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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道途抉擇

林辰揭示的真相,如同在眾人心中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久久無法平息。十萬年魂獸化形重修的秘密,讓整個夜晚都籠罩在一種奇異的震撼氛圍中。

朱竹清最先從極度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她那雙清冷的貓瞳中閃爍著銳利而現實的光芒,看向林辰,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和不解:“老師!既然您知道她是十萬年魂獸化形,而且就在眼前,甚至……那只泰坦巨猿似乎也受您壓制?為何不……”

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再明顯不過——為何不殺了她,奪取那足以讓整個大陸瘋狂的十萬年魂環和魂骨?!在星羅皇室殘酷競爭環境中長大的她,思維更偏向于實際利益和力量獲取。她與小舞僅在史萊克報名時有過幾面之緣,談不上任何情誼。面對一只化形的、價值無可估量的十萬年魂獸,獵殺奪取是符合她認知中魂師行為邏輯的選擇。

此言一出,寧榮榮、孟依然、乃至龍公蛇婆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林辰身上!是啊!十萬年魂環!十萬年魂骨!那可是魂師界夢寐以求的終極瑰寶!足以讓一個魂師脫胎換骨,擁有問鼎大陸巔峰的資本!任何一個魂師,面對這樣的誘惑,怎么可能不動心?更何況,對方是魂獸,獵殺魂獸獲取魂環,在斗羅大陸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寧榮榮雖然對小舞印象不壞,覺得她性格活潑,但此刻在巨大的誘惑和“非我族類”的潛意識下,眼神也變得復雜起來,看向林辰的目光充滿了疑惑。孟依然更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呼吸都變得粗重,十萬年魂骨!那是她爺爺龍公都未曾擁有的至寶!光是想想就讓她心跳加速。龍公蛇婆雖然竭力保持鎮定,但眼中閃過的熾熱光芒卻出賣了他們內心的震撼與渴望——若能得到十萬年魂骨,他們蓋世龍蛇的名號將更上一層樓!蛇婆忍不住低聲道:“林先生…這…這機會…千載難逢啊……”話語中充滿了暗示。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疑問、不解,甚至隱隱有一絲對“暴殄天物”的不認同,緊緊盯著林辰。在他們看來,放過一只唾手可得的十萬年化形魂獸,簡直不可理喻。

面對眾人灼熱而充滿疑問的目光,林辰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他輕輕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討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為何要殺她?為何要取那魂環魂骨?”

他反問了一句,不等眾人回答,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弧度,仿佛在嘲笑著某種根深蒂固的愚昧:

“就因為她是十萬年魂獸化形?就因為那所謂的、被你們奉為至寶的十萬年魂環和魂骨?”

他的目光掃過朱竹清、寧榮榮、孟依然,最后落在龍公蛇婆身上,聲音陡然變得冰冷而充滿批判:

“你們,包括這大陸上幾乎所有的魂師,都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誤區,一個被這畸形的世界規則所設定的、可悲又可笑的誤區!你們把掠奪當成了唯一的真理!”

林辰的話語如同驚雷,震得眾人心神搖曳。他毫不留情地繼續剖析,聲音鏗鏘有力:

“看看你們修煉的方式:獵殺魂獸,奪取魂環,吸收魂骨。魂環決定了你們的技能上限,魂骨決定了你們的額外能力。一個魂師強不強,幾乎完全取決于他獵殺的魂獸年份高不高,魂骨品質好不好。自身的修煉呢?對力量的感悟呢?對天地法則的溝通呢?對生命本源的探索呢?你們自身,又在哪里?”

他的語氣帶著深深的失望和鄙夷,直指核心:

“這算什么?這根本不是在修煉自身!這只是在掠奪!在竊取!竊取魂獸無數年苦修積累的生命本源和法則碎片!然后依靠這些外來的力量,去沖擊下一個境界,再去獵殺更強的魂獸,竊取更強的力量!如此循環往復,如同跗骨之蛆,飲鴆止渴!你們的力量,是建立在無數魂獸尸骨上的空中樓閣!”

“你們可曾想過,為什么封號斗羅之后,道路如此艱難?為什么傳說中的神位如此渺茫?為何神跡只存于傳說?”林辰的聲音如同利劍,直指本質,“因為你們的力量,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是拼湊的!是嫁接的!靠著掠奪來的、駁雜不純的力量,如何能真正觸摸到天地法則的至高境界?如何能明悟自身?如何能超脫生命的桎梏,成就真正的神位?”

