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的訓練，大家都到此為止吧。”

在波風水門溫暖的聲線之下，卡卡西一行人又結束了一天的特訓。

當然，說是特訓，其實對卡卡西而言，不過是看管更加嚴格一些，讓自己偷懶的機會更少了些訓練罷了。

雖然在木葉，每天都可以傳來邊境區域，又有什么忍村和木葉產生了摩擦，造成了傷亡。

但對卡卡西來說，他渾然沒有什么戰爭到來的緊迫感，依然過著和忍者學院時差不多的生活。

每天卡著點來訓練，以最低限度方式完成訓練目標，解散后第一時間就去休息，更從不參與什么社交活動。

這一切，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波風水門這位指導上忍，并不強迫干涉自己學生的個人生活來培養小隊的默契。

另一部分原因，也確實是小隊內的氛圍，讓卡卡西真提不起多少興致。

至于理由……

“大家辛苦了。”

波風水門拍了拍手，在自己的三位學生都聚集過來后，也是微笑的提議道：

“最近大家的訓練都很刻苦，我和月泉老師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請大家吃烤肉，犒勞一下大家~”

“真的嗎？好耶！水門老師萬歲！月姐萬歲！”

水門此言一出，每次訓練都最用功但實力還是墊底的帶土，也是迫不及待的高舉雙手歡呼雀躍了出來。

但還沒等帶土說完，一旁的野原琳卻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帶著神秘的笑容的向水門詢問道：

“水門老師，這一次，月老師也會和我們一起去吃烤肉嗎？”

“嗯？”水門在微微疑惑一下后，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那正在回收手里劍和苦無的月泉。

那一刻，卡卡西一行人可以很明顯的察覺到。

那向來陽光的水門老師，在投向遠方的月老師的眼神里，盡是溢出的似春水般的溫柔。

然而，正是因為水門的這份幾乎不掩飾柔情，反而讓卡卡西坐立難安，內心不爽。

“當然，這一次月老師也和我們一起來。”

水門對著三位學員點頭微笑道：

“這次你們盡管放開了點就是了，我和月老師不會吝——”

“抱歉，我還要回去給我父親大人做飯，我先走了。”

但還沒等水門說完，不想再多聽一句的卡卡西便是自顧自的離開了。

而在卡卡西的身后，心領神悟的野原琳，也壓根沒有給帶土任何的開口的計劃，連忙一把抓住帶土的雙肩，對著波風水門曖昧的笑道：

“我今天給大家都帶了便當呢~”

“帶土~我們不要去打擾水門老師和月老師了，我請你吃便當怎么樣？”

帶土略不情愿的回答道：“唉……但我更想和月姐在一起——啊疼疼疼！琳！別拉我的耳朵啊，好疼！”

不一會兒，在琳難得強硬的態度下，帶土也被她一股腦的拉走了。

獨留下水門一個人，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月泉拉到了他身邊后，才不由自主的摸頭苦笑道：

“小月，我是不是被這幾個孩子討厭了啊？”

“是嗎？我感覺帶土和琳都挺尊敬你的。”

在水門的身邊，月泉也是饒有興趣的望著眼前的一幕，似乎在為什么超出了自己預期的事情感到詫異一般？

“不是帶土和琳的問題，而是卡卡西。”

波風水門搖了搖頭，目光一直注視著卡卡西離去的方向。

“卡卡西每一次的測試成績，都是堪堪通過，但卻沒有一次掛科。”

“很顯然，他的實力早就已經超過了一般中忍，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忍者了……但他卻一直保持著這樣懶散的態度。”

“看起來，當初他父親險些自殺的事情，確實對卡卡西影響很大。”

“畢竟他只是個孩子，經歷了那種事后，變得不喜歡訓練，不愛上戰場，也不是什么難理解的事吧？”

對于這一點，月泉的看法倒是和水門不一樣，她非常厭惡將孩子派上戰場的行為。

然而，水門又何嘗不是如此？但他還不是火影，無力改變木葉的觀念。

而且，他對卡卡西的擔心，也并非是卡卡西的懶散。

“如果單純懶散還好，但卡卡西和帶土、琳幾乎都沒有交際。”

“如今，各大忍村彼此之間劍拔弩張，戰爭隨時都可能爆發，卡卡西如果再不和他的伙伴們訓練出足夠的默契與配合……到了戰場上，他們豈不是陷入危險之中？”

“卡卡西或許能獨當一面，但以他一人之力，在戰爭之中又能改變什么？甚至連保全自己都很困難。”

