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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赤烏的決斷

當眾人屏息凝神,緩緩靠近那團懸浮在廢墟之上的奇異光芒時,方見其真容——一塊如深淵般漆黑的隕石,橫亙在焦土與殘垣之間。它的表面溝壑縱橫,似被歲月刻下無數傷痕,每一道裂痕都沉淀著宇宙漂泊的滄桑。隕石邊緣的棱角如巨獸的獠牙,鋒利地刺破暮色,仿佛將天空的星辰也一同撕裂。此刻,它如一位沉默的旅者,安然躺臥于部落的傷口之中,卻以神秘的氣息編織出一張無形的網,將敬畏與好奇編織進每個人的瞳孔。殘破的木屋、焦黑的獸骨散落四周,廢墟在隕石的光芒中泛著詭異的銀藍,仿佛連死亡也被鍍上了一層神圣的薄紗。

赤烏繞行于隕石周遭,步履輕緩如踏在星塵之上。他的目光如刀刃般剖解每一寸石紋,發現這隕石的質地迥異于世間山石——堅硬如龍鱗,表面竟泛著金屬般的冷冽光澤,仿佛凝固了銀河的碎銀。隕石深處偶爾傳來細微的嗡鳴,似有沉睡的星辰魂魄在石脈中游走。赤烏俯身,指尖輕觸隕石表面,如觸碰星辰的脈搏。寒意自指節攀爬而上,化作一股奇異的震顫,仿佛有遠古的星辰之歌在血脈中低吟,訴說著宇宙誕生時的轟鳴與湮滅時的嘆息。

“首領,此物究竟是何種生靈?為何會吞吐這般神光?”年輕的獵手烏牙仰望赤烏,眼中躍動著求知若渴的火焰。他的聲音在寂靜中微微發顫,仿佛怕驚擾了這塊來自天外的神物。見狀,其他族人紛紛從四面八方圍聚過來,他們有的遲疑地伸出手指,卻又因隕石散發出的寒氣而退縮,有的則毫不猶豫地跪倒在地,虔誠地將額頭貼在灼熱的土地上,仿佛要借此表達內心深處的敬畏與膜拜。赤烏眉峰微蹙,沉吟間,思緒如藤蔓攀過記憶的崖壁。他想起部落曾被野獸侵襲的慘夜,想起干旱時節枯死的莊稼,想起孩童因饑餓而凹陷的眼眶……而今,這塊隕石卻如一道撕裂黑暗的裂隙,讓他嗅到了命運轉折的氣息。

“我亦未曾目睹這般天外來客,但它的降臨絕非偶然。”赤烏的聲音如擊鼓般震顫空氣,“或許,這是神靈以隕石為筆,在廢墟上寫下的啟示——一道撕開命運的裂隙,邀我們踏入新生的穹頂。你們看,它散發的光芒并非妖異,而是如晨露浸潤枯枝,似在喚醒我們沉睡的勇氣?!彼氖种竸澾^隕石表面一道蜿蜒的裂痕,裂痕深處隱約泛著幽藍,宛如冰封的星河在其中流淌。

“啟示?眾人眼中燃起困惑的星火。孩童們攥緊獸皮衣角,長老們用龜裂的手掌撫摸隕石,試圖從冰冷的石紋中觸摸答案。赤烏不語,目光卻定格于隕石上一道如劍劈的裂痕。忽有靈光自他眸中迸射,似捕捉到了神諭的殘片。“聽我說!”他的聲音如雷劈開云層,“災難撕碎了我們的家園,卻也贈予我們這塊墜落的星辰。我堅信,它體內封印著撼動山河的力量。我們不能再如螻蟻般匍匐于狩獵與采集,而要剖開這石中秘藏,鍛造出新的力量——讓部落之名,如隕石之光,照亮整片荒野!”

“但如何開啟這星辰的棺???”疑問如藤蔓纏住眾人的腳踝。有人擔憂隕石是災禍的化身,觸碰便會引來更大的天罰;也有人眼中燃起冒險的野火,渴望親手剖開這神秘的黑匣。赤烏抬手,指向那道猙獰的裂痕,仿佛為眾生指明命運的裂隙:“看!堅石亦有弱點。我們以石擊石,以木為槌,鑿開它的鎧甲。每一道裂痕的擴展,都是對天意的叩問。若神靈降下隕石是為拯救,它必將向我們展露其內核的真容!”

