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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爆竹一聲定乾坤

夜里很靜,此刻似乎連風聲都停止了,唯有下方的夜游神、陰差與惡鬼相斗所發之音傳出。

獨足惡鬼畏首畏尾,呈敗退之象。

夜游神與陰差也不好受,鬼神之體上的香火氣息變得薄弱了許多。

夜游神本想著一鼓作氣,將其拿下其的,但也察覺身側的陰差們有些跟不上,若只是自己一個,最多與之斗得難解難分,也有幾分無奈,大喝道:

“可惡!暫且放過汝,待吾在再點人馬,定將汝擒殺于此處。”

擺手示意跟進來的陰差先行退出去。

夜游神自己也準備去再點鬼體凝實的陰差。

陰差們正欲行動,就在這時,祂們感覺到有清風落來,輕輕撫在祂們身上,帶來青色靈光。

“這是……”

陰差們看著‘立春靈氣’微愣間,清風中的‘立春靈氣’已經融入到了祂們軀體之中。

夜游神立刻察覺到剛才自身的消耗,開始以一種極其快的速度再恢復,看封鎖區域里的陰差,祂們不穩定的鬼體也開始快速穩固,漸漸凝實。

陰差們止住,再看夜游神,似在問,還需不需要換其他同僚進來。

夜游神沒有立刻回應,視線移動,又注意到在維持封鎖結界的陰差們,也是如此,結界也因此越來越凝實。

“季先生……”

夜游神看了一眼穩在天上,似事不關己的五色鳥,見五色鳥依舊停留在高天上,盯著自己等人。

祂神情一振,朝陰差們大喝:

“隨吾一起,全力出手,將此獠擒殺于此,萬萬不能讓季先生失望!”

季易的這一手段,讓夜游神與身側的陰差也徹底放開來了。

夜游神不再收著,提燈真火比此前的還要猛烈三分,黑袍振動,攔在最前方,抵御來自獨足惡鬼的大部分攻擊。

陰差們在一旁,見機行事,穿插其中,手中持鎖鏈的,狠狠打在獨足惡鬼身上;持腳鐐手銬的,想要趁此,將其銬住。

真火燒,鎖鏈鞭打……林間陰氣震蕩,初始還能收住的現在也收不住了,此戰過后,若無旁人清理陰氣,此地恐怕需要一段時間,待陰氣自行消去,才能再有生機。

好在。

獨足惡鬼身上的陰氣漸漸被打散。

夜游神見到機會,立刻大喝,“銬祂!”

陰差們領命,將鎖鏈、鐐銬猛然朝獨足惡鬼甩去,開始纏向其身軀手足,不斷延伸,欲要將其緊緊銬住!

獨足惡鬼覺有性命之危,不顧與夜游神纏斗,一手拽住兩根鎖鏈,嘴中也咬著一根鎖鏈,面容兇惡猙獰,狠狠一拽,往旁邊一拍過去,頭也咬著鎖鏈一甩,連帶著捉著鎖鏈的陰差,也都被一起甩飛,砸了出去。

沒等夜游神祂們再出手,獨足惡鬼從一人高多,又縮回了一尺高多,變回了初始時見的模樣。

并卷縮了起來,再有惡氣匯聚。

尖銳的猿嘯聲再次響起!

震動山林。

只是這一回,并不用季易再提醒,夜游神祂們已經對此有了警惕,立刻往外退出去,選擇暫避鋒芒。

連剛才被甩飛,砸了出去的陰差,也第一時間退了出去。

躲過獨足惡鬼這一次的攻擊。

鬼音呼嘯,沒對夜游神祂們造成實質傷害,但獨足惡鬼卻不停歇,鬼音追著祂們,擊打在陰差們所封鎖形成的結界,使得封鎖結界搖搖晃晃。

維持結界的陰差們壓力大增。

好在夜游神及時施以援手,穩住了結界,不然在這一道鬼音之下,封鎖結界已經被沖開了一個口子。

惡鬼聲歇。

再次有清風帶著靈光落來,灑在一眾陰差身上,夜游神抬眸一看上方五色鳥,不敢懈怠,立刻又點了陰差——比剛才還多,再進入其中。

剛才那一聲似乎是那獨足惡鬼的回光返照,也或許是獨足惡鬼消耗鬼氣過多。

夜游神與陰差圍斗幾回。

再打散獨足惡鬼身上的一部分鬼氣,祂的反應開始變得僵緩了很多,被燒的焦黑的鬼臉上,原本的兇戾都不見了,反有些萎靡不振。

有陰差立刻捉住機會,甩出手上的鎖鏈鐐銬,將剛才沒有銬住的獨足惡鬼一鬼手銬住,陰氣震動,猛地往自身所在方向一拉直,使得其發出凄厲的哀嚎。

夜游神卻沒有去同情祂,還大喝聲:“好!”

