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柏油路面上濺起層層水花，林陽的帆布鞋早已灌滿雨水，每走一步都發出黏膩的“咕唧”聲。他死死護著懷里的栗子蛋糕，那是蘇柔念叨了半個月的網紅甜品，為了買到最后一份，他在店門口排了整整兩個小時隊。

手機在褲兜里震動，屏幕亮起的瞬間，雨水順著他凌亂的劉海滴在“柔寶”的備注名上。“林陽，我們說過了，別糾纏了。”短短一行字像淬了毒的匕首，扎進他千瘡百孔的心臟。對話框里還躺著半小時前的消息：“寶，我想吃那家新開的日料。”他攥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那是人均兩千的高檔餐廳，他得連著吃一周泡面，再去酒吧兼職三晚才能勉強湊夠。

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成妖冶的光斑，林陽站在蘇柔公寓樓下的梧桐樹下，望著23層亮著暖黃燈光的窗戶。那扇窗后，此刻正上演著他不愿面對的畫面：蘇柔依偎在西裝革履的男人懷里，男人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水晶燈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與蘇柔無名指上嶄新的鉆戒交相輝映。三天前，她還在電話里哭著說“工作壓力好大”，讓他冒雨送來紅糖姜茶，轉眼卻戴著別的男人送的鴿子蛋，笑靨如花。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大二那年寒冬，蘇柔隨口提了句“想要最新款的香奈兒CF”，他咬咬牙賣掉了父親留給他的舊手表，在寒風中發了一個月傳單；去年她生日，他偷偷刷爆三張信用卡，包下市中心最浪漫的餐廳，卻只換來一句“太鋪張浪費了，我們不合適”；就連上個月，她半夜三點打電話說想吃宵夜，他毫不猶豫從被窩爬起，騎著共享單車穿越半個城市，結果等到的是“我已經睡著了，別再來煩我”的冰冷掛斷聲。

“林陽？”嬌嗔的女聲裹著香奈兒五號的味道從身后飄來。蘇柔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發梢還沾著紅酒的香氣，看到他狼狽的模樣，精致的妝容下閃過一絲嫌惡，“你看看你，渾身濕透的樣子真狼狽，別給我丟人了。”她挽著男人的手臂往車庫走去，紅色裙擺掃過林陽的手背，像一道滾燙的傷口。

“柔寶，這是你要的蛋糕……”林陽追上前，卻被男人伸出的手臂攔住。男人掏出一張百元鈔甩在地上：“窮鬼就別來惡心人了，這點錢，拿去買件像樣的衣服。”鈔票瞬間被雨水浸透，貼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宛如一張諷刺的判決書。

深夜的出租屋彌漫著廉價泡面的味道，林陽蜷縮在發霉的墻角，手機相冊里全是蘇柔的照片：她穿著他送的裙子在海邊大笑，她戴著他送的項鏈參加聚會，每張照片下都寫滿了深情的文字。而此刻，這些甜蜜的回憶都成了鋒利的刀片，一下又一下割著他的心。他顫抖著手指，將那些照片一張張刪除，最后停留在一張合照上——那是去年跨年，他偷偷在煙花下拍的，蘇柔的側臉被火光映得溫柔，而他望著她的眼神里，盛滿了卑微的愛意。

“為什么……”空酒瓶砸在墻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玻璃碴飛濺在他腳邊，鮮血順著小腿蜿蜒而下，卻比不上心里的萬分之一痛。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陽陽，感情是兩廂情愿，別委屈了自己。”可那時的他，滿心滿眼都是蘇柔，哪里聽得進去？

凌晨三點，林陽爬上頂樓天臺。風裹挾著雨水拍打在臉上，他望著腳下的深淵，突然覺得一切都可笑至極。這些年，他把自己活成了蘇柔的影子，放棄了考研的夢想，推掉了所有社交，甚至為了給她買禮物，偷偷借了校園貸。如今債臺高筑，尊嚴掃地，換來的不過是一句“別糾纏了”。

“既然活著這么痛苦，不如就結束這一切吧……”他張開雙臂，身體前傾的瞬間，手機突然從口袋滑落。鎖屏界面亮起，是父親發來的短信：“兒子，爸這個月退休金到了，給你轉了三千，在外面別餓著。”滾燙的淚水混著雨水砸在屏幕上，模糊了“爸爸愛你”四個字。可已經來不及了，失重感瞬間襲來，他閉上眼，等待著命運的終結。

黑暗中，一個機械的聲音在他腦海炸響：“檢測到宿主強烈怨念，神級逆襲系統激活！”林陽的意識在混沌中掙扎，隱約聽到系統冰冷的提示：“是否綁定系統？綁定后將重生至大一開學日，獲得改寫人生的機會。”

“我……我綁定！”最后的意識消散前，他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句話。

再睜眼時，熟悉的霉味撲面而來。林陽猛地坐起身，撞翻了床頭的臺燈。暖黃的燈光下，墻上貼著的游戲海報、凌亂的書桌、還有室友小王的呼嚕聲，無一不在提醒他——他真的回到了2018年9月1日，大一開學的第一天。

窗外陽光明媚，蟬鳴陣陣，手機屏幕顯示的日期刺得他眼眶發酸。床頭柜上，還放著那張錄取通知書，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只是這一次，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叮！神級逆襲系統啟動。當前任務發布：前方十米處，蘇柔正在搬行李，選擇一：上前幫忙，獲得體力+1；選擇二：無視離開，獲得現金1000元。”

林陽走到窗邊，果然看見拖著兩個大行李箱的蘇柔。她穿著鵝黃色連衣裙，在人群中格外亮眼，正皺著眉向周圍投去求助的目光。上一世，他就是在這里對她一見鐘情，從此心甘情愿做了五年舔狗。而這一世……

“我選二。”林陽毫不猶豫地說出答案。

剎那間，手機傳來短信提示音：“您尾號XXXX的賬戶收入1000元。”與此同時，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原本因為熬夜趕火車而疲憊的身體瞬間充滿力量。他低頭看著自己嶄新的運動鞋，突然笑了。

這個笑容，是五年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重生的意義，或許就是讓他明白——真心不該喂了狗，深情也需要給值得的人。而這一次，他要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