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平衡重鑄失憶加重

玉霄峰的夜空被一道紫色光柱撕裂，光柱源頭正是鎮(zhèn)魔淵入口。

楚陽三人潛伏在祭壇外圍的陰影中，看著玄霄子的親傳弟子們排成七星陣型，每人手中捧著一盞幽藍燈籠。

“子時到了。“張正陽聲音壓得極低，“看那里！“

祭壇中央，玄霄子一身紫金道袍，手持拂塵，腳下踏著復雜的符文。

他面前懸浮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柳如煙！她雙眼緊閉，手腕上的黑痣已經擴散成蛛網狀，覆蓋了全身大部分皮膚，只有臉部還保留著原本的膚色。

更詭異的是，她手臂上的金色花紋正在與黑網對抗，形成一種動態(tài)平衡。

“鑰匙與鎖......“楚陽突然明白了，“柳如霜是鎖，壓制幽的力量；柳如煙是鑰匙，開啟封印。現(xiàn)在鎖壞了，鑰匙也快撐不住了......“

趙大柱的右眼白翳又出現(xiàn)了：“我看到...祭壇下面...有什么東西在動......“

楚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祭壇表面的符文正隨著柳如煙的呼吸明暗變化，仿佛在...共鳴？

“張老，凈靈族到底是什么來歷？“楚陽小聲問。

張正陽眉頭緊鎖：“古老傳說中能與天地靈氣溝通的種族，天生克制邪魔。但具體......“

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打斷。

祭壇中央的地面緩緩裂開，露出一個直徑丈余的圓形洞口，紫黑色霧氣如活物般涌出。

“鎮(zhèn)魔淵開啟了！“趙大柱驚呼。

玄霄子仰天大笑，聲音卻忽高忽低，像是兩個人在同時說話：“三百年輪回，今日終得圓滿！凈靈為引，幽魄歸位！“

他手中拂塵一揮，柳如煙的身體緩緩飄向洞口。

就在她即將落入深淵的剎那，楚陽體內的月華草突然劇烈震顫，那朵小花苞“啪“地綻放了！

一股陌生記憶如洪水般涌入楚陽腦海——

千年前的鎮(zhèn)魔淵邊，一個與玄天祖師長得一模一樣、但氣質迥異的男子正與一位金紋滿臂的老者對話。

“凈靈族長，你確定要這么做？“男子問道，“一旦與'幽'結合，就再無法回頭了。“

老者神色平靜：“外道天魔即將破封，唯有我族與幽共生，才能將其鎮(zhèn)壓。這是我們的宿命。“

畫面切換，凈靈族人一個接一個走入鎮(zhèn)魔淵，每人體內的金色花紋都與紫黑霧氣交織，形成奇特的平衡......

記憶碎片戛然而止，楚陽如遭雷擊。

凈靈族不是幽的克星，而是共生伙伴！

玄天祖師完全誤解了他們的關系！

“不對...全都錯了......“楚陽喃喃自語，“凈靈族和幽是一體的......“

張正陽沒聽清：“什么？“

沒時間解釋了。

柳如煙已經懸浮在洞口上方，玄霄子開始吟誦咒文。

楚陽一咬牙，全力催動靈植鎧甲！

白色根須瞬間覆蓋全身，記憶如沙粒般從指縫流失——第一次煉丹的喜悅、某個雨天與趙大柱的閑聊...但它們化作了鎧甲的力量。

楚陽如離弦之箭沖向祭壇！

“攔住他！“玄霄子厲喝。

七名親傳弟子同時拋出手中燈籠，幽藍火焰在空中結成光網。

楚陽不躲不閃，靈植鎧甲延伸出無數(shù)尖刺，硬生生撞破阻礙！

“楚陽！“張正陽和趙大柱緊隨其后，青冥劍光與靈目銀輝交織，為他開辟道路。

玄霄子面目扭曲，拂塵一揮，三道紫黑雷霆劈下！

楚陽本能地抬手，靈植鎧甲自動變形為盾牌，卻仍被劈得倒飛數(shù)丈，重重摔在祭壇邊緣。

“區(qū)區(qū)螻蟻，也敢阻我大事？“玄霄子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紫黑氣息從七竅中溢出，在頭頂形成一個模糊的鬼面。

