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門被推開時,我下意識皺了眉。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刺鼻味,像是霉變的布料混著陳年香水,又像潮濕木板被陽光暴曬后的酸腐氣息。燈光昏黃,墻紙斑駁,角落里堆著幾個落灰的道具箱,仿佛隨時會塌陷成一堆碎屑。
“葉小姐,這是您的專屬化妝間?!眻鰟找贿叺怯浽O備清單,一邊用手指敲了敲墻面,“隔音很好,劇組每位主演都住過這里?!?
我掃了一眼房間布局,門口沒有通風口,窗戶也緊閉著,連窗簾都是厚重的天鵝絨材質,密不透風。
“能開窗嗎?”我問。
場務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這間房是特制的,為了拍攝需要專門封了通風口,隔音效果一流?!?
我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助理小唐放下包,看了眼手表:“姐,十分鐘后圍讀劇本,導演說這次要重點討論角色心理。”
我應了一聲,等她離開后,不動聲色地將左手腕上的銀鏈輕輕一撥。
星軌的聲音立刻響起:【空氣成分異常,檢測到微量可ky殘留,請注意安全】
我指尖微微一頓。
D品?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壓下去。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得確認清楚。
我走到化妝臺前,打開隨身攜帶的粉餅,借著補妝的動作觀察四周環境。鏡面反射中,我注意到墻角那道痕跡——像是被人刻意封死的通風口,邊緣還有幾道劃痕。
星軌繼續分析:【墻體表面殘留化學物質,建議采集樣本進行進一步檢測】
我合上粉餅,裝作調整耳飾的樣子,指尖悄悄貼在墻上,輕輕刮下一小塊粉末狀物質,藏進粉餅盒內側夾層。
動作干凈利落,沒人察覺。
走出化妝間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墻上掛著一張模糊的劇組合照,照片中一名戴眼鏡的男子站在化妝臺前,背景有“2018·封存”的字樣。
我記下了他的臉。
圍讀劇本現場氣氛凝重。
導演坐在主位,手里拿著分鏡本,時不時抬頭看人。周硯之坐在對面,穿著一件深灰色高領毛衣,袖口卷起一點,露出手腕上的表帶。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抬眸對上我,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絲探究。
我沒有移開視線,只是將銀鏈輕輕摩挲了一下。
星軌同步反饋:【目標人物情緒波動值輕微上升,當前狀態:警覺】
他也在觀察我。
我低頭翻動劇本,指尖無意識叩擊桌面,思緒卻還在剛才那個化妝間。
誰會在那里留下D品殘留?為什么偏偏是我第一個入???是誰安排的?又想試探什么?
這些問題在我腦海中一一閃過,卻沒有答案。
圍讀結束后,我借口回化妝間換裝,實則準備再次啟動系統掃描功能。
推開門,屋內依舊悶熱。
我反鎖上門,打開空氣凈化器,掩蓋可能發出的聲響。隨后取出隨身攜帶的加密筆記本電腦,將粉餅盒里的粉末倒入分析槽。
星軌開始運作:【樣本成分確認,確為KKY殘留,來源不明,建議送檢】
我盯著屏幕,眉頭越皺越緊。
這不是意外殘留,而是人為行為。
而且……這種東西不可能長時間存在于封閉空間內,除非有人近期使用過。
我起身走到墻邊,再次檢查那處封死的通風口。手指撫過邊緣,發現一道細微劃痕,形似某種字母縮寫。
Y.Y.
我瞇起眼睛。
這兩個字母,和之前周硯之送我的潤喉糖盒底部刻的字母一模一樣。
巧合?
我不信。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場務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葉小姐,陸哥打電話來問你有沒有收到新通告。”
我迅速收起設備,恢復原狀,然后走過去開門。
“收到了。”我說,“謝謝。”
場務點點頭,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件事。
剛才在茶水間,一位燈光師無意中透露:“以前有個女演員在這兒……咳,總之后來她就退圈了?!?
說完后,他立即轉移話題,像是怕多說一句就會惹禍上身。
而現在,我站在這間“鬼屋”化妝間里,手上握著足以證明它曾涉毒的證據。
他們到底想讓我看到什么?
還是……不想讓我看到什么?
我拿起手機,調出輿情監控界面,輸入“2018·封存”關鍵詞。
系統很快反饋出一組數據:那一年,有一部未上映的古裝劇項目突然叫停,女主角疑似吸毒被捕,但最終不了了之。
而那部劇的制作公司,正是星耀娛樂。
我靠在椅背上,手指輕叩桌面,心跳平穩,頭腦卻飛速運轉。
如果這一切真是沖著我來的,那就說明,我已經踩到了某人的紅線。
但我從不畏懼紅線。
我更想知道的是——
誰設下的線?
外面天色漸暗,化妝間的燈泡閃爍了一下,投下一道微弱的陰影。
我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盡頭,燈光昏黃,影子拉得很長。
我知道,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而我,不會是被動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