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正月初三
- 重回98:我的人生儲蓄系統
- 黑白游龍
- 2540字
- 2025-07-11 12:00:00
正月初三一早,窗玻璃上的冰花還沒化透,李瑞陽就被老媽拽起來換衣服。
新做的藍布褂子套在紅毛衣外頭,領口蹭的下巴有點癢,老媽就捏著領口給他仔細系好扣子。
“去你姥姥家得精神點,你小姨家的明明準得跟你比個子,可別輸了氣勢。”
院里,老爸正把年禮往自行車后座捆:兩盒包裝鮮亮的桃酥、兩瓶白酒,一兜用紅繩扎著的紅糖,還有老媽蒸的白面饅頭,上頭點著胭脂紅的圓點,透著剛出鍋的熱乎氣。
“你姥姥愛吃桃酥,你姥爺就好這口酒。”老爸拍了拍捆結實的繩子,“禮得送到心坎上。”
剛出村口,路上已經擠滿了走親戚的人。
男人們騎著自行車,車把上掛著點心匣子、布包,女人們坐在后座扶著年禮,碰見了就笑著招呼:“回娘家啊?”
老媽隔著老遠應:“是啊,他姥姥早盼著了!”
姥姥家隔的不遠,剛進院門,就聽見沒結婚的小舅在屋里吆喝:“三缺一!等我姐夫來了正好湊局!”
姥姥系著圍裙從廚房迎出來,手里還攥著鍋鏟,見了李瑞陽就往他兜里塞花生,殼上還帶著點灶膛的熱氣:“陽陽餓了吧?你小姨正炸糖糕呢!”
小姨家的明明比李瑞陽小一歲,還在上幼兒園,個頭躥得倒快,拽著他的胳膊就往院里跑,手里舉著根沒放完的“呲花”:“哥,咱去曬谷場放鞭!我媽藏了好幾個小蜜蜂!”
小姨從廚房探出頭笑罵:“瘋跑啥!糖糕剛出鍋,先墊墊肚子再玩!”
屋里的八仙桌上早擺上了盤子,糖糕金黃金黃,咬一口能拉出老長的糖絲,燙得人直吸氣。
炸耦合夾著韭菜雞蛋餡,油香混著蒜味直鉆鼻子。
姥爺坐在太師椅上聽收音機,見李瑞陽進來,關掉收音機笑:“陽陽來了?聽說你考了年級第一?姥爺得給你壓歲錢。”
說著從棉襖內兜摸出個紅紙包,硬往他手里塞。
這年頭農村的紅包多是十塊、二十塊,能上百的都是稀罕事。
李瑞陽自然要極限拉扯一番,任憑姥爺怎么說也不收,最后還是老媽出馬,這才美滋滋把紅包裝進褲兜。
“今年這壓歲錢,你自己支配。”老媽湊過來小聲說,“想買啥書、啥文具,自己做主。”
李瑞陽心里一喜,算上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還有眾多親戚給的,少說也有兩三百,這可是筆不小的財富。
小姨和姥姥蹲在灶臺邊擇菜,綠油油的菠菜葉子沾著水珠,在簸箕里堆得老高。
小姨抬頭瞅著李瑞陽,手里的菜梗往筐里一扔,笑出兩個酒窩:“還是陽陽有出息,級部第一呢!你看你明明弟弟,除了追雞攆狗沒別的能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燒高香了。”
老媽忙擺手:“孩子還小呢,明明機靈,長大了準有出息。”
李瑞陽坐在炕沿上看書,聽見這話抬眼往外先看。
明明正舉著根玉米棒追院子里的老母雞,黃乎乎的絨毛粘了滿褲腿,笑得咯咯響。
他忽然想起上輩子的事,這小子雖說念書時總被老師點名,可手腳勤快得很,后來開了家洗車店,寒冬臘月也蹲在路邊擦車,手上凍出凍瘡也不喊疼,日子過的踏實紅火,見了誰都樂呵呵的。
正想著,明明在院子里扯著嗓子喊:“媽!那只老母雞鉆柴房了!我抓不著!”
小姨手里的菠菜剛擇到一半,聞言直起身往院門口瞅,看見兒子正踮著腳扒柴房門縫,伸手就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就知道瘋跑!大過年的也不著家,你看你哥,安安靜靜坐著看書多好,學著點!”