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如同狂風暴雨般沖擊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認知!尤其是龍公蛇婆,他們修煉了一輩子,奉行的就是這套獵魂體系,此刻卻被林辰批得一文不值,體無完膚!兩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要反駁,卻感覺對方的話語如同重錘,砸在了他們從未深入思考過的根基上,那看似強大的封號之路,似乎真的…根基虛浮?竟一時啞口無言,額頭滲出冷汗。

朱竹清的眼神劇烈閃爍,林辰的話如同醍醐灌頂,讓她想起了老師教導她們時,那些看似基礎卻蘊含著奇異深意的體術、冥想以及對自身魂力精微操控的要求。老師總是強調“掌控自身每一分力量”、“感悟魂力流轉的本質”、“身體才是根本”,那似乎確實是在挖掘自身潛力,引導她們去“創造”屬于自己的能力,而非單純依賴魂環技能賦予的固定模式。難道這才是真正的修煉之道?

寧榮榮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七寶琉璃塔的輔助能力冠絕大陸,但代價是自身極其脆弱,終生無法突破八十級。父親和兩位爺爺窮盡一生智慧,也只能在武魂融合技和魂骨上尋求突破,卻始終無法打破這天賦的桎梏。難道這真的不僅僅是武魂的限制,而是整個修煉體系本身的缺陷?老師所說的“自身本源”之路,是否就是那渺茫的希望之光?

孟依然則有些茫然和混亂。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獵取魂環變強,林辰的話對她沖擊太大。她看看爺爺凝重的臉色,又看看老師平靜卻蘊含著強大信念的眼神,內心充滿了矛盾。

林辰看著弟子們各異的神情,語氣稍微緩和,但依舊堅定:“我收你們為徒,教導你們,并非為了讓你們成為下一個依靠獵殺魂獸堆砌起來的所謂‘強者’。”他的目光帶著一種超越時代的深邃和期許,“我想要做的,是探尋一條不同的路。一條不依賴獵殺魂獸獲取魂環,也能讓自身強大,甚至更加強大,直達本源,觸及真正力量巔峰的道路!一條屬于‘人’自身的進化之路!”

“不依賴魂環?”龍公忍不住再次失聲,這簡直顛覆了他的畢生認知,“那如何獲取魂技?如何突破瓶頸?”這是他最根本的困惑。

“魂技?”林辰嗤笑一聲,帶著一種俯瞰的意味,“誰說力量的表現形式只能是魂技?誰說突破瓶頸只能依靠魂環?天地能量何其浩瀚?人體潛能何其無窮?法則玄奧何其精妙?火焰為何一定要是火球?寒冰為何一定要是冰錐?風為何不能是撕裂空間的利刃?重力為何不能是扭曲空間的領域?為何一定要將自己束縛在‘魂環’這個狹小的、被設定好的牢籠里?你們是被魂環限制了想象力,還是被這世界的規則馴化了思想?”

他看向小舞消失的方向,語氣帶著一絲對同路者的憐憫,也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小舞,她選擇化形重修,甘愿散盡十萬年修為從頭開始,也是為了擺脫魂獸的宿命,尋求一條新的超脫之路。某種意義上,她也在抗爭這扭曲的規則。我與她無冤無仇,目標也并非對立。為何要為了那對我而言毫無意義、甚至是我所鄙棄的‘魂環魂骨’,去扼殺一個同樣在黑暗中摸索、尋求超脫的生命?那與我所追求的道,背道而馳。”

林辰的目光最終回到三位弟子身上,變得嚴肅而充滿期許:“告訴你們她的身份,并非讓你們去覬覦什么,而是讓你們明白這個世界的真相,明白籠罩在魂師頭頂的規則枷鎖,更明白我們正在做的事情的意義。力量,可以源于掠奪,但更可以源于創造,源于領悟,源于對自身潛能的極致挖掘!這條路上,或許荊棘密布,或許前無古人,但它的終點,才是真正的強大與自由!”

“至于她最終會如何選擇,”林辰望向星湖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密林,“是繼續留在充滿變數、或許也充滿算計的史萊克,還是尋求我的庇護,加入蒼暉學院,去接觸這條不同的道路,那是她的自由。我能做的,只是給她一個看到另一種可能的機會,播下一顆懷疑與希望的種子。”

夜色更深,森林的蟲鳴似乎也安靜了許多。林辰的話在眾人心中回蕩,掀起了遠比得知小舞身份時更加劇烈、更加深遠的風暴。朱竹清的眼神從震驚迷茫,漸漸變得銳利而充滿思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她心中破土而出;寧榮榮臉上的復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未知道路的好奇、向往和一種打破宿命的興奮;孟依然雖然依舊有些懵懂,但眼中也燃起了一絲對老師口中那“自身進化之路”的模糊憧憬。龍公蛇婆則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臉上寫滿了震撼、困惑、對自己畢生道路的深深質疑,以及對林辰那宏大而縹緲理念的敬畏。

一條不依賴獵殺魂獸的道路?一個鄙棄唾手可得十萬年魂環魂骨的老師?一個尋求超脫的十萬年魂獸少女?

這個夜晚,注定無人能眠。前路,似乎被林辰推開了一扇通往截然不同世界的大門,門后是迷霧,也是無限的可能。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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