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因果,什么囚籠。
陳安平此時根本無心思考。
【叮!您的任務還未確定,請盡快處理】
釘釘的提示猶如地獄的喪鐘,
狠狠敲在陳安平即將崩潰的神經上。
只怪那李安之啰里吧嗦推銷自己的協會讓自己忘了申請下線這茬。
撐起仿佛被掏空的身子,勉強抓起冰冷的算籌。
完了,
按目前的進度和排名來看。
自己死定了。
不是被優化去清淤,就是徹底抹除仙籍。
底蘊太淺遠不及他們三人。
恢復太慢,也沒有香火去購買丹藥。
甚至休息一夜都是奢望,
成績的差距只會約拉越大。
就在陳安平咬緊牙關,拖著身體準備出門把最后這單外勤結束時,
辦公室的門猛地被推開。
陳安平抬眼望去。
白化龍去而復返!
周身的血霧尚未完全消散,只剩下薄弱的一層籠罩著他比陳安平還要慘白的臉色,那雙豎瞳卻亮的驚人。
他到陳安平面前,將一滴浮在手心中央,散發濃郁仙元能量的精血投擲在一旁的茶盞中。
“喝了,別死在半路上拖累咱們整個辦公室的業績,即使被優化下去,也不要跟別人差距太大,不然連清淤都輪不上你。”
白化龍聲音沙啞,連氣息明顯都比離開時萎靡一大截。
陳安平認出來那是他蛟族的精血,這一滴蘊含著他苦修多年的道行,需要極長的時間和代價才能恢復。
陳安平怔在那里,還未開口,辦公室又來一人。
王春柏也回來了。
眼神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焦急。
手中托著一個巴掌大小的藤壺。
隔著藤蔓,都能感受到里面蘊含的磅礴生機。
她走到陳安平另一邊,沒好氣地將藤壺也啪地一聲放在算籌旁。
“看什么看!”
王春柏瞪了陳安平一眼,語氣卻掩飾不住關心。
“老娘是怕你道基崩了,回頭人事部那幫孫子再說是我們辦公室壓榨新人!趕緊喝了!看你那臉跟刮了大白似的,出去丟三辦的人!”
王春柏的臉色也十分慘白,陳安平瞬間明白,那藤壺里的液體多半是她本體凝聚的精華。
咚咚咚,
傀儡沉重的步伐快速走了過來。
魚缸里的來來貼在魚缸壁上,魚唇急促地開合,吐出一串氣泡。
傀儡手臂伸進魚缸,捧出一小團散發著濃郁水靈之氣如同水母般蠕動的藻團。
來來急促地甩著尾巴,吐出一串泡泡:
“咕嚕咕嚕,卑鄙…陳安平!別硬撐,趕緊把這吃了!
本仙的瑤池水藻可不是白給的,記…記你賬上,回頭用十倍香火還!”
雖然來來如此說,但陳安平心里清楚,它哪里會在意陳安平是否還能還上這份香火。
三樣珍貴無比的恢復之物,突兀而強勢地擺在了陳安平面前。
辦公室內陷入短暫的死寂。
陳安平楞了好久。
一股難以言喻的滾燙和酸澀猛地沖上鼻腔,瞬間模糊了他的視線。
“你們……”
陳安平的聲音哽住了,千言萬語堵在喉嚨里,最終只化作兩個字。
“…謝了。”
李安之在角落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攏在袖中的手指,無意識地捻動了一下。
......
祥云上。
饒是陳安平歷經百年的修煉,此時也難以遮掩內心的觸動。
本該是拼死拼活的競爭對手。
可卻不惜自損根本來幫扶。
這下徹底打破了陳安平對同事這個物種的固定認知。
撤去法決,任由罡風吹亂衣衫。
真好啊。
要是沒有優化就更好了。
陳安平到了地方才發現,這里正是給自己送香火的穆清所在之地。
穆清早已在云端等候。
依舊是那副白凈面皮,笑容可掬的模樣,官袍整理的一絲不茍。
只是這次,那笑容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陰冷和審視。
“陳仙友,可讓本官好等,上次也是,本次依舊,難道仙友忙于工作忘了時辰?可這下界的草木盼的眼睛都焦黃了。”
穆清說著恰到好處的埋怨。
陳安平擠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
“穆城隍見諒,上次著實是我失誤,葫蘆忘了帶靈雨,剛裝上靈雨,又巧遇領導吩咐辦事,一來二去就把時辰耽誤了,實在多有得罪,
近日天庭考核,任務繁重,這不,一得空便立刻趕來了,為表歉意,考核一過咱們灶王堂相聚,我自罰三杯!”
“理解,理解。”
穆清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銳利了幾分:
“天庭考核確實重要,不過仙友要愛惜身體才是,瞧你臉色慘白,定是過度使用仙元,一定要多多注意。”
說著,他動作極其自然地再次拂袖。
這一次,他掌心托著的,是一塊拇指大小通體漆黑如墨的晶體。
散發出比香火更精純的能量氣息,晶體表面流轉著如同活物般的紋路,看一眼就讓人生出一口吞服下的欲望。
“此乃太虛玄晶。”
太虛玄晶!
陳安平瞳孔一縮。
李安之的警告瞬間在腦海中想起
【天庭發下的太虛玄晶可千萬不要沾染,不然你會如同那些上仙一樣,失去人性】
這東西怎么會出現在穆清手里?
而且還如此隨意地拿出來行賄?
這穆清定是有問題,
上次不過送些香火還能解釋,如此貴重的東西怎么會輕易送給自己一個小小的施雨吏。
穆清語氣平淡得像在介紹一塊普通石頭,
“據說有凝神靜氣,輔助修煉之效,尤其對恢復仙元頗有奇效。
權當是預祝仙友順利通過考核的一點心意。”
補償?預祝?
陳安平心中冷笑。
老子要是個娘們的話你的行為倒是有理所依。
這孫子一眼虛偽,絕對另有所圖。
電光石火間,陳安平做出了決定。
他臉上擠出受寵若驚的笑容,帶著濃烈的貪婪,接過那塊太虛玄晶。
“穆城隍厚愛!這…這如何使得!”
陳安平的聲音都帶著激動的顫抖,
“穆哥,您放心,以后咱就是自己人,你說東我不往西!這雨你想讓我怎么下咱就怎么下。”
他的手指觸碰到玄晶的剎那,一股難以言喻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悸動,猛地抓住了陳安平的心臟。
仿佛他身體里每一點仙元,每一寸的神魂,都在瘋狂發出最原始的渴望,咆哮著說:
吞掉它!
同時,包中的算籌,發出了極其細微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