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的高考即將來臨,就在高考的前幾天,林清遠的父母從BJ看病回來了。望著身體已經康復,但是身體消瘦的父親,還有一身疲倦和憔悴的母親,林清遠的心里,充滿了酸楚,還有一家人劫后余生的驚喜。
放下心來的林清遠走入了考場,最終以優異成績考入了省里的重點大學青山大學,但是康麗卻連普通的大學都沒有考上。今年虛歲才17歲的林清遠,身高已經長到了 1米78,而且身材清瘦而挺拔,加之英俊的五官,整齊潔白的牙齒,明朗而干凈的笑容,完完全全是一個標準的帥小伙了,只是他與人交往還有一些靦腆,與人交流還有一點害羞。
高考之后的林清遠一直想見見康麗,可又怕見面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好,直到臨近開學,林清遠才鼓起勇氣去見康麗,可是同班同學卻告訴他,康麗已經去南方投奔親戚去了,好像還要在那里打工,林清遠聽完,沉默了很久。如果說當年初中畢業沒能夠與田詩詩繼續交往,是林清遠心中的一縷遺憾,那么今天康麗去南方打工的離開,就是林清遠心中一份沉甸甸的失落。
林清遠從來沒有單獨出過遠門,所以這次去省城青山大學上學,父親執意要陪伴而行,盡管林清遠一次次的拒絕,但是父親卻毫不妥協。
母親說:“就讓你父親陪你去吧!全當他出去散散心。”
父母都是如此堅持,林清遠只好同意。
一到省城的火車站,車站到處都是下車的學生,到處都是各個學校接人的橫幅,林清遠和父親輕輕松松地找到了青山大學的臨時接待處,接待處的工作人員很熱心,主動幫林清遠把行李都搬上了大客車。
大客車出了火車站一路向北,不一會就來到了青山大學。青山大學的大門很闊氣,而且大學的牌匾還是我國一位高級別的領導人提字,一進校門,路的兩旁是郁郁蔥蔥的大樹,再往里面是高大的教學樓、實驗樓、辦公樓,而且洋氣十足,青山大學給人整體的感覺就是氣勢雄偉,校園更像是一座大花園,這讓林清遠想起了上小學時候的大瓦房,內心非常感慨。
辦理完了入學手續,父親陪同林清遠來到了學生宿舍。學生宿舍樓是一棟很長的六層樓,每一層都有南北兩大排、若干間的寢室。林清遠的宿舍是在三樓最東邊向陽的一間,這個宿舍比別的宿舍小一些,以前好像是儲藏室一類的房間,所以別的學生宿舍住的是八名學生,而林清遠的宿舍只有四名學生。
林清遠和父親走進了宿舍,宿舍其他三名室友已經到了,父親和其他三名室友互相打個招呼,便有事離開了。宿舍的人全都來齊了,大家都自我介紹了一下,第一個站起來的是一個身高和林清遠相仿的胖子,小胖子面容和善,臉上總是堆滿了笑瞇瞇的表情,只是他的眼角略微向上挑起,這讓林清遠聯想到了狐貍,而且還是一只肥狐貍。胖子笑容可掬的說道:“在下金大興,來自西遼市,今年20歲,國際貿易系,以后請多多關照?!?
金大興說完,一個個頭不高,長相平常,臉上略帶老成的室友站起來說道:“我叫李易,老家也是西遼市的,今年21歲,中文系,希望我們以后能夠成為好朋友、好兄弟。”
李易剛剛坐下,一個身材中等,一臉白白凈凈、斯斯文文,形象氣質酷似古代書生秀才的大男孩站起來說道:“我是蘇舟,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舟,也來自西遼市,今年19歲,中文系?!?