這下子似乎真的不用等文武判祂們到來了,真的是多得了季先生相助。

心雖如此想,但夜游神亦知曉此時還沒有功成,不是慶功的時候。

于是夜游神自己繼續給陰差們創造機會,并提防著獨足惡鬼,以免祂臨死反撲。

余下的陰差,也捉著機會,手中的鎖鏈鐐銬甩出,一個接一個的,銬住獨足惡鬼身上各處。

將獨足惡鬼銬得嚴嚴實實。

使得獨足惡鬼瘋狂掙扎,奔走,以圖將銬住軀體上的鎖鏈鐐銬甩開,但卻并未如祂意,反而讓鐐銬鎖鏈銬得更緊了,鑲進了‘肉’里,令祂哀鳴連連。

見此鬼已經是板上肉,夜游神毫不停手,提燈真火不歇,號令陰差:

“其邪氣已破,各路陰差,抽其魂!定其魄!徹底讓此獠失去反抗之力,再將其押回去,聽待城隍大人發落!”

“聽令!!!”

陰差們立刻對獨足惡鬼施展手段。

‘抽魂定魄?’

聽到下方夜游神的話語,季易心中一愣。

他也沒有想到,在此居然能看到這種神話傳說中的手段。

看來這一回過來是來對了。

抽魂定魄,想想都過癮。

季易睜大眼睛去觀看。

很快,他心中便有些失望。

原來夜游神口中的抽魂定魄,并非抽取三魂,而是抽取魂力,定住七魄,使其處于虛弱狀態。

少了很多神話氣韻,季易失了不少興趣。

觀摩著,又覺夜游神與這班陰差動作嫻熟,想來,是往昔不少動用這些手段來對付兇魂惡鬼,才練造的。

看了陰差們一會,沒了興致,季易視線移動,看著其中的獨足惡鬼,他不由得又思考起其的信息。

能使人犯寒熱之病;一尺高多,一足,人臉,猴身;山精成鬼。

一直隱藏得很好,在剛才子時到來才泄露的氣息。

子時……

子夜,這個時間點,各處正燃放爆竹,爆竹聲正盛。

其是被爆竹聲嚇到了?!

季易想到這里,忽然一個名字從心底冒了出來——

山臊惡鬼!

這是來處一典籍記載的一鬼怪的名字,似正契合此鬼。

“懼怕‘爆竹聲’,原來是山臊惡鬼,難怪能使人犯病發冷發熱。”

季易心中基本斷定,不再多想,看看遠方,等待下方夜游神陰差徹底將此鬼緝拿,準備離去。

被夜游神提燈真火破除身側邪氣,被陰差抽魂氣定七魄,山臊惡鬼拼命掙扎,又發出一聲長嘯傳了出去。

不過都無濟于事,反而越來越虛弱,山臊惡鬼似也因此無力反抗。

但隨著山臊惡鬼的魂氣被抽離,季易又從祂鬼體魂魄之中看到了一些別樣的東西,不再是剛才那陰邪氣息。

仔細辨別,是與夜游神祂們身上相似的香火氣息……

夜游神與陰差也是一驚。

此獠陰邪之下,居然是神靈魂軀,看著似乎原還不是那種不正的邪神,香火氣息純凈,是與祂們一樣,接受供奉的一方正神?

如何淪落至此?

難怪會如此難纏。

不理夜游神祂們反應,季易繼續觀看,他除了這香火氣息,還看到了一些別樣的東西。

是……

一座山,一座微型的山…不對,只是山的模樣,倒是像一座山的魂魄,此刻正處于山臊惡鬼的魂體之中,由于被陰差們抽取魂氣,而顯露了出來讓季易見到的。

這一座微型的‘山’,旁邊開始有氣流匯聚。

季易再仔細觀看,是山臊身上香火氣!

季易心中警鈴大動,連忙以清風提醒。

“危險!”

“危險?”

夜游神微愣,立刻覺下方大地中的地氣在往此惡鬼處匯聚。

祂忙招呼陰差們撤離:

“快躲!”

