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花窖后,周元一行順著萬花城的導覽圖,往城北的“落霞洞”走去。據說那里的石壁上有前朝畫師留下的花卉壁畫,與源紋結合,能隨日光變幻色彩。
落霞洞洞口爬滿了爬山虎,綠意盎然中露出半截青灰色的石壁。走進洞內,果然見兩側石壁上繪滿了百花,牡丹開得潑墨淋漓,蘭草畫得清瘦挺拔,最奇的是中央那幅“百花園”,畫中花海仿佛流動的潮水,細看時,花瓣的紋路竟與某種古老源紋重合。
“這壁畫……”周元伸手想去觸碰,指尖剛要碰到畫中一朵雛菊,那花瓣竟微微凹陷,像是水波般漾開漣漪。他一愣,試探著將手伸了進去——沒有碰到堅硬的石壁,反而穿過了一層溫潤的屏障,指尖傳來柔軟的觸感,像是真的插進了花叢里。
“可以進去?”蘇幼微驚訝地睜大眼睛。夭夭若有所思地看著周元手中的忘憂菊,花瓣上的暖光正與壁畫的漣漪呼應:“是這忘憂菊的緣故。它本就帶著幻境的氣息,與壁畫的源紋產生了共鳴。”
周元深吸一口氣,率先邁步穿過壁畫。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幻,陰暗的石洞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各色花朵鋪向天際,連空氣都泛著七彩的光暈。忘憂菊在他手中輕輕顫動,像是在為他指引方向。夭夭緊隨其后,穿過壁畫時,都忍不住發出驚嘆。
強者那強大的執念可產生亦真亦假,亦實亦虛的幻境,并且可以借助外物進入其中,可能會有額外收獲。
穿過壁畫屏障的瞬間,周元回頭想招呼蘇幼微,卻發現身后空無一人。落霞洞的石壁依舊在原地,爬山虎的綠意盎然,可本該緊隨其后的身影,卻消失在了那層溫潤的屏障外。
“幼微呢?”他急忙想退回,手卻被夭夭拉住。
“退不回去了。”夭夭指著屏障表面,剛才還柔軟如水的漣漪,此刻已凝成堅硬的光膜,上面浮現出細密的紋路,“這幻境的入口有篩選機制——忘憂菊的氣息才能帶我們進來,幼微沒接觸過那朵花,所以被擋在了外面。”
周元看著光膜外模糊的石洞景象,隱約能看見蘇幼微焦急的身影,她正試著用源氣觸碰屏障,卻被彈開的光暈震得后退半步。“她一個人在外面會不會有危險?”他有些擔心。
花海幻境的七彩光暈中,斯特里烏斯的黑袍顯得格外扎眼。他停下腳步,看著身后三個東張西望的身影,金色瞳孔里沒什么溫度:“別亂晃,這幻境的空間會隨心念變動,走散了可沒人管你們。”
吞吞從夭夭懷里探出頭,對著光膜外“吱吱”叫了兩聲,小爪子拍了拍周元的手背,像是在安撫。
夭夭指尖拂過光膜的紋路,輕聲道:“別擔心,幼微很聰明,她知道該怎么自保。而且這屏障是雙向的,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氣息也傳不出去。她頓了頓,補充道,“忘憂菊的暖光還在,說明幻境認可我們,或許找到核心,就能打開回去的路。”
而此時,落霞洞內,蘇幼微看著光膜上漸漸隱去的身影,輕輕攥緊了拳頭。她從袖中取出周元之前送的那瓶花蜜,倒出一點抹在屏障上,雖然無法穿透,卻能感覺到里面傳來的微弱源氣波動。
“殿下,夭夭姐,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她低聲自語,轉身警惕地看向洞口,握緊了雙拳。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守好這個入口,不讓任何人打擾里面的人。
花海幻境的七彩光流中,三道身影正不緊不慢地跟著前方的黑色衣袍。
海炫走在最左側,青衫下擺沾著些草葉,卻依舊身姿挺拔。他指尖轉著三枚鐵膽,目光掃過周圍不斷變幻的花影,忽然開口:“斯特里烏斯的步子亂了,剛才那片曼陀羅花叢里,他踩斷了三根花莖——看來這幻境對他也有影響。”聲音不高,卻帶著種洞悉一切的冷靜。
“影響又怎樣?”右側的牛高甕聲甕氣地接話,他身高最高,肌肉虬結的胳膊上纏著鐵斧,每走一步都讓腳下的花瓣陷下去半尺,“等見了周元那小子,我一斧子就能把他砸成肉泥,哪用得著這么麻煩。”他顯然沒把周元放在眼里,連帶著對斯特里烏斯的謹慎也頗為不屑。
“牛高哥說得對!”中間的北琦拍著手笑,他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卻蹦蹦跳跳地追著一只彩色蝴蝶,
“等干掉周元再說。”話音剛落,腳下被花藤一絆,差點摔倒,虧得海炫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海炫收回手,淡淡道:“別玩了,前面就是忘憂菊的氣息范圍。斯特里烏斯停了,應該是在等我們。”
三人走近時,斯特里烏斯正站在一片血色罌粟花叢前,金色的瞳孔看向牛高:“你的肉身能扛住幻境的精神沖擊,等會兒正面牽制。”又轉向海炫,“你負責破他的源紋,那小子手里有支筆,似乎擅長繪制防御紋。”最后瞥向北琦,“別添亂。”
“憑什么讓我正面?”牛高立刻皺眉,鐵斧在掌心轉得嘩嘩響,“要我說直接一起上,速戰速決。”
“急什么。”海炫按住他的胳膊,鐵膽在掌心轉得更快,“斯特里烏斯說得對,周元能帶著兩人走到幻境深處,肯定有后手。我們分工配合,勝算更大。”
北琦卻沒聽他們說話,指著遠處一片會發光的蒲公英:“哇,那是什么!”說著就要跑過去,被海炫一把拉住。
斯特里烏斯看著這三人,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卻沒再說什么。他要的是周元的命,至于這三個臨時盟友是沉穩還是魯莽,都無關緊要——只要能讓周元分神,他就有把握得手。
“安分點。”海炫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那是幻境的陷阱,靠近就會被拖入更深的幻象。”
而此時,周元一行剛穿過一片薰衣草田,忘憂菊的暖光突然閃爍了一下。
“后面有四股氣息,三股離得近,一股藏在暗處。”周元停下腳步,天元筆在手中轉了個圈,“其中一股很強壯,源氣波動像座小山;另一股很穩,幾乎沒什么破綻;還有一股……有點跳脫,像個孩子?”
夭夭指尖拂過忘憂菊的花瓣:“看來是沖著我們來的。這幻境能放大心念,他們的氣息藏不住。”
周元點頭,目光投向身后那片不斷晃動的花影。風卷起花瓣,隱約能看見三道不同的身影正在靠近,而在他們更后方,一片血色罌粟花叢里,黑色的衣袍正靜靜佇立。
一場在花海幻境中的廝殺,已悄然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