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松林時,裂穹劍的青光已斂成淡影。王逍攥著云紋鋼布包,指腹摩挲著路引上“青風城”三個字,紙面邊緣的卷角還沾著黑石鎮的鐵屑。林墨正用草葉沾著露水擦拭短劍,刃光映出她眼底的思索:“青風城雖屬黑風寨勢力范圍,卻有三大家族制衡,青云分舵能藏百年,定有依仗。”
馬蹄聲自東南方傳來,三匹快馬踏碎晨霧,為首者腰間令牌刻著“林”字。王逍聽見他們的心聲:【少城主說的穿粗布衫的男女,該不會就是這兩位?】
“兩位可是要去青風城?”棗紅馬上的錦衣少年拱手,玉冠束發,腰間玉佩墜著細小的丹爐紋樣,“家父是青風城丹師協會會長,若不嫌棄,可同乘一程。”他的心聲坦然而好奇:【這女的劍穗有青云云紋,男的劍匣藏著高階靈力】
林墨指尖在儲物袋外頓了頓:“多謝林公子,只是我們……”
“我叫林硯秋,”少年笑著打斷,翻身下馬時,腰間丹爐玉佩輕輕碰撞,“看這位姑娘指節有藥渣痕跡,想必懂些丹道?青風城的靈植市集今日開市,有百年份的凝露草。”他的心聲里藏著期待:【若能請到懂古法煉丹的人,或許能解爹的丹毒】
王逍瞥見他靴底沾著暗紅色藥漬,與張執事丹田流出的毒血顏色相似。林墨已牽起馬韁:“恭敬不如從命。”她的心聲飛速盤算:【丹師協會與黑風寨不和,跟著他們進城更穩妥】
馬車車廂鋪著軟墊,角落里堆著幾本線裝書,《青風城風物志》的封面上,青風山脈的輪廓旁標注著細小的紅點。林硯秋翻到某頁:“城西的廢棄礦洞最近總出怪事,礦工說夜里能聽見劍鳴。”他用指尖點了點紅點密集處,心聲里浮出疑慮:【爹說那里有護脈陣,可為何會有劍修靈力外泄?】
王逍注意到書頁邊緣有燒焦的痕跡,與淬劍池的靈火溫度相符。林墨正翻看《丹毒辨析》,突然指著某段:“‘蝕骨散與離火晶相觸,會生成暗紅色毒霧’——這與黑風寨用的毒瘴不同。”她的心聲與書頁上的批注重疊:【批注的字跡和鐵匠鋪的劍譜殘頁一樣!】
馬車駛入青風城時,王逍被城門上的浮雕驚住——左刻丹爐右刻劍匣,中間云紋里藏著“青云”二字。守城衛兵對林硯秋行禮,目光掃過王逍的劍匣時,心聲閃過警惕:【這人的劍匣有禁靈陣,是黑風寨要找的人?】
市集比黑石鎮繁華十倍。攤位上擺著透明的靈晶礦,攤主用銀刀剖開,里面的液態靈力順著刀身流淌,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這是青風玉髓,”林硯秋遞來塊碎料,“比靈石純凈,畫符時摻一點能提升三成成功率。”他的心聲里藏著惋惜:【可惜礦脈快枯竭了,上個月只采出三塊】
穿黑袍的男子突然撞翻攤位,靈晶碎塊散落一地。他彎腰撿拾時,袖中滑出枚黑木令牌,上面的蛇紋與黑風寨彎刀如出一轍。王逍聽見他的心聲:【分舵主讓找的劍修就在附近,靈力波動和礦洞的劍鳴同源】
林硯秋皺眉揮手:“黑風寨的人也敢來市集?”黑袍男子迅速隱入人群,王逍瞥見他腰間掛著個銅鈴,搖動時的頻率與淬劍池的鐵水鎖鏈同頻。
