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烈，透過國家博物館厚重的玻璃門，在大理石地面投下斜斜的光斑。袁婷鈺抬手遮了遮眼，鴨舌帽檐壓得很低，遮住額前碎發：“進去吧。”她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涼爽的冷氣撲面而來，六個人下意識地舒了口氣——剛從太廟出來時，夏蟬在樹梢聒噪得緊，這會兒總算能避開正午的暑氣。

安檢口的隊伍不算長，林婉婷踮著腳往里面瞅，短靴的鞋跟在地面輕輕點了點。“鈺姐，你說里面是不是跟課本上畫的一樣？”她說話時眼睛亮晶晶的，馬尾隨著動作輕輕晃。

袁婷鈺拍了下她的后背，聲音壓得很低：“我也不知道，進去看了才知道。”

林婉婷吐了吐舌頭，偷偷拽了拽冷嫣借她的黑絲襪——大腿外側的破洞被她用手指勾了勾，早上太廟的石板路太糙，一開始就不是很自然，后來也不在意了，但這會兒總覺得有點別扭。

安檢過后，大廳豁然開朗。穹頂高得幾乎望不見頂，陽光透過玻璃天窗灑下來，在光潔的地面上洇開一片暖白。正中央的青銅大鼎靜靜立著，鼎身的紋路在光影里若隱若現。冷嫣已經舉起手機，半扎的頭發垂在肩頭，手指快速滑動屏幕調焦距：“這里可以拍，光線正好。”她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空氣里的塵埃。

郭欣從包里摸出自拍桿，拉長了遞給袁婷鈺：“鈺姐，先來張合影？”

袁婷鈺接過自拍桿，往鼎前站定，六人自然地排好隊。林婉婷往冷嫣身邊擠了擠，偷偷把絲襪破洞的地方往大腿根挪了挪；卿媛攏了攏散著的頭發，裙擺隨著腳步輕輕掃過地面；麻友友站在最邊上，劉海兒垂在額前，安靜地看著鏡頭；郭欣挺直脊背，白色背心在冷氣里透著點涼；冷嫣微微側頭，嘴角噙著慣常的淺笑。“咔嚓”一聲，手機屏幕里定格下六個年輕的身影，背景是青銅鼎沉默的輪廓。

一層：古代中國展廳

往里走幾步，便是“古代中國”展廳的入口。深色的門楣上刻著古樸的文字，門口的電子屏滾動播放著展廳簡介。袁婷鈺帶頭邁進去，腳步聲在安靜的展廳里顯得格外清晰。

剛進門，一尊巨大的陶鷹鼎便撞入眼簾。灰黑色的陶土上布滿細密的紋路，鷹首微微昂起，翅膀收攏成鼎身，利爪穩穩地撐在地面。林婉婷湊到展柜前，鼻子幾乎要貼在玻璃上：“這鷹長得好兇啊。”她的聲音壓得像耳語。

郭欣在她身后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看簡介。”展柜下方的燈箱亮著，簡短的文字寫著這是新石器時代的文物，出自陜西華縣。

“新石器時代？那得有幾千年了吧？”林婉婷咋舌。

冷嫣已經舉起手機，鏡頭對準鷹鼎的眼睛：“造型好靈動，像隨時會飛起來。”

往前走，是一排商周時期的青銅器。司母戊鼎的復制品立在中央，比剛才的陶鷹鼎大了好幾圈，鼎耳上的獸紋張牙舞爪，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威嚴。

卿媛繞著展柜走了半圈，手指在玻璃上虛虛地描摹著鼎身上的銘文：“這字認不全，好像是祭祀用的？”

袁婷鈺點點頭，視線落在鼎足上：“以前在紀錄片里見過，沒想到這么大。”

麻友友拿出手機，對著銘文拍了張照，屏幕亮起時，她的劉海兒在額前投下一小片陰影。

轉過拐角，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兵器展柜。袁婷鈺的腳步頓了頓，玻璃柜里的青銅劍泛著暗綠色的光澤，劍鞘上的云紋依舊清晰。“這劍看起來還挺鋒利。”她低聲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牛仔褲的破洞。林婉婷湊過來，指著一把匕首：“你看這柄，好小啊，是不是刺客用的？”

冷嫣輕笑：“說不定是，那時候的刺客都很厲害。”

郭欣忽然指著展柜角落的青銅戈：“這個我知道，課本上有圖，是打仗用的。”她說話時眼神發亮，平時穩重的臉上難得露出點雀躍。

再往里，秦漢時期的文物漸漸多了起來。兵馬俑的復制品排列在展廳中央，一個個陶俑面容各異，有的頷首而立，有的目光炯炯。林婉婷數著陶俑的數量，手指在唇前比劃：“一排六個，三排就是十八個……”

卿媛戳了戳她的小腰：“別數了，看那個文官俑，肚子鼓鼓的，像不像你早上吃太多？”

林婉婷捉住卿媛的手，卻忍不住笑：“哪有，我這是標準身材，好像和媛姐更相似。”

冷嫣已經蹲下身，對著陶俑的臉拍照，半扎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小半張臉：“細節做得真好，連皺紋都看得清。”

展廳一側陳列著一組漢代的陶制農具，有鋤頭、鐮刀，還有一輛小小的牛車模型。郭欣湊近看了看，轉頭對大家說：“這跟老家博物館里的有點像，就是更精致些。”

麻友友看著簡介，輕聲念：“這些是當時農民耕作時用的工具……”

林婉婷忽然指著牛車上的陶人：“你看他還坐著呢，是不是偷懶？”

卿媛笑著碰了下她的胳膊：“人家可能是累了歇會兒。”

繼續往前，魏晉南北朝的青瓷漸漸多了起來。一件青瓷蓮花尊擺在展柜中央，青灰色的釉面光滑細膩，瓶身上雕刻的蓮花層層疊疊，花瓣的紋路清晰可見。

冷嫣對著蓮花尊拍了好幾張，輕聲說：“這顏色看著真舒服，像雨后的青石板。”

袁婷鈺點點頭：“造型也好看，蓮花看著就清雅。”

再往里走，隋唐的文物透著一股繁華氣。一尊唐三彩馬立在高臺上，黃、綠、白三色交織，馬的姿態昂揚，鬃毛仿佛隨風飄動。林婉婷眼睛都看直了：“這馬好漂亮！顏色好亮啊。”

卿媛湊過去看簡介：“還是釉色三彩，據說這種工藝在當時很厲害。”

郭欣拿出手機，對著唐三彩馬拍了張照：“真的太帥了，這工藝簡直無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