風坐在自己房間的小木桌前,油燈的火苗跳躍著,將他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墻上,忽明忽暗。隨著倒計時歸零,那懸浮在眼前、顯示著亂碼任務的光屏,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沒有“任務完成”的金色提示。
沒有想象中的獎勵光芒。
甚至…連個“失敗”的警告或者懲罰都沒有。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
他拿起桌上那張破皮紙,上面一邊是他描畫的扭曲亂碼,另一邊是他那“全無偏移”的荒唐結論。指尖拂過冰冷的、炭筆留下的痕跡。
“逼我做完全看不懂的事…記錄下這些毫無意義的符號…然后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裝死?”林風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冰冷的困惑和逐漸升騰的警惕,“系統,你到底是什么東西?輔助工具可不會這樣玩人…”
他的目光變得凝重起來,仿佛要穿透那無形的系統,看到其背后的真相:“你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收集數據?測試我的服從性?還是…這些鬼畫符,真代表著什么我不知道的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破皮紙折好,塞進了懷里最貼身的口袋。這個動作,像是在收藏一個證據,又像是在埋藏一顆不知何時會引爆的炸彈。
“不管是什么,”他對著空無一物的前方,低聲但堅定地對自己說,“以后得防著你了。”這一刻,林風對系統的認知,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它不再是那個雖然坑爹但或許有用的“金手指”,而是一個潛藏著未知意圖、甚至可能是巨大危險的“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