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在鎮(zhèn)上有一座榨油坊，儲備了幾千斤菜籽油，算是為數不多的核心產業(yè)之一了，聽到李歸無需要，蘇小姐當即毫不猶豫站了出來，不單是為了女兒，也為了冤死的父親。

黑水城里到處都是眼線，沒必要的情況下肯定是不能回了。

簡單商量一下之后，眾人最終決定直接去蘇小姐家取油。

蘇家所在的鎮(zhèn)子名叫坪東鎮(zhèn)，位于黑水城西南方，這些年因為外地客商數量眾多的緣故，坪東鎮(zhèn)也隨之繁茂起來，眼下雖然天還沒亮，但已經有商戶點燃油燈，開始進行每天的勞作了。

等李歸無和柴晉等人來到油坊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

清晨陽光照在一行人臉上，恍惚之余明顯都有些疲憊。

可惜時間不等人，在沒有做好準備之前，誰也不敢躺下休息。

經過簡單清點，蘇家的油坊里有大概三千斤菜籽油。

李歸無準備將三分之一的油脂做成火把，另外一半則充當助燃物澆灌在地上，黑水河邊有很多蘆葦，只要將這些油脂分配得當，點燃之后火勢必定鋪天蓋地。

在做這些的時候，李歸無感覺自己思路得到了拓展，開口詢問道：“對了，你們這里有沒有地方賣鞭炮？”

鞭炮這玩意在古代的應用范圍就已經很廣了。

最早甚至可以追尋到秦朝。

只不過和后世威力巨大的火藥配方相比，古代的火藥配方還相當原始。

鞭炮爆炸聲音倒是挺響，可惜威力不足。

不過李歸無要的自然不是成品鞭炮，而是制作鞭炮的硝石、硫磺和木炭，畢竟他好歹也是個大學生，雖然不是理科狗，但基礎的火藥配比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當然，了解歸了解，實踐歸實踐，李歸無也沒指望自己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配出多大威力的火藥。

只是盡可能多一種殺傷敵人的手段而已。

畢竟精煉火藥他做不到，量大管飽還不是手到擒來？

坪東鎮(zhèn)當然也是有鞭炮作坊的。

李歸無讓王語嫣他們準備火把以及盛油的器皿，他自己則跑去鞭炮作坊里買了很多原材料。

這玩意嚴格來說其實是管制物品，不允許私人販賣。

但別忘了李歸無現在還穿著鎮(zhèn)妖司的官服呢，官面上的問題自然難不倒他。

準備好一切之后，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幾人簡單吃了點東西便在蘇家客房里睡了下來。

一夜未眠，包括柴晉在內，幾人都很疲倦。

等到一覺睡醒的時候，窗戶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柴晉正拿著酒壺坐在門口獨自喝酒，見李歸無等人紛紛醒來，這才開口道：“今天上午的時候，晁海出現在了南珠展覽會，一次性拿出了十顆血珠，每顆都拍出了天價。”

血珠乃是蚌精通過吞食鮮血產出，一顆里面就不知道蘊含了多少冤死的亡魂。

而這樣的血珠，晁海一次性就拿出了十顆。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數量還不知道有多少。

說一句殺孽滔天一點不為過。

沒等李歸無幾人出聲回應，柴晉沉默片刻后接著道：“另外，為了感謝天子垂青，晁海在南珠展覽會上承諾將進貢給皇室一顆品質比血珠還高的奇珍，消息已經傳開了，現在整個黑水城里到處都是討論這件事的人。”

聞言，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全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游移不定。

晁海在黑水城本就已經權勢滔天了，如果再得到大涼天子的官方背書，憑他們阿貓阿狗兩三只，恐怕就再也無法對其造成威脅了，哪怕柴晉的個人武力再怎么驚人，但只要還沒超過人類的極限，面對真正的大勢也仍舊不值一提。

換言之，今天晚上或許將會是最后的機會。

柴晉沒再說話，只是默默抽出腰間長刀，將酒壺里剩下的酒全都傾倒在了上面。

刀光經過酒水沖刷之后愈發(fā)雪亮，在搖曳燭火照耀下如同有了呼吸一般，柴晉仔細將酒水撒遍了刀身每一寸之后才調轉刀口在衣服上擦拭感覺，起身道：“幾位想必也清楚其中兇險，如果要退出的話，這個時候還有轉圜余地。”

聽到這話，李歸無和蘇小姐還好。

王語嫣以及王可輔等人臉上卻明顯露出了糾結掙扎之色。

這倒是很好理解。

李歸無乃是樂園使徒，蘇小姐則身負血海深仇，兩人都有足夠的理由讓自己不退縮。

可王語嫣以及王可輔卻不一樣。

他們本身只是來黑水城做生意的，雖然中途選擇了和柴晉合作，但那是建立在柴晉能夠替他們洗刷通緝犯身份的基礎上，眼下柴晉自身難保，他們的態(tài)度出現動搖就不出所料了。

果然，沉默良久后，王語嫣滿臉歉意道：“柴大人，李公子，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們王家的承受范圍，為了自保，我們只能選擇退出了，抱歉……”

對此，柴晉并不意外，轉而將目光看向李歸無。

李歸無咧嘴笑道：“我挖空心思準備了那么多東西，還等著看血流成河呢，只要柴大人頂得住，我這邊肯定不會未戰(zhàn)先逃！”

這下倒是輪到柴晉驚訝了。

畢竟在他的認知當中，李歸無的立場應該和王語嫣他們一樣才對。

不過既然李歸無都這么說了，他也沒說什么廢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王語嫣見狀同樣有些驚訝。

幾次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最后什么都沒說出口。

反倒是李歸無見狀反過來安慰道：“王小姐不必自責，每個人的一生都有自己的使命，你們來這里的使命是為了振興王家，本就不該牽扯到這件事當中，現在退出趕緊離開才是正理！”

“那么李公子來這里的使命又是什么呢？”王語嫣幾乎是脫口而出，末了又意識到了不妥，趕忙補充道：“李公子自稱來自湘府，是一名行商，可這些日子言行舉止表現出來的細節(jié)卻和商人一點都不像！”

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雙方并不相熟，王語嫣他們看不透李歸無的底細。

可相處時日久了之后，哪怕他們再怎么遲鈍也早就看出端倪了，之所以一直沒說，只是不想真的刨根問底導致撕破臉而已。

現如今雙方馬上就要分道揚鑣，王語嫣還是忍不住將埋藏在自己心底許久的疑惑問了出來。

聽到這個問題，李歸無也是愣了愣，摸著下巴思索良久后才搖頭失笑道：“誰知道呢？來這里本身或許就是我的使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