于是,在赤烏的號令下,部落勇士們化作一群與星辰角力的匠人。石與木的撞擊聲如遠古戰歌,在廢墟上空回蕩。烏牙高舉磨尖的燧石,奮力劈向隕石,火星濺落如墜落的星屑;老匠人木魯用百年樹心的硬木制成巨槌,每一次揮擊都震動大地。起初,隕石如不屈的巨獸,僅以淺痕回應挑釁。石屑紛飛間,有人掌心被震裂,鮮血滴落石面,竟與隕石的黑光交融成詭異的紅斑,似天地在此締結契約。這一奇異現象不僅讓眾人心生敬畏,似乎也預示著他們的努力即將得到回報,冥冥之中,命運正在被悄然改寫。

但勇士們不曾頹敗。他們調整角度,如獵人揣摩獸骨紋理;變換力度,似舞者感知節奏的呼吸。夕陽將最后一縷金線拋向大地時,隕石終于發出第一聲哀鳴——裂痕如沉睡的巨獸蘇醒的鱗片,自那道劍痕蔓延至周身,碎屑如星辰的骨片簌簌墜落。人群沸騰了,歡呼聲如野風掠過山崗。孩童們撿起碎屑,發現這些黑石竟在掌心泛起微光,仿佛握住了縮小的星辰。

次日,部落傾盡人力,將隕石圍作戰場。女人們送來浸水的獸皮包裹石塊,以減少碎屑飛濺;巫醫在旁燃起草藥,以煙霧驅散可能潛伏的邪靈。赤烏親自執槌,每一擊都灌注全力,石面漸現蛛網般的裂紋,宛如大地龜裂的縮影。當夜幕降臨,隕石已碎裂大半,殘骸堆疊如一座微型山脈,每一塊都閃爍著金屬的光澤,似被月光鍍上了銀甲。

赤烏拾起一塊碎片,光影在其間流轉,似碎屑間流淌出銀色的星河。他舉向蒼穹,碎片在月光中綻放出刀鋒般的銳芒,連星辰的影子也被割裂。“看!此中蘊藏著天外的金屬,比獸牙更鋒利,比火山巖更堅韌。我們將用它鍛造刃器,讓猛獸的獠牙在我們面前折斷;用它鑄成犁具,讓貧瘠的土地涌出豐饒的奶漿;用它雕琢箭矢,讓飛鳥的羽翼為我們的狩獵之歌落下!”他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如流星劃過天際的軌跡。

次日清晨,部落的鍛造場燃起前所未有的熾火。隕石金屬在烈焰中軟化,如熔化的銀河。匠人們屏息凝神,將金屬小心翼翼地澆鑄于木模中。然而,捶打、塑形、淬火的過程卻困難重重——這種金屬的硬度遠超尋常礦石,每一次槌擊都震得耳膜生疼,火星迸濺時甚至灼傷皮膚。經驗豐富的老匠人阿圖滿頭大汗,卻仍緊咬牙關,不肯放棄。他鼓勵著身邊的年輕人:“堅持住,孩子們,這金屬是我們部落的未來?!蹦贻p的匠人努哈也滿臉堅定,盡管手上被火星燙傷,他依然沒有停下手中的錘子:“為了部落,我們不能退縮!”在眾人的堅持下,每一道工序都最終完成,鍛造出的工具和武器閃爍著獨特的光芒,預示著部落的新生。

數月后,第一批器物問世。刀鋒如黑曜石與銀光的交融,劈砍時能輕易斬斷獸骨,刃面竟不染一滴血漬;犁具的尖頭如隕石裂痕的縮小版,刺入土地時似在續寫星辰的軌跡,荒土竟在次日滲出濕潤;箭矢裹著金屬箭頭,射程遠至山谷彼端,連最敏捷的鹿也難以逃脫。部落因這些神物煥然新生:狩獵效率倍增,田地首次長出金黃麥穗,防御工事如銀甲般堅不可摧。

而那塊最初的黑石,從此成為部落的圖騰。他們將其最大的一塊殘骸立于祭壇中央,裂痕處嵌入獸牙與彩羽,象征天賜與人力之合。傳說它的裂痕是神留下的路標,碎屑是星辰灑落的種子。每當新生的孩童撫摸隕石殘骸,都會聽見遠古的星辰在低語——講述一個部落如何以勇氣為鑿,剖開天賜之石,最終在廢墟之上,升起屬于自己的不朽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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