趙大柱的靈目突然流下血淚：“那不是玄霄子！他體內...有別的存在！“

張正陽扶起楚陽：“沒事吧？“

楚陽搖搖頭，擦去嘴角血跡：“張老，凈靈族和幽不是敵人，他們本該共生！玄霄子...不，控制玄霄子的東西在扭曲這一切！“

張正陽明顯愣了一下，但看到楚陽堅定的眼神，他選擇相信：“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救柳如煙，讓她完成真正的使命！“楚陽看向祭壇中央。

柳如煙的身體已經開始下沉，洞口噴出的紫黑霧氣纏繞著她，與金色花紋激烈對抗。

她似乎恢復了意識，正痛苦地掙扎著。

“趙師弟，掩護我！“楚陽再次沖鋒。

這次張正陽和趙大柱全力配合。

青冥劍化作青色長虹，直取玄霄子咽喉；

趙大柱則用靈目預判弟子們的動作，提前干擾他們的陣型。

楚陽趁機沖到洞口邊緣，靈植根須如長鞭甩出，纏住柳如煙的腰肢。

就在他準備拉回她的瞬間，玄霄子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

“找死！“玄霄子一掌拍向楚陽天靈蓋。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紫黑色身影憑空出現(xiàn)，擋下了這致命一擊——是天幽子！

但與之前不同，此刻的他凝實如真人，只是面色蒼白得可怕。

“快！“天幽子咬牙抵住玄霄子的手，“讓她接觸深淵之壁！那是唯一喚醒真幽的方法！“

楚陽沒有猶豫，靈植根須猛地伸長，不是拉回柳如煙，而是將她推向深淵側壁！

“不！“玄霄子——或者說控制他的存在——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尖叫。

柳如煙的手掌貼上冰冷的石壁。

剎那間，金色花紋與紫黑霧氣同時大亮，交織成奇異的光網。

整個鎮(zhèn)魔淵開始震顫，不是崩塌，而是...蘇醒！

一個溫和而古老的聲音在每個人心底響起：“凈靈之血...終于等到了......“

洞口的紫黑霧氣突然變得柔和，如輕紗般包裹住柳如煙。

她身上的黑色蛛網與金色花紋開始融合，形成一種全新的、流動著金銀雙色的紋路。

玄霄子暴怒地咆哮，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你們這些蠢貨！知道釋放了什么嗎？“

天幽子冷笑：“知道，真正的幽，凈靈族永恒的伙伴。“他轉向楚陽，“而那個...是外道天魔的殘念，一直偽裝成我控制玄霄子！“

仿佛印證他的話，玄霄子的臉皮突然撕裂，露出下面紫黑色的猙獰面孔——正是之前眾人在留影石中看到的鬼面！

“卑劣的寄生蟲！“鬼面嘶吼著，“若非當年凈靈族以自身為牢......“

它的話沒能說完。

深淵中伸出一只由光霧構成的大手，一把抓住鬼面，硬生生將它從玄霄子體內扯出！

已經不成人形的玄霄子癱軟在地，生死不明。

“不！這不可能！“鬼面在光手中掙扎，“封印應該還有三百年才......“

“你算錯了一件事。“天幽子走到深淵邊緣，“凈靈族與幽的共生，從來不需要什么儀式。只需要...真心的接納。“

柳如煙此刻懸浮在光霧中，雙眼緊閉，但表情平靜。

她的身體正在發(fā)生變化——金色與黑色完全融合，形成一種流動的暗金色澤，既神圣又神秘。

“這就是...凈靈族的真相？“楚陽震撼地問。

天幽子點頭：“凈靈族天生能與萬物靈氣共鳴，幽則是靈氣的具現(xiàn)化。當年外道天魔入侵，凈靈族選擇與幽共生，以自身為容器承載幽的力量，才將其鎮(zhèn)壓。“

