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賓塞的輪椅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無聲滑動，艾薩克博士緊隨其后，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身后跟隨著的是保護傘公司的武裝小隊，荷槍實彈明顯是提防著陳麟。

只不過陳麟并不在乎這些，他淡然的走在斯賓塞旁邊，目光掃過那些巨大的透明觀察窗，仿佛在參觀一個奇特的動物園。

“這里是安布雷拉力量與智慧的結晶，陳先生。”

斯賓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傲，他指向一個觀察窗——窗內是一只渾身覆蓋著慘白色外骨骼的怪物，這玩意沒有眼睛只有巨大口器，看起來頗為怪異。

這東西似乎是嗅到了外面的活人氣息，焦躁的撞擊著強化玻璃，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這個是獵殺者 Alpha型。”

斯賓塞介紹道，“T病毒與爬行動物基因融合的產物，初代的完美獵殺機器，速度快，力量大，對指令有基本服從性。”

陳麟只是瞥了一眼，旋即出聲道：“丑陋且效率低下，弱點太明顯了些。”

那獵殺者似乎感受到了陳麟目光中的漠視，更加狂暴的撞擊玻璃，斯賓塞朝著身邊的人揮了揮手，立刻就有人啟動室內的電擊裝置，這個怪物哀嚎一聲倒了下去。

斯賓塞臉上的自傲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這只是基礎型號，請看這邊。”

他們移步到另一個更大的觀察區。

前面的環境中沒有地板，而是縱橫交錯的鋼鐵管道，幾只沒有皮膚且大腦碩大、前肢異化為巨大爪子的怪物正像壁虎一樣在管道上高速爬行，它們依靠敏銳的聽覺和某種熱感定位，時不時伸出那異常發達的長舌。

“舔食者。”

艾薩克忍不住開口，帶著研究者的口吻，“T病毒突變體的杰出代表，這東西完全喪失視力，但聽覺和觸覺極度敏銳，行動迅捷無聲，是完美的城市巷戰和室內滲透兵器。”

“它們的舌頭……”

“嗯，看到了。”

陳麟打斷他，語氣平淡的出聲道，“進化方向完全錯誤，過度依賴聽覺導致高頻噪音就能干擾，暴露的大腦是致命弱點，可以說是完全的失敗品。”

他的話語讓艾薩克博士愣了一下，本能的想要反駁，可最終還是沒出聲。

下一個觀察窗內矗立著一個更為高大魁梧的身影——這家伙穿著束縛衣般的厚重黑色皮甲，頭部被一個粗糙的金屬罩包裹，其皮膚呈現出不健康的灰白色，最令陳麟感覺到特殊的，實際上還是這家伙手臂上套嵌的旋轉機槍。

“T-103型暴君。”

斯賓塞的聲音帶著一絲鄭重，“這絕對是生物兵器的巔峰之作之一，無論是力量、防御、再生能力都遠超普通B.O.W.，對指令有極高的服從性，配備重型武器后，可以稱得上是戰場上的絕對主宰。”

陳麟盯著這個家伙多看了兩眼，但眼神中依舊沒有任何波瀾：“力量尚可，但過于笨重。”

“安布雷拉的杰作就只有這些垃圾？”

斯賓塞握著輪椅扶手的手指微微用力，他引以為傲的“杰作”在陳麟眼中，仿佛只是些粗制濫造的玩具。

他們最后來到一個標注著“復仇女神計劃”的區域。

觀察窗內是一個比T-103更加龐大身影，它身上插滿了粗大的管線和束縛裝置，部分區域覆蓋著金屬裝甲，它的右臂異化為了觸須狀的武器，左臂則裝備著一具多管火箭發射器。

“復仇女神！”

斯賓塞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病態的狂熱，“這是T病毒與寄生體的完美融合體，它不僅擁有超越T-103的力量、防御和再生能力，更重要的是它保留了相當程度的智力！”

“可以進行戰術思考，追蹤特定目標，甚至……使用復雜武器！”

陳麟的目光終于在這個龐然大物上停留了片刻，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最終微微嘆了一口氣。

“陳先生似乎是對這些并不是很感興趣？”

斯賓塞當然感知到了陳麟的情緒，于是主動出聲詢問。

“當然，我對怪物的研究實際上沒有太多的興趣。”

陳麟的目光掃過斯賓塞、艾薩克，緩緩出聲問道：“你們安布雷拉……有沒有能夠在不扭曲人體的形態，不剝奪其意志和情感，僅僅是在原有基礎上，實現生命層次的強化？”

“比如，讓一個普通士兵，在不變成怪物、不喪失理智的前提下，擁有超越獵殺者的敏捷，媲美暴君的力量，甚至……更強大的潛能？”

“只是一種可控、可逆、且不會導致異化的純粹強化？”

艾薩克博士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關于T病毒改良型或者“新人類”計劃的理論，但當他接觸到陳麟那平靜卻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時，那些理論瞬間顯得蒼白無力。

他們所有的“強化”，最終都導向了非人的形態和扭曲的精神。

斯賓塞也沉默了，他那雙渾濁的老眼第一次在陳麟面前顯露出一種深沉的疲憊和迷茫。

他畢生追求的實際上正是用病毒打破生命的桎梏從而獲得超越凡人的力量和壽命，可惜的是各種研究根本不朝著自己所想的方向發展，各種不可控的基因突變和怪物被公司的研究源源不斷的產出……

“我畢生的追求便是如此……只可惜投入了幾十年的光景，無數的資金和精力下來，只落得了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斯賓塞也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安布雷拉現在已經走在了一個危險的道路上，只是我已經無法回頭了。”

他緩緩的伸出手來，縱然是有著最好的醫療條件和保養，可此時的他也是年老體衰，哪怕是其他人不提，斯賓塞也知道自己沒幾年活頭了。

陳麟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來：“你該不會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得更長久的壽命吧？”

他指了指玻璃室內的“復仇女神”，那玩意就是個丑陋的人形怪物，是保護傘公司集合各類科技手段改造之后的生化兵器，這種東西距離斯賓塞設想的“永生”當然是相差甚遠。

“當然不是！”

斯賓塞此時情緒突然失控起來：“我只是想要活的更長遠一些而已，只是想要以人類的形態活下去而已！人的壽命太短暫了……我還有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做……”

“陳先生若是能幫我，我愿意將保護傘公司的一切都拱手送上！”

陳麟饒有興趣的看著斯賓塞這個老頭子，臉上的笑容更盛。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