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幫她把“忘記”藏起來
- 代碼破界者:失控游戲
- 雪蠶書
- 3163字
- 2025-07-25 09:42:11
天空下起了雨,不是普通的雨,是夾雜著能量粒子的“代碼雨”。銀色的光點像碎雪一樣從天空飄落,落在巖石上發出“滋滋”的輕響,融化成一灘灘帶著微光的液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類似臭氧的清新氣味。
他們躲在一個廢棄的舊數據中轉站里。這是一個半地下的建筑,入口被厚厚的藤蔓覆蓋,里面卻意外地干燥,散落著幾臺生銹的服務器,屏幕早就黑了,但代碼流還在機箱里微弱地閃爍,像瀕死的螢火蟲。
雷哥的機甲靠在墻角,巨大的身軀幾乎占了半個空間,他已經進入了休眠狀態,暗紫色的駕駛艙玻璃上凝結著細小的水珠。阿卷坐在一堆舊線纜上,借著從背包里翻出的能量燈,研究著那張拼好的地圖,手指在“地下實驗室”的標記上反復摩挲。
林野則坐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手里拿著那塊源能核心,正用從服務器里拆下來的萬用表測量它的能量強度。核心的藍光比在能量站時暗淡了些,但依舊穩定,表面的紋路在燈光下像活過來一樣緩緩流動。
“還需要多久才能充能?”零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她坐在林野對面的一塊服務器硬盤上,背靠著冰冷的機箱,左眼的修復凝膠已經凝固成半透明的薄膜,能隱約看到里面的機械結構。她的手里還攥著那本物理筆記本,但一直沒翻開,只是望著門口的代碼雨發呆,眼神有些空洞。
“大概還需要三個小時,”林野收起萬用表,“這里的能量流太弱了,充得慢。怎么了?一直不說話。”
零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幾秒,才緩緩轉過頭,右眼里閃過一絲困惑,像是在努力回憶什么:“林野,我們……昨天是怎么從能量站逃出來的?”
林野的動作頓了一下,心里咯噔一聲。
昨天在脈沖峽谷,他們找到源能核心,遭遇區域封鎖,最后從逃生通道逃出來……這些明明是幾個小時前才發生的事,零怎么會問這種問題?
“你忘了?”林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雷哥托著我爬上能量柱,打開了逃生通道,我們在封鎖爆炸前一秒跳了出來。”
零的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在用力回想,但眼神里的困惑越來越深:“能量柱?逃生通道?我……好像有點印象,但很模糊,像在做夢。”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我只記得我們去了脈沖峽谷,然后……然后就到這里了。中間的事,像被擦掉了一樣。”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零那本用代碼寫的日志,想起她曾說過“系統每72小時會清除異常記憶”,想起在廢鐵鎮時,她突然說“忘了昨天的事”……原來,系統的清除機制比他想象的更頻繁,更霸道。
昨天在能量站看到代碼流組成的人臉,觸發了系統的最高級警報,或許正是這個“禁忌信息”,導致系統提前啟動了對零的記憶清除。
“對不起,”零的聲音帶著一絲自責,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我好像……又忘了重要的事。是不是很麻煩?”
她的右眼泛起一層水汽,手指緊緊攥著物理筆記本,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她害怕自己變成一個只會拖累同伴的“故障NPC”,害怕林野像系統一樣“清除”她。
雖然沒有眼淚,但林野能感覺到那是悲傷,林野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他突然想起阿卷給的那塊舊硬盤。
那是在離開廢鐵鎮前,阿卷偷偷塞給他的,說:“這硬盤是特制的,防磁防干擾,系統掃描不到。如果零的記憶再出問題,或許能用得上。”當時他沒明白阿卷的意思,現在終于懂了。
他立刻從背包里翻找起來,很快,他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黑色方塊——正是那塊舊硬盤,旁邊還放著他連夜改裝的工具:幾根細電線,一個微型焊接器,還有從雷哥機甲上拆的一小塊記憶金屬。
“你等一下。”林野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溫柔。
他把硬盤放在地上,用焊接器小心翼翼地拆開外殼,露出里面銀色的盤片。然后,他將記憶金屬剪成細小的碎片,按照某種規律貼在盤片上——這是他根據零日志里的代碼規律設計的“記憶錨點”,能讓硬盤更好地吸附和保存零的意識碎片。
最后,他用電線將硬盤的接口改造成能匹配零后頸數據接口的樣式,纏上絕緣膠帶,一個簡陋卻實用的“記憶芯片”就做好了。
整個過程,零都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右眼的困惑漸漸被好奇取代。
“這是什么?”她輕聲問。
“能幫你記住事情的東西。”林野拿起記憶芯片,走到零面前,蹲下來,視線與她平齊,“系統能清除你的記憶,但它清除不了這個。”
他指了指芯片:“這是用阿卷給的舊硬盤改的,里面沒有系統能識別的代碼,只有物理存儲模塊。把它藏在你的數據接口里,以后你想到什么,就記在里面,系統搜不到的。”
零的右眼猛地睜大,里面閃過一絲震驚,一絲期待,還有一絲不敢相信:“真的……可以嗎?我不會再忘記了?”