“我叫林清遠,也是西遼市的,今年17歲,中文系。”林清遠略帶拘謹的說道。
“哎呦呦!咱們居然都是老鄉啊!難得、難得。”金大興笑嘻嘻的說道。
“他鄉遇見老鄉,幸會、幸會?!碧K舟客氣道。
“等等,讓我想想,林清遠,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當年西遼市的小神童吧?沒錯,就是你,我小時候我媽經常拿你教育我,鞭策我,說實話,我還真的應該感謝你,沒有你這個樣板,我能不能考上青山大學還真不好說?!苯鸫笈d非常興奮的說道。
“可別神童、神童的,那都是些街談巷議的東西,不必當真?!绷智暹h謙遜道。
一番自我介紹下來,大家就算是認識了,性格活躍隨和的金大興很是健談,拽著大家東拉西扯的聊了起來,又一番交談下來,彼此多了許多的了解。李易的家在西遼市的城鄉結合部,父母以扣大棚、賣蔬菜為生,本來收入挺可觀的,但是由于李易下面還有兩個弟弟,所以現在家里的生活也就過得去。金大興的家在市中心一帶,是獨生子,他家離林清遠的家不太遠,他父母在西遼市城市中心的服裝市場經營內衣一類的小百貨,家里很有錢。蘇舟的父母是西遼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大夫,也是當年從蘇州支援邊疆過來的技術干部,蘇舟也是家里面的獨生子,住在醫院的專家級家屬樓里面,生活條件很是優越,等到林清遠介紹完了自己家里的基本情況后,大家的關系又拉近了許多。
父親在省城等了兩天,等到林清遠全部安排妥當后,才準備離開。林清遠陪同父親來到了火車站,并在站前的一家小飯店和父親一起吃了一頓午飯。
第一次遠離家人的林清遠,不禁有些感傷、有些惆悵、有些落寞,很清楚林清遠此時此刻心情的父親開口道:“兒子呀!大道理我就不和你講了,不過人在他鄉,必然會遇見許多以前沒有遇見過的問題,所以當你遇見問題的時候,首先要冷靜,然后再理性的思考、理智的解決?!?
“爸爸,我記住了?!绷智暹h答道。
父親點點頭,沒有說話,他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一口吐出來,然后目光深邃的看著眼前裊裊升起又隨風飄散的煙霧。
“我知道爸爸你當年也是青山大學的畢業生,現在這里的一些領導或者講師有許多都是你當年的同窗好友,那么我住的小寢室,以及三位同鄉室友,是不是爸爸你特意幫我安排的?”林清遠問道。
林清遠的問題,打斷了父親的思緒,父親笑了笑,然后說道:“是的,我也是青山大學的畢業生,我的許多同窗好友也的確在學校任職,他們給你一點小照顧,確實有我的因素在其中,不過,這些事情不是我主動請求或是刻意安排的。你現在能夠有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思維,我很高興,這說明你成熟了,也讓我放心了許多?!?
“原來如此!”父親的話解開了林清遠的疑問。
一直把父親送到了車廂里面,落落寡歡的林清遠才回到了學校。
大學生活首先是從軍訓開始的,早上六點就要起床,一天忙忙碌碌的,大家很是疲憊。軍訓結束了,也就開始了上課,大一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一切都進入正軌以后,大家發現大學的學習并不是太緊張,課余時間也非常充足,每個人都有時間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李易每天在學生會進進出出、忙忙碌碌,而且熱情高漲。金大興憑借著他可掬的笑容,以及自來熟、臉皮厚的特質,游走于他所能接觸到的同學、老師以及校工之間,樂此不疲,久而久之,他肥狐貍的綽號也不脛而走,不過,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林清遠經常到圖書館借各種各樣的古典文集和中外名著,然后抱回去悠哉樂哉的看,看完了再還再借,樂在其中。蘇舟又開始燃燒起了他中學時代對詩歌的熱情,八十代是一個充滿了詩意的年代,在那年代的青年人很多都特別喜歡詩歌、癡迷詩歌,也很崇拜詩人,像徐志摩、舒婷、顧城、海子、西川這樣的詩人,是那個年代很多青年人的偶像,當然也是蘇舟的偶像,蘇舟更喜歡顧城和海子的詩歌,他們的詩歌中飄蕩著一些探索生命更深意義的味道,以及一種痛徹心扉的吶喊,這種詩歌讓蘇舟沉浸其中,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咀嚼,一回回不知何謂的惆悵。