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輕應了聲，把雜志扔到一邊，但也懶得起身，繼續躺著。

她懶洋洋的道：“畢竟在他們眼里，我以前可是對你死心塌地，無論怎樣都趕不走。怎么，現在知道有人這么喜歡你，感動嗎？”

林霧笑著看他。

陸良辰的耳根微微泛紅，避開她的視線：“你以前……也是這樣追求我的？”

林霧被他問得愣了一下，隨即低低地笑出聲，肩膀都跟著顫了顫。

“不然呢？陸總這記性可真差，怪不得有人說貴人多忘事，怕是早忘自己以前——不對，不是貴人多忘事，這個是你失憶了?！?

陸良辰沒應聲，微低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霧仔細想了一下，微微挑眉，繼續笑著道：“就算沒有失憶，我想陸總也早忘自己辦公室的咖啡永遠是三分糖，忘了每天都有專門的營養午餐，忘了下雨天總有人打著傘在樓下等到深夜，忘了喝醉酒時是誰把你拉回來的吧？”

她每說一句，陸良辰的耳尖就紅得厲害，直蔓延到脖頸。

說到最后一句時，她的聲音輕了些，卻沒什么怨懟，反倒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陸良辰的手指猛地攥緊了床單，指節泛白。

這些他都有一些模糊的記憶，但腦子里一片混亂，怎么也抓不住。

他喉結動了動，聲音低得像是怕驚擾到了什么：“那些……都是你做的嗎？”

“不然是鬼做的？”

林霧沒好氣道，忽然撐起身子朝著陸良辰的方向望著他。

“那時候陸總眼里只有工作和朋友，哪能看得見我這個小啰啰。”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直至對方疑惑的眼神看著，才繼續輕笑著說：“就像現在，你盯著我看了這么久，是不是終于發現我的好了？”

陸良辰猛地別開臉，也沒吭聲。

林霧見他這副模樣，倒覺得新鮮。

以前的陸良辰永遠是從容不迫的，哪怕是在談判桌上被對手步步緊逼，眼神里也只有運籌帷幄冷靜，哪見過這般狼狽的樣子。

她索性得寸進尺，挪了挪身子，離床邊更近了些：“怎么不說話？難道被我說中了？”

陸良辰的肩膀微微繃緊，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開口：“你以前是不是……送過我一條領帶？”

林霧想了一下，沒有這段記憶，卻還是面不改色地戲謔的笑著：“呦，陸總總算想起點什么了。”

陸良辰依舊沒敢吭聲。

林霧也不是很在意，仗著陸良辰失憶不記得以前的事，便理直氣壯臉不紅心不跳的胡說八道：“那時公司年會，你說缺條深色領帶，我跑遍了幾條街才找到你說的那個牌子。結果呢？你轉頭就借給了別人，還說‘眼光不錯’?！?

她模仿著他當時的語氣，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戲謔。

陸良辰的耳尖又紅了。

他有些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脖頸，像是在回憶那條領帶的樣子：“那條領帶……我后來收起來了?！?

“哦？”林霧挑眉，輕笑了一下，“是嗎？”

是真是假林霧也不知道。

關于領帶這件事還是她隨口胡訕出來的。

她依舊笑著道：“陸總這是變相承認，其實早就對我有意思了？”

他這次沒別開臉，只是眼神有些閃躲，聲音低得像蚊子哼：“那時候……不知道?！?

林霧看著他難得露出的窘迫，心里那點陳年的怒氣忽然就散了。

她試圖收回來，卻也沒有之前那樣氣急敗壞了。

病房里的空調似乎開得太足，陸良辰卻覺得渾身發燙，連呼吸都帶著點不穩。

“你……”

他不記得林霧叫什么，猶豫了半天，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卻還是沒敢轉頭，“醫生說我需要靜養?！?

“哦？”林霧拖長了調子，慢悠悠地直起腰。

“陸總這是在趕我走？可劉秘書剛還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呢?！?

她伸手拽過旁邊的薄毯蓋在身上，故意把腳往他床邊伸了伸，“再說了，我這不是怕你一個人躺著悶得慌么?！?

“我……”陸良辰不知道說什么了，抱歉的話也說不出來。

林霧望著陸良辰緊抿的唇線，還有那雙明明藏著情緒卻偏要裝作平靜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嘖了一聲。

這人啊，都到這份上了，還是改不了那副一如既往地死鴨子嘴硬的德性。

看著對方的樣子，林霧有一瞬間是覺得陸良辰喜歡林蕪的，只不過他不知道罷了。

或許，或許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喜歡林蕪的吧。

她想。

如果林蕪知道了，一定會特別開心。

畢竟林蕪喜歡陸良辰藏也藏不住，如果此時站在這里的人是她，內心也會特別雀躍。

窗外的風卷著幾片落葉飄過，在玻璃上投下轉瞬即逝的影子。

林霧收回思緒，抬眼時恰好對上陸良辰投來的目光。

那眼神里帶著點她看不懂的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忽然就覺得沒什么好計較的。

陸良辰再怎么遲鈍也不可能看不出來原主林蕪的心思，只是兩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

林霧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行吧，看在你現在是傷員的份上，就暫時原諒你了?！?

陸良辰抬眼看她，眼底像是落了點星光：“真的？”

“假的?！?

林霧隨口回答，懶洋洋地重新躺回沙發，拉過毯子蓋在身上，“想讓我原諒，得看你表現。比如……先把我今天的誤工費、經濟損失費等結算了？”

陸良辰看著她耍賴的樣子，忽然低低地笑了，笑聲順著空氣漫過來，帶著點暖意。

“好?！?

他說，“都聽你的?！?

陸良辰的視線落在她白皙的腳踝上，那里還留著昨天匆忙趕來時不小心蹭到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淺淺的痂，并不嚴重。

“昨天……”

他艱難地開口，“謝謝你?！?

林霧正窩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刷新聞，聞言頭也沒抬：“謝就不必了，記得加錢就行?！?

他卻像是沒聽見這句玩笑，固執地轉過頭，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以前是我忽略了?！?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林霧臉上，明明滅滅的。

她指尖頓了頓，好半天才掀起眼皮，嘴角掛著慣常的漫不經心：“陸總這是想通了？那真是可喜可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