他指了指自己：“而我，只是幽的一縷意識碎片，被玄天祖師錯誤地當成'惡念'割裂出來。“

張正陽扶著昏迷的玄霄子走過來：“所以玄霄子這三百年來......“

“一直被外道天魔的殘念誤導。“天幽子嘆息，“他以為自己在防止幽破封，實際上是在幫天魔解封。“

趙大柱突然指著深淵：“柳師姐醒了！“

柳如煙緩緩睜開眼，眸中流轉著金銀雙色光芒。

當她開口時，聲音帶著奇異的回響：“平衡...恢復了......“

光霧托著她輕輕落在祭壇上。

她身上的紋路已經固定，像一件活著的藝術品覆蓋全身。

更神奇的是，鎮(zhèn)魔淵的洞口開始緩緩閉合，紫黑霧氣變得溫順如綿羊。

“柳師姐？“楚陽試探性地呼喚。

柳如煙轉向他，眼神恢復了清明：“楚師弟...謝謝你。“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看到了...凈靈族的記憶。我們一族存在的意義，就是與幽共生，維持天地靈氣的平衡。“

她看向昏迷的玄霄子：“師尊...不，玄霄子前輩被外道天魔的殘念欺騙了。他以為消滅幽就能永絕后患，實際上是在幫天魔復蘇。“

張正陽神情復雜：“所以三百年前那場內亂......“

“是玄霄子試圖徹底消滅幽，結果反而讓天魔殘念有機可乘。“天幽子接過話頭，“林青河發(fā)現(xiàn)了真相，所以被滅口。“

楚陽突然想到什么，翻開筆記本快速記錄這些信息。

隨著書寫，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關于柳如霜的記憶正在模糊——她長什么樣？用什么武器？

靈植鎧甲消耗的記憶比他想象的更多！

“楚陽？“柳如煙關切地看著他，“你還好嗎？“

楚陽強打精神：“沒事...只是有些記憶...流失了......“他指了指筆記本，“幸好有這個。“

天幽子走過來，伸手按在楚陽額頭：“讓我看看。“片刻后，他皺眉，“情況比我想的嚴重。靈植吸收記憶不是暫時的，而是永久性的。“

“什么？“張正陽一把抓住天幽子的衣領，“你早知道會這樣？“

天幽子平靜地推開他：“我說過這是進化必經之路。記憶是代價，但回報...“他指了指楚陽胸口，“內景靈田完全體，不需要再依賴外界的靈氣。“

楚陽內視自身，震驚地發(fā)現(xiàn)體內七株靈植已經形成了一個自給自足的微循環(huán)，源源不斷地產生靈氣。但代價是...那些失去的記憶永遠回不來了。

“有辦法停止嗎？“柳如煙問。

天幽子搖頭：“一旦開始就無法逆轉。但可以減緩——減少使用靈植外甲，尤其是月華草。“

鎮(zhèn)魔淵完全閉合了，祭壇恢復平靜，只有地面上焦黑的符文證明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玄霄子的親傳弟子們早已四散逃竄，只剩下昏迷的掌門本人。

“他怎么辦？“趙大柱指著玄霄子。

柳如煙蹲下身檢查：“外道天魔的殘念已經被幽清除，但師尊...不，玄霄子前輩的神魂受損嚴重。“她抬頭看向眾人，“我能救他，但需要時間。“

張正陽長嘆一聲：“先帶回靈藥園吧。至于怎么向宗門解釋......“

“實話實說。“天幽子突然道，“是時候結束這個延續(xù)三百年的錯誤了。“

他身形開始變淡：“我得回去了。本體剛剛蘇醒，需要時間恢復。“臨走前，他深深看了楚陽一眼，“記住，記憶的流失會越來越快。在你完全忘記自己是誰之前...找到解決之道。“

隨著天幽子消失，四人陷入沉默。

夜風吹散最后一絲霧氣，露出滿天星斗。

楚陽望著星空，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空虛——他記得自己曾經很喜歡觀星，但具體為什么喜歡，已經想不起來了。

筆記本上的字跡成了唯一的錨點，提醒著他那些正在消失的過往。

科學思維告訴他應該記錄更多，但內心有個聲音在問：當記憶都變成紙上的符號，我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