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中，秋峰目光掃過張老板那張堆滿諂笑的臉，緩緩開口：“中央空調(diào)系統(tǒng)這塊的安裝工程，也歸你負責，一口價包干。”

“空…空調(diào)安裝？！”張老板眼睛瞪圓了。

中央空調(diào)安裝是技術(shù)活，通風管道什么的，成本也得幾千塊一套。

這么一來，原本被他勉強算計回來的一萬多點利潤空間，瞬間又被擠掉了一大塊！

九家店下來，安裝費就是好幾萬啊！

“秋…秋總，這…這安裝空調(diào)是精細活，我…我手下的人…”張老板額角冒汗，試圖推脫。

他苦著臉訴又開始訴苦：“秋總啊，這…這砍得太狠了！材料人工都在漲，我這小本買賣，再少兩萬，真就…真就剩點湯水了！工人要吃飯，公司要運轉(zhuǎn)…”

秋峰根本不想看他表演。

他眉毛一挑，眼神又冷了下來：“怎么？不樂意？空調(diào)廠家只負責送貨，安裝外包是慣例。我圖個省心，交給你統(tǒng)籌。”

“你要覺得干不了，或者沒利潤，那就算了。我找專業(yè)的空調(diào)安裝公司，無非是多花點錢，只是這樣一來，這裝修合同…”

“能干！能干！”張老板幾乎是吼出來的，生怕秋峰反悔。

他腦子再次高速運轉(zhuǎn)：壓壓價，一套安裝成本控制在四千以內(nèi)還是有希望的。

“秋總放心！包在我身上！”張老板再次拍胸脯，這次拍得格外響亮，臉上也重新堆滿了笑容。

“我老張在鵬城混這么多年，保證給您裝得又快又好！”

秋峰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向臉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的周志強。

“周總，”秋峰的聲音瞬間更冷了。

比剛才對張老板時還要冷冽，“張老板是初犯，可以原諒，你嘛…”

周志強心頭一緊，趕緊站起來：“秋總！誤會！都是誤會！我是擔心…”

“擔心我付不起錢？擔心我又是個‘網(wǎng)吧佬’再坑你一次？”

秋峰打斷他，語帶譏諷，“所以你就氣勢洶洶地要來‘收回’設(shè)備？這是第二次了吧？”

“周志強，你的信任，可真是一文不值啊。”

周志強被噎得說不出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秋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既然你對我這么沒信心，那合作的基礎(chǔ)也就沒了，我看，我們之前的協(xié)議，到此為止吧。”

“不！秋總！您聽我解釋！”

周志強大急，九家店五百臺電腦的訂單，還有好不容易得來的股份，要是飛了，他得吐血，“是我豬油蒙了心！是我小人之心！秋總您大人有大量…”

秋峰冷笑：“周志強，我不是傻子。”

他走到保險柜前，拿出那份股權(quán)協(xié)議和之前簽訂的五十臺電腦的最終結(jié)算文件。

“喏，這是你入股10%的協(xié)議，還有上次五十臺電腦的最終尾款結(jié)算單。”

“協(xié)議作廢，尾款我現(xiàn)在就付給你，我們兩清！至于那五百臺…哦不，四百五十臺電腦的訂單。”

秋峰故意頓了一下，看著周志強瞬間煞白的臉，“我會另找供應(yīng)商，聯(lián)想、戴爾，選擇多的是。”

“不不不！”

周志強失聲叫道，急切地說：“秋總！我有門路！香江那邊我有熟人！”

“全新的品牌機，IBM、康柏都有！價格至少比正規(guī)渠道便宜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保修…保修也能想辦法！”

他以為自己找到了秋峰壓低成本的“秘密”，就能挽回那份合約。

“砰！”

秋峰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他臉色鐵青，眼中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周志強！你他媽當我是什么人？！給我拿走水機？！”

他指著周志強的鼻子，聲音因憤怒而拔高：

“老子開的是正規(guī)連鎖網(wǎng)吧！要的是合法合規(guī)，要的是穩(wěn)定耐用，要的是售后保障！”

“你讓我用走水機？那些機器來源不明，沒有正規(guī)報關(guān)，沒有完稅證明，沒有廠家官方質(zhì)保！系統(tǒng)可能是刷的，硬件可能是翻新組裝的！用不了幾天就藍屏死機，找誰修？”

“找你的香江‘熟人’嗎？還是我自己掏錢填這個無底洞？被查到了，罰款都是小事，老子的連鎖牌照還要不要了？！”

秋峰越說越氣，胸膛劇烈起伏：

“你為了那點蠅頭小利，就想把我往火坑里推？想讓我這九家店開張就等著天天修電腦，等著被文化局、工商局查封？！”

“周志強，你這不叫幫忙，你這叫坑我！往死里坑！”

“就憑你剛才這句話，別說合作，你這個人，我都不敢再信了！”

秋峰雖然只有23歲，但他兩世為人，知道千禧年早期，香江的走水電子產(chǎn)品猖獗，價格便宜，風險也高。

花一半的價錢就能買到內(nèi)地同等的質(zhì)量，風險就是萬一被按照序列號查到，不但機器全沒，網(wǎng)吧牌照也要吊銷。

秋峰怎么能不生氣？！

周志強被罵得狗血淋頭，冷汗涔涔而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觸犯了秋峰的底線。

水貨的弊端被秋峰點得清清楚楚，他根本無法反駁。

“秋總…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周志強語無倫次，徹底慌了神。

那四百五十臺電腦的訂單，是他職業(yè)生涯最大的機會，眼看就要因為自己一句蠢話而徹底泡湯。

秋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但眼神依舊冰冷刺骨：

“看在你之前還算爽快的份上，最后給你一次機會！”

“那10%的股份，撤回！我們之前的合作基礎(chǔ)已經(jīng)破裂了！想要那四百五十臺電腦的訂單…”

周志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算只保住450臺大訂單也是很好的！

“每臺價格，在之前談好的基礎(chǔ)上，”秋峰伸出兩根手指，“再降兩百。也就是四千四百塊一臺。”

“試用期可以縮短到十天，但交貨工期只給你兩天時間。”

“晚一天，扣一萬，做不到，我立刻換人！”

“簽不簽，現(xiàn)在給句話。”

周志強只覺得眼前發(fā)黑，后槽牙咬得咯吱作響。

每臺再降兩百，四百五十臺就是九萬塊！

直接把他的提成空間和公司利潤壓縮到了極限！

工期還卡得這么死…這簡直是“喪權(quán)辱國”的條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