明明揉著腦門,不服氣地嘟囔:“哥看的書沒意思,不如抓雞好玩。”
坐在太師椅上的姥爺慢悠悠開口:“男孩子好動是好事,有精氣神。明明這性子,一看就是利索人,以后沒準能當個運動員,跑個跳個的,不比悶頭讀書差。不是那塊學習的料,就別硬逼,到頭來學沒學會,還把孩子那點機靈勁兒磨沒了。”
小姨聽了,嘴上嗔怪:“爸,您就慣著他!”
姥爺喝了口茶,又說:“你看,孩子自有孩子的道。陽陽穩當,明明活絡,都挺好。”
老媽笑著給姥爺續上熱水:“爸說得是,咱們當大人的,看著他們高興就成。”
姥爺膝下兩兒兩女。
大舅早年去了南方,在那邊成了家,一年到頭被工作絆著,難得回趟家,也就逢年過節寄些錢和特產回來。
小舅還沒成家,在鎮上的農機站上班,平時住家里,卻總被姥爺嫌“毛手毛腳不頂用”。
真正貼身盡孝的,還是倆女兒。
姥姥身子骨不算硬朗,頭疼腦熱是常事,都是李瑞陽媽和小姨輪流過來伺候,今天你送筐新摘的菜,明天她捎包剛蒸的饅頭,灶臺上的煙火氣,大半是這姐妹倆續上的。
這會兒姥爺瞅著院里追跑的孩子,忽然嘆口氣:“你大舅要是在家,該多熱鬧。”
老媽趕緊接話:“他那也是沒辦法,前幾天打電話還說,明年一定帶著孩子回來過年。”
中午吃飯,飯桌上剛撂下筷子,姥姥就往小舅碗里塞了個煮雞蛋:“多吃點,身子還壯實。”
話頭一轉,又開始念叨,“你看隔壁老王家的三小子,比你還小半歲,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你這啥時候是個頭?”
小舅扒著雞蛋,含糊不清地說:“急啥,緣分沒到呢。”
姥爺在一旁敲了敲煙袋鍋:“緣分緣分,等緣分找上門,你頭發都白了。前幾天你張嬸說,她娘家有個侄女,在鎮上小學當老師,人踏實,我看你倆挺合適,抽空見一面?”
小舅臉一紅,往嘴里扒拉米飯:“我這工作忙……”
“忙?忙得連處對象的空都沒有?”姥姥瞪起眼睛,“你不趕緊成家,我跟你爸能放心?等你哥回來,我看他不數落你才怪!”
老媽趕緊打圓場:“小舅還年輕呢,慢慢來。不過張嬸說的那姑娘,我倒聽說過,確實不錯,要不就見一面?成不成的,不虧啥。”
小姨也跟著勸:“就是,我陪你去!就當去鎮上趕個集。”
小舅被說得沒轍,撓了撓頭:“那……那先看看照片?”
姥姥立刻笑了,從圍裙兜里摸出張照片,往小舅眼前一遞:“你看這姑娘,眉眼多周正。”
小舅捏著照片,耳朵紅得像院里的燈籠,明明偷偷湊過去看,被小姨一把拉開:“小孩家湊啥熱鬧!”
李瑞陽忍著笑,眼角余光瞥見小舅捏著照片的手指微微發顫。
他心里明鏡似的,按上輩子的路數,這位鎮上的小學老師,往后就是他的小舅媽。
倆人當年見第一面就對上了眼,姑娘覺得小舅實在,小舅喜歡姑娘說話溫溫柔柔的。
轉過年開春就辦了婚禮,紅綢子掛滿了院子,鞭炮響得全村都聽見。
再往后一年,添了個小子,小舅抱著孩子逗樂時,眼里的光比誰都亮。
最明顯的是小舅那性子,成家后像換了個人,農機站的活兒干得更踏實了,下班就往家跑,再也不見從前跟人瞎混的影子。
連姥爺都常說:“還是成了家好,有了牽掛,人才定得住。”
這會兒看著小舅紅著臉捏照片的模樣,李瑞陽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像在看老電影,畫面里的人熱熱鬧鬧地過日子,他站在其中,既熟悉又新鮮。
“看啥呢?”
明明湊過來拽他的袖子,“我媽說,小舅要是成了家,就有人管他吃零食了!”
李瑞陽又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