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的晨霧被一道灰影撕裂。

蘇墨足尖在浪尖輕點，身形如離弦之箭射出十余丈。水面在她腳下蕩開細密漣漪，轉瞬又平復如鏡。《踏浪訣》的“借力化力”要訣已融入骨髓，每一次點踏都精準契合波濤起伏的韻律。

【系統(tǒng)提示：《水上漂》熟練度提升！敏捷+1！】

提示音未落，異變陡生！丹田內(nèi)息流轉間，一股熟悉的燥熱猛地竄起。昨夜寒鐵樁前硬撼腐心掌的灼燒感去而復返，順著手三陽經(jīng)直沖掌心。足下內(nèi)息頓時一亂，身形微晃，鞋尖“啪”地沒入湖水。

“心浮氣躁！”裘千尺的冷斥從岸邊傳來，“踏浪訣重意不重力！你那點虛火再壓不住，趁早滾回寒潭泡著！”

蘇墨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翻騰的灼熱。雙臂骨裂雖愈，但經(jīng)脈間總盤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燥意，稍一運功就如野火燎原。更詭異的是，現(xiàn)實中的雙手也時常無故發(fā)熱，今早甚至熔穿了合金杯壁。

“師叔，”她踏波返回棧橋，忍不住開口，“弟子近來運功，總覺掌心灼熱難當，可是掌法練岔了路子？”

裘千尺狹長的眼睛掃過她通紅的手掌，嗤笑：“鐵砂掌至陽至剛，生些虛火算什么？裘烈那幫廢物想燒還燒不起來！”她話鋒一轉，指尖卻凌空點向蘇墨丹田，“不過……你這火倒是燒得邪門。”

蘇墨只覺一縷陰寒指力透體而入，直刺丹田。蟄伏的燥熱內(nèi)息如被激怒的兇獸，轟然反撲！兩股氣勁在她經(jīng)脈中狠狠一撞——

“唔！”蘇墨悶哼后退，喉頭涌上腥甜。裘千尺的陰寒指力瞬間潰散，但那躁動的灼熱也如潮水退去，只余掌心陣陣酥麻。

“好霸道的陽氣！”裘千尺收回手指，眼中驚疑不定，“尋常虛火如無根浮萍，你這火卻似在血脈里生了根……”她突然逼近，枯瘦的手指捏住蘇墨手腕，“昨夜你硬接腐心掌，毒氣當真焚盡了？”

蘇墨一怔：“弟子親眼見黑氣蒸騰消散……”

“蠢！”裘千尺冷笑，“腐心掌毒如跗骨之蛆，豈是那么好化解？依我看，那毒是被你的‘虛火’吞了！”她指尖劃過蘇墨掌心赤紋，“火能焚毒，亦能蘊毒。若壓不住這心頭火，遲早毒火攻心，燒得你筋骨成灰！”

仿佛印證她的話語，蘇墨掌心赤紋猛地一跳，針扎似的刺痛順著手臂蔓延。現(xiàn)實中的雙手也同步傳來灼痛，她甚至能“聽”到皮膚下血液奔流的汩汩聲。

“求師叔指點！”蘇墨咬牙忍住劇痛。

裘千尺沉默片刻，突然指向煙波浩渺的湖面：“鐵砂掌練到你這地步，剛勁已足。但剛不可久，柔不可守。我問你——”她聲音陡然拔高，如金鐵交鳴炸響在蘇墨耳畔：

“何為剛？”

蘇墨不假思索：“力貫千鈞，開碑裂石為剛！”

“錯！”裘千尺厲喝，“匹夫蠻力也敢稱剛？”她紫袖一拂，三丈外一塊礁石轟然炸裂，“此乃剛之末節(jié)！”

碎石飛濺中，她第二問接踵而至：“何為柔？”

蘇墨心念急轉：“順勢化力，借力打力為柔！如踏浪訣之……”

“大錯特錯！”裘千尺打斷，枯掌凌空一抓，漫天飛濺的碎石竟如乳燕歸巢匯入她掌心，凝成一顆石球，“此不過柔之皮毛！”

石球在她指間滴溜溜旋轉，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裘千尺目光如電射向蘇墨，終極一問石破天驚：

“何為掌？”

蘇墨如遭雷擊。前兩問被全盤否定，她心神激蕩間丹田燥火再起，赤紋在掌心灼灼燃燒。過往修煉的片段在腦海飛閃：寒鐵樁前的剛猛，踏浪時的靈巧，熔斷鋼刀時的暴烈……無數(shù)答案在舌尖翻滾，卻都顯得蒼白無力。

何為掌？

是開碑裂石的兇器？是踏波逐浪的根基？還是……她凝視自己燃燒的掌心，昨夜熔斷鋼刀時那股主宰生死的掌控感涌上心頭。

“掌……”她福至心靈，聲音因激動而微顫，“掌即天梯！剛為階，柔為欄，握力者……”赤紋隨她心念驟亮，“掌乾坤！”

“哈哈哈！好一個掌乾坤！”狂笑聲如驚雷滾過湖面。裘千仞魁梧的身影不知何時立于高崖，聲震四野：“丫頭總算摸到點門道！”

他一步踏出，如隕星墜地砸在棧橋盡頭。目光掃過蘇墨燃燒的掌心，眼中精光爆射：“火毒相沖？笑話！此乃鐵砂掌將生‘罡火’的征兆！剛柔并濟是根基，但若無焚盡八荒的罡火……”他右掌凌空一按，十丈外湖面轟然炸起三丈高的水柱，“鐵砂掌終是凡俗功夫！”

水霧彌漫中，裘千仞聲如洪鐘：“罡火非毒，乃掌道精魄所化！壓不住它，是你心志不堅，肉身不固！”他拋來一只冰玉瓶，“寒潭深處采的玄冰髓，每日一滴，外敷內(nèi)用。一月之內(nèi)若還壓不住這點火……”他睥睨冷笑，“便不配做我裘千仞的首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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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退出游戲時，掌心幻痛猶在。浴室鏡前，她怔忡地看著雙手。現(xiàn)實中的赤紋比昨日更清晰了些，指尖拂過，皮膚下傳來巖漿奔流般的灼熱脈動。

玄冰髓……她想起游戲里那刺骨奇寒的藥液。現(xiàn)實世界，哪尋這等奇物？

目光掃過廚房，落在冰箱的制冰盒上。一個荒誕的念頭涌起。

十分鐘后，蘇墨將雙手插入滿盆冰水中。刺骨寒意順著手臂蔓延，掌心的灼熱稍減。她回憶著裘千仞的話，嘗試引導那股燥熱內(nèi)息。

“滋啦——”

盆中冰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白汽升騰中，水面竟泛起細密氣泡，仿佛被無形火焰加熱。蘇墨驚駭抽手，只見掌心赤紋如烙鐵般明滅，冰水順著指尖滴落，在洗手臺上燙出點點白痕。

鐵砂掌的虛火……正在現(xiàn)實中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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