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燃看著戀次呆立的身影，沒有上前安慰。

他知道，現在戀次最需要的不是勸解，而是一個單獨安靜的空間，讓他自己去確認內心的想法。

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有些坎，也只能自己跨過去。

夕陽西下，金黃色的光線斜照進教室，將整個房間染成溫暖的橘色。

卻無法照進那間兩人分別的教室。

如月燃就在這樣的夕陽下，慢慢走出校門。

“如月君！”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如月燃轉過身，看到伊勢七緒抱著書本小跑著追了上來，她的臉頰因為跑步而微微泛紅。

“要不我們一起回去吧，八番隊的隊舍和學校宿舍正好順路。”七緒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頭發，鏡片下的雙眼清澈明亮。

如月燃點點頭。

最近人員失蹤的事情似乎還時有發生，讓七緒一個人走確實不太安全。

兩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殘陽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

沉默并未持續太久。

“如月君，你和露琪亞是同班的吧，你知道她被朽木家收養的事情嗎？這件事情在學校里都傳開了。”七緒率先開口。

“嗯，我知道。”如月燃的聲音很平靜，“這對露琪亞是一件好事，你覺得呢？”

七緒停下腳步，仰頭看著天空中飛過的鳥群，緩緩開口：“從客觀來說確實是好事，但是露琪亞真的這么想嗎？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無奈，平民有自己的束縛，貴族也有自己的規則。如果注定要在這樣的世界里生活下去，露琪亞真的愿意嗎？”

她輕聲反問，語氣里沒有了平日的沉穩，反而多了一分同齡女孩的感性。

如月燃有些詫異地看向七緒。

他沒想到這個平時冷靜理性的女孩，居然會說出如此傷感的話語。

七緒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臉上幾分促狹：“怎么？就許你裝深沉，我就不能替別人設身處地地著想嗎？”

說著，她竟舉起攥著的小拳頭，不輕不重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力度不大，更像是撒嬌。

動作很輕，卻讓兩人間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她大概沒想過自己會做出這么親昵的舉動，白皙的臉頰迅速染上一層緋紅，慌忙收回手，低頭看著地面：“好了，八番隊已經到了，謝謝你送我。”

話音剛落，她就像受驚的小鹿一般小跑著離開了，背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纖細。

如月燃站在夕陽下，看著七緒消失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總以為露琪亞是權衡利弊，深思熟慮后自己選擇的道路，但現在想來，說不定是戀次從始至終都沒有說出一句挽留，讓她覺得失望，才下定了決心吧。

那滴眼淚，或許不是因為要離別的不舍，而是因為期望落空的失望。

……

第二天一早，如月燃來到真央靈術院，還沒走到教室就聽到走廊里議論紛紛。

“喂，你們看到了嗎？A班那個家伙……”

“我看到了，從昨天晚上就在那里了，一動不動的。”

“跟丟了魂一樣，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如月燃心中一緊，快步走向A班。

推開門的瞬間，他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戀次頹然地坐在角落里，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頭深深埋在膝蓋里，紅色的頭發遮住了臉龐。

他的制服皺巴巴的，看起來就像在這里坐了一整夜。

“阿散井？”如月燃輕聲叫道。

戀次沒有回應，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仿佛一座雕像。

如月燃走近了一些，才聽到戀次在小聲嘟囔著什么：“我是不是很沒用？連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她那么看著我，我卻……”

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乎聽不見。

如月燃在戀次身邊坐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他。

有時候，沉默比任何安慰都更有力量。

過了許久，戀次終于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像只受傷的野獸：“如月，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如月燃看著戀次的眼睛，那里面有迷茫，有痛苦，更有深深的后悔。

“也許吧。”如月燃沒有選擇安慰，而是如實回答，“但現在還不算太晚。”

“不晚？”戀次苦笑，“她都要成為朽木家的人了，我一個平民，有什么資格……”

“資格是靠自己爭取的。”如月燃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應該努力變得更強，而不是在這里自怨自艾。”

戀次愣住了，他從如月燃的話中聽出了一種堅定的力量。

“可是……”

“沒有可是。”如月燃站起身，拍了拍戀次的肩膀，“要么努力追上她的腳步，要么就此放棄。選擇權在你自己手里。”

說完，如月燃走向自己的教室。

他知道戀次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些話，也需要時間去做出選擇。

……

下課鈴聲在走廊里回蕩，如月燃正在整理課本，忽然教室門被猛地推開。

戀次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臉上沒有了早上的頹唐，通紅的雙眼里，反而燃燒著瘋狂的斗志。

他二話不說，一把抓住如月燃的手腕就往外拖。

“走！”

如月燃沒有反抗，任由戀次拉著自己。

他看到了戀次眼中的光芒，那是終于下定決心的光芒。

不管結果如何，總比在那里自怨自艾要強得多。

看來這家伙總算是想通了，這下肯定是要自己幫助他修煉變強。

不如到時候把夜一和浦原先生引薦給他，讓他也嘗嘗魔鬼訓練的滋味。

在如月燃胡思亂想得時候，兩人一路狂奔，引得路上的同學紛紛側目。

有人在背后竊竊私語，大概在猜測這兩個平時性格迥異的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跑出校門后，戀次的步伐依然沒有放緩，飛快得穿越大街小巷。

如月燃發現這條路他從來沒有走過，石板路兩旁的建筑越來越精美，街道也越來越寬闊。

“戀次，”如月燃終于開口，“我知道你急著修煉變強，想要趕上露琪亞，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不如和我一起練練心境，才能事半功倍。”

“切，修煉？沒那個時間了！”

如月燃疑惑：“那你這是要去哪？”

戀次頭也不回地回答：“當然是朽木家了，我要親自找露琪亞問清楚。”

如月燃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