丹師協會的閣樓爬滿紫藤,二樓窗臺上曬著半干的龍涎草,葉片上的紋路在陽光下泛著金光。林會長躺在竹椅上,面色青黑,手腕上的脈門處浮著細小的黑色血管。“這是‘鎖靈蠱’,”林墨搭脈時,指尖泛起淡綠靈光,“蠱蟲啃食靈力經脈,需用離火晶髓引蠱。”她的心聲與記憶中的丹方重疊:【師父的手札里提過,這蠱是黑風寨秘制】
林會長突然睜眼,渾濁的眼珠轉向王逍的劍匣:“裂穹劍……終于有人能拔出來了。”他的心聲震得王逍耳膜發麻:【二十年前,是我把劍扔進淬劍池的……】
窗外突然掠過道黑影,林硯秋擲出張符紙,黑影慘叫著墜落在地,竟是個披著黑袍的傀儡,胸腔里嵌著塊暗黑色的晶石,與淬劍池的離火晶氣息相悖。“是黑風寨的傀儡術,”林會長咳著血,“他們在找‘青云三卷’,劍譜、丹經、器錄,你倆身上……”
閣樓的梁柱突然滲出黑霧,王逍拽著林墨躍到窗外,身后傳來傀儡自爆的轟鳴。林硯秋抱著父親沖出火海,他的丹爐玉佩在濃煙中亮起紅光,將黑霧擋在三尺之外。“去城西礦洞!”林會長指著山脈方向,“那里有傳音符陣,能聯系青云總舵!”
礦洞口的藤蔓上掛著殘破的礦工服,石壁間的凹槽里,殘留著與淬劍池相似的符文。王逍摸著潮濕的石壁,聽見深處傳來微弱的劍鳴,與裂穹劍的靈力頻率逐漸同步。林墨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等等,這是‘困龍陣’的變種,每走三步要踩刻著云紋的石塊。”她的心聲里浮出陣圖:【和傳功陣的基礎符文同源,但多了層壓制劍修的禁制】
黑暗中突然射出數支弩箭,王逍依“流影劍”第三式揮出劍氣,箭簇落地時,顯露出淬過劇毒的倒鉤。林硯秋祭出丹爐,爐口噴出金色火焰,照亮了巖壁后隱藏的身影——十幾個黑袍人正操控著傀儡,為首者面具上的蛇紋與分舵主的彎刀完全一致。
“把裂穹劍交出來!”面具人聲音嘶啞,手中令牌亮起黑光,“否則讓你們嘗嘗萬蠱噬心的滋味!”他的心聲怨毒而瘋狂:【只要拿到劍,就能破解礦脈里的護脈陣,得到青云總舵的位置】
王逍拔劍的瞬間,裂穹劍自發亮起青光,巖壁上的符文同時蘇醒,與劍身上的“裂穹”二字形成共鳴。林墨將云紋鋼拋向林硯秋:“按《煉器基礎》的圖譜,修補陣眼!”少年接住鋼塊時,袖中掉出半張泛黃的紙,正是《青云丹經》的殘頁。
劍鳴與陣紋共振,黑袍人的傀儡紛紛僵住。王逍依著腦海中浮現的劍招,在石壁上劃出劍符,每道符文亮起,就有一個傀儡爆裂。林墨的短劍則纏著藤蔓,將黑袍人捆成一串,雷系靈力在藤蔓間游走,逼出他們體內的蠱蟲。
林硯秋將云紋鋼嵌入陣眼凹槽的剎那,整個礦洞劇烈震顫,地面裂開的縫隙中,涌出純凈的靈力,比淬劍池的引靈陣濃郁十倍。王逍的丹田再次發脹,這次竟直接沖破了煉氣五層的屏障。
“傳音符陣啟動了!”林會長指著巖壁上浮現的白光,“快說坐標!”
王逍望著白光中漸漸清晰的青云山門虛影,突然明白林墨的話——丹符器陣從來不是孤立的技藝。當劍符引動陣紋,當云紋鋼修補丹爐,當殘頁拼出完整的傳承,這些看似零散的碎片,正在青風城的暗涌里,拼湊出青云宗真正的模樣。
林硯秋將丹經殘頁遞給林墨時,夕陽正穿過礦洞的裂縫,在三人交疊的手背上投下金色的光斑。遠處傳來黑風寨的號角聲,而傳音符陣的白光里,已經傳來了第一個回應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