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醉薇迎著她的目光，坦然地點點頭，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也許吧，是有些累。”

許曉曉走到咖啡機前，帶著點安撫的語氣說，“累了就好好休息兩天，身體要緊。只有保持最佳狀態，才能拿出最好的工作成果。”

蒼醉薇聽著咖啡液緩緩流入杯中的聲音，回道：“好的許總。”

她捧緊了水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許曉曉端起咖啡杯，吹了吹表面的熱氣，看似不經意地提起：“對了，晚上樂宸有個朋友間的聚會，他通知你了嗎？”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蒼醉薇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蒼醉薇心道，果然如此。

她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干脆地搖頭：“沒有。我們大概有……半個多月都沒聯系過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哦？”許曉曉的臉上露出一絲意料之中又有些玩味的表情，拖長了尾音，似乎在等著下文。

“許總，”蒼醉薇直視著許曉曉的眼睛，語氣直接，“既然您知道地址，可以發給我，我今天也正想去了結。有些話，是該跟他當面說清楚了。”

她沒有絲毫的回避。

許曉曉聞言，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那笑容里帶著贊賞，也帶著一絲對即將發生的局面的期待，“我不喜歡和別人共享，我相信你也不喜歡，早早了結也好，他若舍不得離開你，我自然會遠離。”

蒼醉薇卻道，“我離開是因為他不配擁有我的感情，你喜歡，你可以留著，不過我覺得，他更配不上你，許總用了這么多年，從海外學成歸來，是為了配牛糞嗎？”

蒼醉薇淡淡一笑，“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您應該再想想。”徑直從許曉曉身邊側身走過。

兩人的衣襟微微擦碰了一下，隨即分開。

許曉曉卻因為她的話而呆立在原地，其實，從她知道樂宸有女朋友之后，她心里就有疙瘩。

對于他找女朋友，她沒有任何怨言，因為當初是她提的分手，是她決定離開去的美國。

可是，他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竟然同她做那些事，知道真相以后，從飯店到酒店，她都有一種惡心的感覺。

到酒店以后，他軟磨硬泡下，她順從了，但那場情事她并不快樂，難過也愧疚。

她做了她這輩子最惡心最不恥的事情。

第二天她便決定暫時離開了，自那以后，也再沒做那些事。

剛剛蒼醉薇的話令她醒悟，這個人真的值得她付出這么多嗎？

許曉曉給她發了位置，并說了一句謝謝。

雖然沒說明謝什么，但蒼醉薇知道許曉曉在謝什么。

這個男人玩弄感情，他太渣，不值得任何女孩子付出真心。

她收起手機，如約來到鴻福會所，走到墨漣居門口，緩緩拉開了門。

大家看見了她，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她神色自若地微笑，自然也看到了樂宸，和樂宸身邊粘著的一個姑娘。

她沒有多給一個眼神，從容地走到了景銘身旁的空位。

“銘哥，今天的聚會名頭是什么？”她淡笑著問。

景銘腦子有些空白，他以為冷戰的小兩口只會來一位，他臉上的表情是僵住的，頓了一下，才說，“額……慶祝今天是小雪節氣？”

醉薇聞言，實在忍不住，撲哧一笑。

她平日里氣質溫和又透著疏離，今日因頭發遮住一只眼睛的原因，反而透著一股子冷，皮膚雪白，落落大方，溫和笑時眉眼彎彎，冷意瞬間消散，他都看呆了。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樂宸見到蒼醉薇之后的神情，他見到她的瞬間，便想到那個無休無止的噩夢，夢里這雙手上，都是她身上流下來的血。

大家都知道他們是男女朋友，可此刻他們沒有坐到一起，他若走過去，會不會太丟臉？

他垂眸，沒有理任何人。

蒼醉薇與景銘隨意地聊了聊天，而后她說道，“銘哥，我有些話想對樂宸說，你能不能安排大家去玩玩別的？”

景銘愣了一瞬，蒼醉薇平靜的語氣下透著決絕，讓他心頭一緊。

他目光復雜地掃過她和樂宸，他們這對近五年的情侶，難道就要這樣走到盡頭了嗎？

空氣中似乎有根無形的弦繃緊。他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應道：“好。”

景銘轉身招呼起眾人，聲音刻意提高了些，帶著點強裝的輕松，建議大家去隔壁的娛樂室放松一下。

喧鬧的人聲漸漸向門口轉移，伴隨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室內的空氣仿佛被一點點抽空。

光線依舊幽暗曖昧，唯有幾盞頂燈投下模糊的光圈。

不多時，房間里只剩下對峙般的寂靜，以及四個人沉重的呼吸聲。

樂宸、那位緊挨著他的陌生姑娘、靜立一旁的景銘、以及坐在沙發上，挺直脊背、雙眸透著冰冷的蒼醉薇。

蒼醉薇抬起眼，睨著那個緊貼在樂宸的女孩，“你，”她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也滾出去。”

那女孩的臉“唰”地一下漲得通紅，窘迫中夾雜著怒意。“你……你怎么說話的？憑什么讓我出去？”她的手指下意識抓緊了樂宸的衣袖。

蒼醉薇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甚至懶得正眼看她，“施果果，”她輕嗤一聲，“做那些下作事時，是不是以為別人像你一樣蠢？你那些處心積慮送到我眼前的把戲——朋友圈、照片……低劣得讓人倒胃口。在我這里，你連一粒灰都算不上。”

施果果被戳中心事，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站起身，指著蒼醉薇尖聲道：“你說誰下作！”

蒼醉薇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視線淡淡落回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我最后說一次，”她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卻帶著無形的壓迫感，“趁我現在還能忍，滾。”

樂宸早已被這突然爆發的沖突弄得心煩意亂，他沉著臉，帶著明顯的不耐煩說道：“果果，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