然而，波風水門雖然猜得出卡卡西自甘墮落的原因，但他卻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

畢竟，水門并不是很擅長開導這方面的事情。

不過好在，水門知道，自己有位極其親近的朋友可以在這方面協助自己。

“小月，你可以去和卡卡西聊一聊，試著改變一下他的觀念嗎？”

“……為什么是我？”月泉雖然有所自覺，但還是忍不住扭頭看向水門，無聲的抗議著他這個指導上任不干事的行為。

對此，水門也只好是雙手投降，一臉歉意的笑道：

“你看，卡卡西好像不是很喜歡我，再加上我確實有點不善言辭，去勸導他的話，可能起不了效果。”

“但是小月你比較擅長這方面的事情不是嗎？而且你和卡卡西不是還有母——”

“——別說了，我去。”

沒等水門說完，已經預料到他想說什么的月泉在翻了個白眼后，也是不再猶豫的追蹤起了卡卡西的身影。

至于怎么勸導卡卡西……

月泉的心里面，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

“我這是怎么了……”

一路躲到了一棵茂盛的樹旁，心中煩亂的卡卡西才是停了下來，捂著胸口處，試圖壓抑心臟傳來的陣陣酸楚。

卡卡西很難描繪自己此時的心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吃味什么。

只是見到帶土和他的姐姐關系要好，自己就心生妒忌？

只是在這幾個月里，見到水門老師，不止一次的對月老師表露出眾所周知的愛慕，自己就心生不滿？

甚至于，月老師和自己除了師生關系之外，一點關系都沒有。

“是幻術！”

“一定是月老師當初對我施展的那個幻術在影響我！”

找不到緣由的卡卡西，只能將這一切歸結于自己當初所中的那個幻術。

如果當年不是月老師對我用了這個該死的幻術，我才不會這么心煩意亂——

“幻術？什么幻術？”

然而，就在卡卡西喃喃自語時，身旁突然傳來的熟悉的俏皮聲線，卻是讓卡卡西心中警鈴大作。

身為忍者，卡卡西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一邊扭頭，一邊將手掌伸向腰帶上的短刀。

但當卡卡西正對上那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月泉那笑臉盈盈的面容時，卡卡西抓著短刀的手掌都下意識的軟了。

“月，月老師。”

不對，我到底在緊張什么？

不知為何，明明已經在月泉的手下接受了幾個月的特訓，但在如今的獨處下，卡卡西竟還是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而聽完了卡卡西的喃喃自語，明明知道他口中的“幻術”是怎么回事的月泉，如今卻是明知故問的關切道：

“怎么了？卡卡西？你中幻術了嗎？”

“莫非是切磋的時候，中了小帶土的幻術？別擔心，月老師這就幫你解除。”

“月，月老師，我沒事，而且我也沒中帶土的幻術！”

眼看著月泉即將開始結印，緊張到連月泉有寫輪眼這件事都忘卻的卡卡西，連忙緊張的擺了擺手。

然而，在卡卡西沉默了好半晌，逐漸平復了心情之后，他才是幽幽的向月泉道出了自己壓抑在心中許久的煩惱：

“……不是帶土的幻術，而是月老師你當初對我下的幻術。”

“月老師，我很感謝你和水門老師救了我父親，我也很感謝你當初為了安撫我，對我用了催眠類的幻術，讓我好好睡了一覺。”

“但……自從那一天之后，月老師你的幻術殘留的效果，一直都在困擾著我。”

“讓我一直夢到……自己從未見過的母親。”

卡卡西結結巴巴的說出了這段時間自己所受的折磨，但卻也沒有道出所有的實情。

畢竟，讓卡卡西當著月泉的面，說什么“夢中的母親長得很像你”的話，卡卡西寧愿去自殺。

但自說自話的卡卡西卻沒有注意到，當自己低頭訴說這一切的時候，一旁的月泉那一臉怪異，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我不想再被這個幻術折磨了，所以，拜托你了月老師，幫我解除這個幻術吧！”

終于是說出了自己的需求，卡卡西迫切的希望面前的這個女人，可以解除對自己的折磨。

但未曾，卡卡西得到的，卻是一個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答案。

“……卡卡西同學，雖然水門覺得你是個控分高手，但我覺得，你在幻術課上肯定沒好好聽課。”

只見月泉掛著神秘的笑意，迎著卡卡西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道：

“催眠類幻術，除非是新出現的萬花筒寫輪眼獨有的能力，否則不存在困擾那么久的情況。”

“要是催眠類幻術有那么好用，那么早就被列為幻術之首了，怎么可能幾乎不投入實戰之中呢？”

