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懷表在楊路發掌心發燙時，整座實驗室的地板突然化作液態金屬。那些銀亮的液體中浮現出無數張人臉——有正在實驗室里操作儀器的科學家、有在月球背面挖掘青銅巨門的戰士、還有他自己被納米蟲群啃噬成白骨的殘軀。

“這是量子記憶回溯。“賴菊按住他顫抖的手腕，九黎圖騰在鎖骨處泛起青光，“你看到的是三百年前的天淵計劃現場。“

血色月光穿透破碎的穹頂，楊路發看見自己的晶體化左手正在吞噬金屬。那些液態銀不斷重組為青銅器皿，表面浮現出與月球巨門相同的星圖紋路。當他試圖觸碰賴菊脖頸的紅蓮印記時，整片空間突然扭曲成克萊因瓶結構。

“小心認知污染！“賴菊割破指尖，血珠在空中凝結成甲骨文盾牌。楊路發看到自己的倒影正在盾牌上分裂——左側是穿著太空服的機械副官，右側卻是披著巫族祭袍的九尾妖狐。

機械主腦的警報聲突然變異成女聲吟唱。楊路發感覺脊椎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那些青銅紋路脫離皮膚，在空中組成九根刻滿楔形文字的青銅柱。當第一根銅柱插入地面時，整座城市的地面開始浮現血色星圖。

“他們在啟動天淵協議！“賴菊扯斷頸間銀鏈，九枚骨釘刺入楊路發周身大穴。他看見自己的血液變成熒藍色，在地面勾勒出完整的葬天島輪廓——那島嶼竟是由無數青銅鎖鏈編織而成。

量子記憶中的畫面突然具象化。楊路發看見戴青銅面具的工匠正在熔煉九尾狐妖丹，爐火中浮現出月球背面的環形山地形。當火星濺到他的晶體化左手時，現實中的金屬液體突然沸騰，形成巨大的青銅巨門投影。

“退后！“賴菊的瞳孔變成豎線，九黎圣血化作血色藤蔓纏住青銅門框。楊路發看到門縫中滲出暗紫色霧氣，那些霧珠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化作納米蟲群。更可怕的是，蟲群表面浮現出與他完全相同的面容。

機械副官的殘骸突然爆發出刺目強光。楊路發感覺右眼被無形之手剜出，取而代之的是布滿量子代碼的電子眼。當他再次睜開時，賴菊的后背竟浮現出完整的青銅巨門浮雕，門縫中伸出的鎖鏈正纏繞著她的脊椎。

“原來我們早被鎖死了。“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跳動的晶核映出楊路發驚駭的臉。那晶核表面浮現出兩人相擁的虛影，背景正是月球背面的青銅巨門。

地面突然塌陷成血池，楊路發看見自己的倒影正在同時經歷九種命運：在第一條時間線里，他化作青銅巨門被月球引力撕碎；在第二條時間線中，賴菊被納米蟲群啃噬成白骨；而最中間那條血路上——他們正手牽著手走向正在結晶化的太陽。

“該做選擇了。“賴菊將染血的玉佩按在他晶體化的左手上。當兩者接觸的剎那，楊路發看到月球背面的環形山突然睜開機械義眼，無數青銅鎖鏈從地底竄出，將整個月球捆扎成巨型粽子。

量子懷表突然彈出倒計時：71年11個月23天。楊路發感覺心臟被無形之手攥緊，那些機械副官的殘骸正在重組，每個碎片都長出與他相同的面孔。當第一個復制體開口喊出“哥哥“時，賴菊的骨釘突然刺入他的太陽穴。

劇痛中，青銅巨門在血池底部緩緩開啟。楊路發看見門內漂浮著三百年前的自己——那個穿太空服的少年正將發光液體注入克隆體眉心，而克隆體的面容赫然是此刻渾身纏繞鎖鏈的賴菊。

“終于等到你了。“克隆體的聲音與賴菊完全相同，她脖頸處的紅蓮印記正在滲出瀝青般的黑血，“這次輪回，該由你來當葬天島的祭品了。“

整個月球突然發出齒輪卡死的摩擦聲。楊路發看到自己的晶體化左手穿透賴菊胸膛，握住的卻是半塊刻著「弒神者0000」的機械心臟。當兩者接觸的瞬間，所有時間線突然合并，血池中的納米蟲群組成巨大的甲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