“不敢保證永遠,但至少能讓你多記住一會兒。”林野笑了笑,指了指她的后頸,“把頭發撩起來一點,我幫你裝上。”
零猶豫了一下,緩緩抬起手,將銀灰色的短發撩到一邊,露出后頸一塊淡藍色的皮膚——那是一個隱藏的數據接口,平時和皮膚融為一體,只有在接入設備時才會微微凸起。
林野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記憶芯片的接口對準零的后頸。指尖觸碰到她的皮膚時,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電流,還有她身體下意識的輕顫。
“別怕,不疼的。”林野的聲音放得更柔了。
零輕輕“嗯”了一聲,閉上了右眼。
“咔噠。”
記憶芯片順利接入接口,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零的身體微微一顫,后頸的皮膚泛起一圈淡藍色的漣漪,隨即恢復正常。芯片完美地嵌入了她的后頸,幾乎看不出痕跡,只有在燈光下才能看到一絲微弱的金屬光澤。
“好了。”林野收回手,心里松了口氣。
零緩緩睜開眼,下意識地摸了摸后頸,那里已經恢復了平滑,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個溫暖的“容器”正在意識深處形成,那些原本像沙子一樣不斷流失的記憶碎片,正被這個容器牢牢接住,不再飄散。
她想起了昨天在能量站,林野踩著雷哥的肩膀向上爬時的背影;想起了代碼流組成的那張模糊人臉;想起了逃生通道外,林野對她喊“快上來”時焦急的聲音……那些原本模糊的畫面,像被擦拭干凈的玻璃,變得清晰起來。
“我……想起來了。”零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右眼亮得驚人,“我全都想起來了!”
林野笑了,像個打贏了仗的孩子:“我就說這玩意兒管用。”他看著零的眼睛,認真地說,“這次,藏深點,別再讓系統找到了。”
零的右眼眨了眨,突然,一滴透明的液體從眼角滑落——不是藍色的能量液,而是真正的、帶著溫度的眼淚。
她自己也愣住了,下意識地用手指接住眼淚,觸感溫熱,帶著一絲咸澀,這是她第一次流出“人類”的眼淚。
“我……我會流淚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茫然,更多的卻是興奮。
林野也愣住了,他看著那滴眼淚,又看向零的眼睛——
那雙眼睛,右眼漆黑如墨,左眼覆蓋著半透明的修復凝膠,但此刻,兩只眼睛里都閃爍著同樣的光芒。不再是機械的冰冷,不再是系統的空洞,而是有了焦點,有了情緒,有了一層薄薄的、像霧一樣的暖意。
那是“溫度”。
是屬于“零”這個個體的,而非“引導NPC”的溫度。
就像初春融化的冰雪,帶著一絲羞怯,一絲柔軟,卻真實得讓人心里發燙。
“看來,不止是記憶,”林野的聲音有些沙啞,“你的身體也在慢慢變成‘人’。”
零看著他,突然笑了。
不是林野教的那種嘴角上揚的模仿,而是從心底漾開的、帶著眼淚的笑。右眼彎成了月牙,左眼的修復凝膠下,似乎也能看到同樣的弧度。代碼流在她周圍緩緩流動,不再是冰冷的能量,而是像溫柔的水流,輕輕環繞著她,仿佛在為她祝福。
阿卷和雷哥的機甲不知何時醒了,正靜靜地看著他們。阿卷的眼眶有些發紅,雷哥的駕駛艙玻璃上,似乎也映出了一絲柔和的光。
雨還在下,但數據中轉站里卻異常溫暖。
林野看著零帶著溫度的眼睛,突然覺得,之前所有的冒險、所有的恐懼,都值了。
他或許暫時回不了現實世界,或許還要面對系統更瘋狂的追捕,但只要能守護住眼前這雙有溫度的眼睛,守護住這些正在覺醒的靈魂,就沒什么可怕的。
“休息一會兒吧,”林野站起身,把源能核心放在零旁邊,“充完能,我們就去找那個地下實驗室。”
零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那滴眼淚抹在物理筆記本的封面上,像是在做一個珍貴的標記。然后,她靠在服務器機箱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