“……所以？”開口詢問的卡卡西，心頭隱約已有了答案。

但他卻不想面對，或者說，不愿承認這樣的事實。

而月泉卻是一個熱衷于幫人打破幻想的人。

“所以，總結一下。”

月泉微笑著的一字一句的說道：

“卡卡西同學，我覺得你是缺母愛了，所以把我當媽媽了吧？”

“然后看我對帶土那么關照，對帶土感到嫉妒了？”

“——才不是！！”

終于，心中一直不敢直視，更不愿意被點破的事實，在月泉親口說出的那一剎那，激起了卡卡西極其強烈的反應。

這位一直以來都頗為高冷傲嬌的天才少年，如今卻面紅耳赤的手舞足蹈，完全只是個羞惱的孩童。

對此，月泉卻是依然笑臉盈盈，甚至更燦爛了幾分。

“別那么抗拒嘛，說到底，你也只是個孩子而已。”

“別說孩子，哪怕是大人，也會想要被別人愛著，這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情。”

“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我們都有自己愛的人，所以才會想拼命的活下去。”

月泉伸出來手，輕輕的揉了揉那臉頰通紅的卡卡西的一頭銀發，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卡卡西，我應該羨慕你。”

“你至少還有你父親可以依賴，不像我和帶土。”

“我們都是宇智波家的遺孤，從小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最終只能像現在這樣，以姐弟的方式相依為命了。”

“嗯？”

然而，月泉的話語卻是引起了卡卡西的關注，他微微詫異的詢問道：

“帶土，不是月老師你的親弟弟？”

“當然不是。”而月泉也給予了卡卡西滿意的答復：“我只是看帶土這孩子比較可憐，才認他做弟弟的。”

“而對我來說，現在，除了帶土之外，你，琳，還有水門，就是我為數不多的，真正在意的人。”

說著，月泉還不忘捏了捏卡卡西那隱藏在面罩下的臉頰，將卡卡西完全當做孩子看待的她，根本沒有什么生疏距離可言。

但她卻不知道，自己那一句“真正在意的人”，落入卡卡西耳中時，讓他的心頭都微微一顫。

卡卡西只感覺一股暖意流入自己的心頭，將他之前所有的焦躁、嫉妒，通通在一瞬間化為了烏有。

而下一秒，卡卡西只感覺到頭頂傳來熟悉的重量，身邊月老師的聲音，也開始變得鄭重了幾分。

“……所以，卡卡西，你們一定要活下去。”

“忍界大戰必定會爆發，屆時，我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在戰爭結束的那一天，重新團聚在一起。”

“無論失去了誰，剩下活著的人，都會覺得萬分的痛心的。”

“……我知道了。”

心頭止不住的加速的卡卡西，在花了點時間平復心情后，才是故作鎮定的點頭答道：

“……如果，這是月老師你的囑咐的話，我會盡力。”

“我不會輕易的死在戰場上的，也會盡可能的保護帶土和琳。”

說罷，卡卡西便是將自己的面罩重新拉上，作勢就要離去。

但，想到了什么的卡卡西卻是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動作，久久不愿離開月泉的身邊。

最終，在月泉耐心的等待下，她才是見到卡卡西生硬的微微扭頭，聲如細蚊的對她說道：

“月，月老師。”

“嗯？”月泉微微歪頭，面帶笑意的注視著卡卡西的背影。

“……也請您遵守約定，一定要活下來。”

“您如果死了，我也會……很痛心的。”

說罷，卡卡西的身影便是從樹木上一躍而下，仿佛逃跑一般的離開了現場。

而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的月泉，望著卡卡西慌不擇路的背影，也是淺淺的一笑，輕輕的呢喃道：

“我可不想死。”

“我還要等著你和水門這對師徒都成為火影之后，我能在木葉享福呢。”

然而，這一次，月泉的呢喃的聲音雖然夠小，但她卻低估了卡卡西的敏銳。

雖然已經逃離了一段距離，但身為忍者，被鍛煉出來的敏銳的聽力，還是讓卡卡西隱約聽見了月泉的低語。

……火影？

這，就是月老師對我的期望嗎？

雖然從小就是天才，但從未將“火影”視為過目標的卡卡西，卻因為自己老師的看好，第一次對“火影”產生了一分追求的愿望。

“不對，我為什么一定要回應月老師的期望？這明明和我沒關系。”

突然反應過來的卡卡西，也是以更快的速度逃離了現場。

但，在黃昏的光照下，男孩那未被面罩遮掩，已經紅潤的快滴出血的耳根，卻是暴露了他此時的心境。

……如果，我可以成為火影的話。

月老師，你也會像對待帶土一樣，將我視為你的家人？你的驕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