蘇舟有時候自己也創作一些詩歌,并且喜歡把自己創作的詩歌,在寢室中聲情并茂的朗誦出來,每到這個時候,李易首先借故學生會有事,然后溜之大吉,而金大興則是一邊高喊“酸腐至極”,一邊揚長而去,唯有林清遠留下來安靜的聽著,然后有的放矢的指出詩歌中文采飛揚的精妙段落以及矯揉造作、無病呻吟的敗筆之處。林清遠的文學賞析能力,很讓蘇舟折服,所以每次林清遠點評完了,蘇舟就立刻伏案疾書,修改、修正自己的詩歌,直到滿意為止。所以蘇舟把林清遠當成了知音,常常發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天下雖大,知音唯有清遠兄一人也,”的感嘆,林清遠每次聽到蘇舟這些話,只是一笑了之。
在青山大學校園水榭景觀的小河旁,有一株株盛開花樹?;錁渥似沛?,花朵繽紛,花朵有白色的,粉色的,紅色的,如遇一陣微風吹來,花朵便會飄落下來,花樹下的四周就像停落著一只只美麗的蝴蝶。林清遠每次路過這里,總是停下來聞一聞空氣中散發的淡淡清香,有時候林清遠也會徜徉在這一株株花樹旁,腳步格外輕盈、歡暢,心情特別清澈、明亮,臉上的笑容如花一樣的綻放。
一個學期就要結束了,眼看著就要放假回家了,但是林清遠他們四個人回家的火車票還沒有買到呢!一副樂天派的金大興,嘻嘻哈哈的拍胸脯保證道:“哥幾個別發愁,不就幾張火車票嗎?多大個事呀?我保證有我的回家火車票,就有你們三個人的回家火車票。”
“你瞎保證啥呀?你一個人的火車票能不能買到還不一定呢?你呀就是一個口惠而實不至的吹牛大王!”蘇舟譏諷道。
“我說小白臉書生,你怎么這么喜歡打擊我、詆毀我呢?你怎么就知道我弄不到火車票呢?”金大興笑嘻嘻的反擊道。
李易說道:“你們倆不要爭執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準則,既然大興這么信誓旦旦,那火車票的事情就拜托給你了。”
金大興擼開袖口,看了一眼腕子上面的電子表,然后抬頭說道:“今天下午五點,你們三人在寢室等我,我買票回來后,請你們三人出去吃頓飯、喝頓酒?!?
蘇舟看了看胸有成竹的金大興,欲言又止了。
下午還不到五點的時候,金大興晃晃蕩蕩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他隨手把四張火車票放在林清遠的床頭,然后說道:“明天晚上的火車票,后天早上到家,而且四張火車票還是挨著的,這樣我們四人就可以在火車上打撲克、喝酒聊天,一路也不會寂寞了?!?
蘇舟走過來,拿起一張火車票翻來覆去的看著,然后問道:“這么難以買到的火車票,你一下買到了四張,而且還是挨著的,不會是假的吧?”
金大興笑瞇瞇的看了看蘇舟后說道:“你這個小白臉書生??!讓我說你什么好呢?這樣吧!如果火車票是假的,我舍得這一身的肉了,把你從省城背回西遼市行吧?”
蘇舟臉上一紅,沒有回擊,李易出來打圓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興,蘇舟是和你開玩笑呢!不必當真?!?
金大興看了看手表,難得一本正經地說道:“咱們走吧,去學校外面找一個好一點的飯店,我請大家吃飯。”
在省城上大學,大學同學之間出去喝酒聚餐,在各個寢室是個司空見慣的事情,一是大學生聚會喝酒能夠交流感情、增加凝聚力,二是三五情趣相投的同學相聚,一起輕輕松松的喝酒聊天,說著天南地北的有趣事,或者談談理想、說說時政,在暢所欲言、各抒己見中,加深了解,但在林清遠他們的寢室之中,這種聚會還是頭一回。
一行四人出了青山大學的校門,向南走了三條街后,找到了一個條件很不錯的飯店。金大興找個包間,然后開始點菜、點酒。李易、蘇舟、林清遠先后各點了一個各自喜歡吃的菜,金大興接過菜單又點五個價格高的好菜,接著又點了兩瓶比較有名氣的白酒以及十瓶當地生產的啤酒。林清遠快速掃了一眼酒菜單價格,心里一驚,今天金大興請的這桌客,起碼需要一百塊錢左右,一百塊錢,差不多夠自己兩個月的伙食費了!
