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林的晨霧裹著潮濕的草木氣,王逍站在林緣調(diào)試斂息符。指尖靈力流轉(zhuǎn)間,筑基二層的修為穩(wěn)穩(wěn)收斂在煉氣八層的表象,只有握著裂穹劍的掌心滲出薄汗——他特意將金靈根靈力壓得極淡,連林墨都未必能察覺異常。
“護(hù)脈丹裝在玉盒里了?!绷帜穆曇魪纳砗髠鱽?,她背著藥簍,雷牙豹的尾巴尖輕輕掃過她的褲腿。少女的氣息比往日沉斂,雖刻意維持著煉氣巔峰的波動,但王逍能從她腕間雷牙豹的靈犀反應(yīng)里,捕捉到筑基一層才有的靈力共振。
他轉(zhuǎn)過身時,林墨正低頭檢查丹爐,耳尖微微泛紅。王逍聽見她極輕的心聲,像被風(fēng)吹動的書頁:【單獨跟他來這種地方,會不會太刻意?】這念頭藏得極深,若不是兩人同階修為、靈犀相通,根本捕捉不到。
“迷魂蝶的幻術(shù)針對心防,你雷系靈力剛突破,容易引它們注意。”王逍刻意用平淡的語氣提醒,目光落在她藥簍里的“清心草”上——這是壓制心魔的靈草,看來她也在刻意穩(wěn)住心神。
林墨“嗯”了一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清心草的葉片。她能感覺到王逍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比平時久了些,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慌忙轉(zhuǎn)移話題:“玄甲龜要的護(hù)脈丹,加了靈脈泉水吧?我聞著有同心泉的氣息?!?
“加了半勺。”王逍說著,率先踏入迷霧。裂穹劍在掌心輕顫,識海里涌入迷魂蝶的敵意心聲,尖細(xì)而密集:【兩個筑基期?正好用他們的靈力養(yǎng)鱗粉!】這種明確的惡意無需刻意捕捉,自動鉆進(jìn)腦海。
林墨緊隨其后,雷牙豹低伏著身子,金色的豹瞳警惕地掃視四周。她刻意與王逍保持半步距離,目光卻總?cè)滩蛔★h向他的背影——王逍的肩背挺直,玄色衣袍被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腰間的劍匣,上面的云紋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竟比裂穹劍的青光還耐看。
“專心點?!蓖蹂型蝗婚_口,指尖彈出絲金靈根靈力,在她身前織成層薄網(wǎng),“左前方有蝶巢,別碰那些紫色藤蔓?!彼鋵嵲缇桶l(fā)現(xiàn)林墨的走神,卻只當(dāng)她是剛突破,靈力控制不穩(wěn)。
林墨臉頰更燙了,慌忙收回目光,專心感應(yīng)周圍的靈力波動。剛才王逍指尖的靈力落在她身前時,帶著淡淡的暖意,像同心泉的泉水漫過腳背。她用力掐了下掌心,在心里默念:【林墨,你是來做任務(wù)的,想什么呢?】
深入林子半里,霧氣突然變濃。王逍識海里的敵意心聲驟然尖銳:【左邊那個女的心神不寧,先攻她!】他猛地轉(zhuǎn)身,裂穹劍橫掃,打落一片帶著紫色鱗粉的蝶翅。
“小心!”林墨同時祭出雷系靈力,卻在觸及蝶翅的瞬間猛地收力——她差點忘了,雷系靈力會刺激迷魂蝶。
王逍恰好擋在她身前,劍網(wǎng)瞬間收緊:“我說過別用雷力?!彼穆曇衾飵еc不易察覺的緊張,林墨聽見他的心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剛突破就冒進(jìn),萬一中了幻術(shù)怎么辦?】
這聲擔(dān)憂讓林墨心頭一顫,望著他寬厚的背影,突然覺得很安心。她定了定神,從藥簍里取出清心草,碾碎后抹在兩人袖口:“這下鱗粉近不了身。”指尖不小心碰到王逍的手腕,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他的手怎么比劍還涼?】
王逍沒在意她的閃躲,目光已落在前方的崖壁上。石縫里的幻心草泛著淡藍(lán)微光,周圍盤旋的迷魂蝶形成道紫色漩渦,最中間的蝶王氣息竟達(dá)到四階巔峰,心聲里帶著怨毒:【敢搶我的靈草,讓你們困在幻術(shù)里永不得出!】
“你守住外圍,我去采草?!蓖蹂袑⒘疡穭Σ迦氲孛?,金靈根靈力順著劍身蔓延,在崖壁前織成半圓護(hù)罩。他轉(zhuǎn)身時,見林墨望著自己,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復(fù)雜,不由皺眉,“怎么了?靈力又亂了?”
林墨慌忙移開目光,搖了搖頭:“沒事,快去快回?!彼芨杏X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擂鼓,連雷牙豹都用頭蹭著她的手心,像是在安慰。剛才王逍轉(zhuǎn)身的瞬間,陽光透過霧靄落在他側(cè)臉,下頜線繃得筆直,竟比傳功臺的云紋浮雕還清晰。
王逍沒再多問,縱身躍向石縫。裂穹劍的青光逼退撲來的蝶群,動作干脆利落。林墨望著他在蝶群中穿梭的身影,突然想起斷魂谷那次——他也是這樣,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總把最危險的地方留給自己。
“拿到了。”王逍躍回護(hù)罩內(nèi),將幻心草放進(jìn)玉盒。見林墨還站在原地,臉頰緋紅,不由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是不是中了幻術(shù)?我給你渡點金靈根靈力。”
溫?zé)岬撵`力涌入眉心時,林墨的心跳徹底亂了。她能清晰感受到王逍掌心的溫度,比同心泉的泉水更暖,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這感覺太過陌生,讓她下意識偏頭躲開,聲音細(xì)若蚊蚋:“我沒事,可能是有點累?!?
王逍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她發(fā)絲的觸感。他看著林墨慌亂的模樣,心里隱隱覺得不對勁——筑基期修士不該這么容易失態(tài),難道是突破時留下了隱患?【回去得讓林長老給她看看,別耽誤了修行】
林墨捕捉到他這聲心聲,悄悄松了口氣,又有點莫名的失落。她低頭整理藥簍,將幻心草小心翼翼地收好,指尖卻在顫抖:【還好他沒多想……林墨啊林墨,你可真沒出息】
回程的路上,兩人沒再說話。霧氣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林葉灑下斑駁的光影,王逍的影子落在地上,被林墨的腳步輕輕踩著,又在快要追上時悄悄放慢。
快到山門時,王逍突然停下,從袖中摸出個布包:“迷魂蝶的翅膀,你學(xué)制符正好用。”布包里的蝶翅泛著淡紫微光,邊緣還留著金靈根靈力的印記——顯然是特意清理過的。
林墨接過布包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被電流擊中般縮回?!爸x……謝謝?!彼椭^,不敢看他的眼睛。
王逍“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往靈脈走去。
林墨站在原地,看著布包里的蝶翅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突然用雷靈草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頭。雷牙豹用頭蹭著她的手心,發(fā)出低低的嗚咽,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安慰。她望著王逍消失在霧中的背影,突然覺得,這迷霧林的幻術(shù),或許比不過心里那點不敢說出口的念想,纏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