可還是晚了一步,原本虛弱的山臊惡鬼剛才的虛弱,鬼體身上的鐐銬被崩開,一雙鬼手捉住鎖鏈,猛地一旋,連帶捉住鎖鏈另一側的陰差們都甩到一旁、拍在地面上。

山臊惡鬼再次從一尺高多,開始變大,比一人還高,大約有一丈,快速奔襲,拔起一棵撐天大樹,以陰氣地氣覆蓋,砸向夜游神。

夜游神狼狽躲過,遠離,見其又拔起一棵大樹。

正欲再躲,卻見山臊惡鬼沒有追來,反而抱著大樹,狠狠砸向陰差們的封鎖結界,砸出一個寬大的口子。

見山臊惡鬼沿著這個口子,快速奔逃了出去。

夜游神心中暗道不妙,再看,還是東河方向。

“不好!”

夜游神驚呼,“快攔住祂,不要讓祂進入東河。”

天下水脈皆通陰間,如今各地城隍神君互不相屬,陰間此時也有許多無序地帶,剛才陰差們在東河一側布防最多,也是因此。真給此鬼進入了東河,恐怕就如同魚入大海,真的趁此逃了!

夜游神與一眾陰差急追!

手段頻出。

而山臊惡鬼以地氣附在身上,任由夜游神祂們的手段打在身上,就是悶頭逃走,只有攔在身前的陰差,出手將其拍飛。

夜游神手持提燈,身上香火氣息激烈震動,緊追不舍,也顧不得會不會受傷,追上去后死命抵擋,阻止其靠近東河。

但山臊似認準要逃離,即便是有提燈真火落在身上,也只是發出一道哀嚎,奮力繞過夜游神。

眼睜睜的看著與祂纏斗的山臊惡鬼,一點點的靠近了東河,漸漸進入了東河水面上空,陰差插不上手,夜游神心生無力。

“可惡!”

正值此時。

天地間的風息開始變了,逐漸化作了‘火樸’、‘火樸’、‘噼里啪啦’、‘轟隆隆’的爆竹聲,連成一片,在夜空中炸響。

原本還很兇惡的山臊惡鬼聽到這些聲音,立刻就如同老鼠見到貓似的,開始渾身顫抖了起來,失了遁逃之心,變得慌慌張張,左顧右盼,想要尋找地方躲藏起來。

“季先生!”

夜游神見此內心一喜,想起天上還有那高人所化的五色鳥在一旁等著,心神大定,趁著山臊惡鬼此刻受驚,立刻將祂攔在原地,追趕上來的陰差再次以鐐銬將其銬住,共同將其從東河水面上拉了回來,拉回到了山林上空,遠離了東河,也遠離了地面。

爆竹聲不停。

山臊惡鬼的顫抖就沒有停,到最后,甚至卷縮在一起,不敢隨便動彈,任由夜游神祂們以鐐銬鎖鏈拉著、鞭打,抽離魂氣。

待山臊惡鬼徹底沒有了抵抗之力,也變回了原本的一尺高多,夜游神才松一口氣。

聽著爆竹聲,夜游神朝天上的五色鳥道謝:

“小神謝過先生多次援手,還請先生先收了神通,如今此獠已經正式被拿下,不敢再勞煩先生。”

“游神大人言重,此山臊多是由大人你們合力才將其擒下,在下只是添了些綿薄之力罷,不敢居功倨傲。”

見這個山臊惡鬼確實沒有了反抗之力,那魂驅里頭的山影也沒了動靜,季易止住天地間憑虛響起的爆竹聲,灑下一片‘立春靈氣’,落往下方的鬼神,落往剛才夜游神祂們與山臊相斗的山林,將陰氣消弭,才一拍翅膀,往剩下幾處寒地飛去。

“既然無事,在下就不多留了,請游神大人替在下向宋言神君問好。”

“恭送先生,小神定當向城隍神君言明先生今夜的大義之舉。”

夜游神拱手行禮,目送著五色鳥遠去。

正想著領著陰差提著一旁的山臊惡鬼回去。

縣城方向的夜空有兩道身影連袂而來,看祂們的袖袍官帽、以及手持之物判官筆等,正是東風縣的文判武判。

“那邪祟在何方?”

“我二人剛才在附近發現那惡道人的痕跡,追尋了一番,耽誤了些時間,可有來晚?”

二人未至,聲音先至,很是著急,似也生怕自己來晚了。

“此獠已被拿下!”

“被拿下了?就是此鬼?”

“剛才碰到那在東風縣的高人季先生,在其多次相助之下,才艱難拿下。”

“什么!”

來到一旁,正打量著山臊惡鬼的文武判官同時一愣。

夜游神又細細將來龍去脈道來。

聽后文武判官,一同看向五色鳥飛離而去的方向,滿是不敢置信。

好一會,才收回目光,看了眼一旁的山臊惡鬼,又看了下一片狼藉的山林,再看了眼精神氣很好的一眾陰差:

“此事關乎那季先生,我等怠慢不得,得快些回去向神君稟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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