李易和蘇舟也估算出來這桌酒菜的花費了,蘇舟看了看金大興,然后問道:“肥狐貍,你這么奢侈的請客,是不是發財了?”
“發財了!這話我愛聽,這次還真讓你這個小白臉書生說對了,我還真的發了一筆小財。”金大興大大咧咧的說道。
“如果大興不介意什么商業機密不方便向外透露的話,給我們講講你的財富故事好吧?”李易笑道。
“談不上什么商業機密!其實挺簡單的,開學以后,有一天我發現咱們學生服務部賣的內衣、襪子,質次價高,后來我和學生服務部的負責人混熟以后,我就向他提議,在不用他出本錢的前提下,我幫他進一批質高價低的小百貨,然后利潤五五分成。之后我讓家里給我發了一批小百貨,這不昨天結的賬,我一共分得了五百多塊錢的紅利?!苯鸫笈d滿不在乎的侃侃而談。
林清遠心里又是一驚,心里思索道:“五百多塊錢,差不多是自己父親四個月工資的總和了!這個胖子看起來一天嘻嘻哈哈、忙忙碌碌、不太著調的,他不但悄無聲息的把錢掙到手了,而且他今年的各科考試,也全部過關了,據說考試的成績還非常不錯,看來這個胖子不簡單,有一套?!?
就在大伙閑聊的時候,酒菜已經陸續上桌了。四個人面前都放著一個能裝半斤白酒的四棱玻璃杯,金大興打開一瓶白酒就開始倒酒,李易倒進了半杯酒就推開酒瓶說道:“我這酒量是三兩不過崗,過崗就扶墻?!?
金大興笑了笑,沒有勸酒,接著又給蘇舟倒酒,蘇舟滿不在乎的笑道:“既然肥狐貍請客,我就斟滿一杯吧?!?
酒瓶轉向林清遠的時候,林清遠趕緊推辭道:“大興,酒就免了?!?
“為什么?”金大興問道。
“白酒辛辣,啤酒苦澀,給我一杯清茶就好。”林清遠直言不諱道。
金大興又笑了笑,沒有反駁,而是出去給林清遠要了一杯清茶。
林清遠知道金大興能喝酒,但是沒想到蘇舟的酒量也很好,而且是小臉越喝越白,與金大興的酒量是旗鼓相當,難分伯仲。說著、笑著、吃著、喝著,他們的大一時光,就在這場歡宴中歡快的結束了。
在家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假期,還沒有呆夠,大二的學期就開始了。林清遠、金大興、蘇舟他們三個人,答應李易幫助學生會接待新生的請求,提前幾天來到了青山大學。今年青山大學的新生比去年多了不少,林清遠他們胸前掛著工作牌,用一副學長的姿態,迎接著一個個和他們年齡相差無幾的新生。
在來往的新生人群中,鹿珂穿著一身淡粉色的運動服、一雙潔白的球鞋,拖著一個行李箱,背著一個大背包,左右張望著,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和所有迷茫的新生一樣,她對周圍陌生的環境充滿著好奇。
“新同學你好,你是哪里人???學什么專業的?”林清遠向面前的鹿珂問道。
“我叫鹿珂,是揚州人,物理系新生。”一口柔柔江南普通話的鹿珂,邊說邊打量著林清遠。自從上大學以來,每年夏天林清遠都是一身整潔的白色衣褲,以及白色襪子和白色的休閑鞋,加之他修長的身材,英俊十足的相貌,看得鹿珂心里一陣迷亂。
林清遠看了看長發飄飄、秀麗可人的鹿珂說道:“我叫林清遠,是大二中文系,揚州離這里這么遙遠,怎么沒有家人陪你來呢?”
“我父母工作太忙,所以就自己來了。”鹿珂笑道。
鹿珂笑的很清純,還帶有一些書香門第閨秀的矜持,所以她的笑,她的美,讓林清遠感覺既親切又特別。
“前面右拐第一棟樓,就是物理系新生的宿舍。”林清遠客氣的問道。
“謝謝你呀?!甭圭婵蜌獾拇鸬?。
幾天以后的一個午后,林清遠從圖書館里出來,下臺階的時候忽然看見了鹿珂,鹿珂穿著一條淺藍的大裙擺的裙子,由遠及近的走了過來,她高挑的身材,及腰的黑發,明眸皓齒,笑若桃花。
林清遠左手揮了一下,正要和鹿珂打招呼,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腳下一滑摔倒了,手里的幾本書,也一下子天女散花一般的拋出去了很遠,樣子又滑稽,又狼狽。
鹿珂忍不住笑了,她一邊笑一邊跑過來扶起了林清遠,林清遠感覺萬分尷尬,之后,鹿珂笑著跑開了。
林清遠若有所失的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在心底升起。
慢慢的,林清遠和鹿珂熟悉了,他發現鹿珂很健談,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生。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永遠沒有煩惱、憂愁。她的情緒感染了林清遠,他的話語也多了起來,漸漸的,他們成了朋友,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李白詩曰‘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拍猎娫弧臉蛎髟乱?,玉人何處教吹簫?!识?,揚州可是個好地方!”林清遠說道。
“你去過揚州嗎?”鹿珂問道。
“我沒有去過揚州,只是在書籍中看到過,書上還說揚州自古出美女。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這也許是許多人對揚州的第一印象。其實中國出美女的地方很多,燕趙佳人、吳越嬌娃,洛陽女兒、米脂婆姨,哪一個不是名聲響當當的?但是為何揚州美女叫得最響亮,最廣為人知,千百年來一直名揚天下,蜚聲海內外呢?是因為揚州自古以來誕生了無數著名的美人,如史冊上第一位記載姓名的和親公主劉細君,漢成帝劉驁最寵幸的皇后趙飛燕,堪稱中國第一女丞相的上官婉兒,元雜劇大家關漢卿的紅顏知己朱簾秀,另外還有馮小青、方婉儀、李端端、李翠娥等等,數不勝數。在文學作品中,更隨時可見揚州美女的身影,如馮夢龍筆下怒沉百寶箱的杜十娘,民間神話傳說中的瓊花仙子、芍藥女等,而最著名的當屬曹雪芹在《紅樓夢》中刻畫的揚州姑娘林黛玉‘兩彎似蹙非蹙柳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绷智暹h笑道。
“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揚州地處長江和運河的交匯之地,水質純清,氣候溫和,鐘靈毓秀,景色宜人,物產豐饒,飲食恬淡,故女子多美麗。揚州美女大多膚色細膩白皙、身材婀娜、步履輕盈,這與揚州良好的水土滋養,有著密切的關系,真是‘娉娉裊裊十三馀,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硗庠诠糯膿P州,很多女孩從小便開始接受系統的訓練,一般從七八歲,就有專門的教師教她們彈琴、吹簫、吟詩、作畫。學到一定程度,又有專門的女教師教她們梳頭、勻臉、點腮、畫眉,為了使她們保持體態苗條,不致發胖,還要嚴格控制其飲食。經過如此嚴格調教出來的‘揚州美女’,自然得到了天下人的欣賞,清代大學士紀曉嵐隨乾隆皇帝下江南時,曾賦詩一首‘淡藍衫子淡著裙,淡掃娥眉淡點唇,可憐一身都是淡,偏偏嫁于賣鹽人!’由此可見,‘揚州自古出美女’,是有著深厚的文化歷史根源?!甭圭尜┵┒劦?。
林清遠驚訝了,他眨眨眼睛說道:“一個理科生,能夠文采飛揚的出口成章,難得!難得!你不會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吧?”
鹿珂笑而不答。
以后他倆的身影,經常出現在兩邊長滿大樹的校園道路上。
一九九零年,轉眼就要大四畢業了,這幾天省城的天氣異常炎熱,這個時候,許多畢業生都已經開始收拾行囊了,他們的行囊里收藏著四年來的時光和記憶,他們將開始一個新的旅程。對有些人而言,那是一種遺忘,對另外一些人而言,那是一種過程,而不管怎樣,終究還是免不了各奔東西。
離校前的那幾天,同學們留戀不舍,這是一個清冷的夜晚,月光如流水般的從天上傾瀉下來,照進寢室之中。
李易首先說道:“一窗清風,半面涼意,或悲或喜,總在一念之間。許多時候,我不愿多想,不愿多望,有時我也想抹去一些痕跡,卻發現歲月教我不該遺忘。盡管如此,人生在世,重要的還是當下與明天。”
“是??!回首來時路,一頁頁泛黃的照片,在腦中翻閱,一卷卷影像,從眼前掠過,一切都歷歷在目,可是過去的畢竟過去了,希望走出這里時,就讓過往隨風而散吧!別了,我的大學校園!別了,我的青春時代!”金大興感慨萬分的說道。
“大學四年的時光,似金子一般的珍貴,把握住它,讓其中的每一天,都過得充實而有意義,讓自己的青春不留遺憾。當畢業的腳步臨近時,能夠坦然面對,為自己、更為關心你成長的所有人,交上一份滿意的畢業答卷吧!并帶著無限的憧憬,無限的向往,無限的夢想,開始自己的人生吧!”蘇舟說的如同詩朗誦一般。
“大學的四年,只是我們人生旅途的一個驛站,而這一切的一切,如今只能化作美好的回憶了。不屬于你的,那就放棄吧,大千世界,蕓蕓眾生,我們能夠擁有的畢竟有限,不要讓無止盡的欲求,埋葬了原本的快樂與幸福,有時候你想什么都抓住,最終只能什么都抓不住?!绷智暹h仿佛是對他們說,又仿佛是自言自語。
“即將分別,說說我們的夢想吧,我先說,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有良心,有底線,能夠知足常樂的商人?!苯鸫笈d笑道。
“人的一生中,安身立命的根基不外乎兩件,一件是做人,一件是做事。所以我的人生夢想,就是成為一個腳踏實地,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政府官員。”李易叼著煙說道。
“我的夢想是成為中國版的泰戈爾,或許夢想只是心靈的安慰,或許夢想就在十字路口的轉角處,生命永遠因為夢想而閃光,而耀眼?!碧K舟說道。
“我的夢想是做一個內心平和,生活平靜的教書先生?!绷智暹h淡淡的說道。
聊著、聊著,天已見亮,薄薄的晨曦灑進寢室,四個人也不知不覺中安然入睡了。
今天是畢業生離校的最后一天,如今的宿舍空蕩凌亂,大家帶不走或不愿帶走的東西,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四年以前,他們拎著簡單的行李來到這里,而今天,他們重新拎起新的行李,去開始下一站的生活。
最后一堂課,是和老師告別,是和同學告別,是和學業告別,是和學生時代告別,是和四年的大學生活告別。
鹿珂找到林清遠,送給他一塊雕刻著梅花鹿的玉佩,林清遠撫摸著雕工精美,溫潤細膩的玉佩,欲言又止。
倒是鹿珂落落大方的說道:“我們來自兩個相隔千里的城市,是因為緣,我們相遇,如今學業結束,各奔東西,也是因為緣,所以人生聚散,不過就是一個緣字。”
“是??!這樣的相遇,雖然如絢爛煙火般的短暫,可是卻在我的心底,留下了一份永恒的美好回憶。”林清遠傷感滿滿的說道。
“世界很大,世界也很小,有緣自會相見。另外,《詩經》里有‘言念君子,溫其如玉’之句,故而,別離之際,送你一塊玉佩,祝福你前程似錦,我還要在這里學習一年!”鹿珂眨眨眼睛說道。
林清遠笑了笑說道:“彼此留下聯系地址吧,不要讓離別成為遺憾?!?
第二天,林清遠離開了這個留下青春與夢想的學府。
大學時光,這清澈的華年,如同一泓泉水,純凈而又純真,一塵不染,如同一頁素宣,內心質樸,潔白無瑕。林清遠離開了生活了四年的大學校園,他等待著下一場開幕,等待在前面的旅途里,迎著陽光,勇敢地向著夢想的地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