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冰冷的地面硌著陸離滾燙的身體,體內被強行封印的業火如同困在鐵籠里的兇獸,每一次掙扎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灼痛。金煞傀儡那帶著金屬鋒銳感的“沙沙”聲,如同死神的低語,在幽暗的隧道深處迅速逼近。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三人徹底吞沒。
“大哥哥…”芊洛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致的恐懼,小手緊緊抓著陸離焦黑的衣角,翠綠的乙木靈光微弱地閃爍,試圖驅散那刺骨的陰寒和死亡的氣息?;杷奶K晴眉頭緊鎖,頸后的紅蓮印記在極度虛弱下依舊散發著不穩定的微光。
逃?往哪逃?陸離體內水行根基瀕臨崩潰,如同布滿裂痕的堤壩,根本無力再催動任何像樣的道術。蘇晴昏迷不醒,芊洛的乙木之力在之前的鬼車消耗和此刻的恐懼下也所剩無幾。而敵人,是數個由純粹金煞凝聚、行動迅捷無聲的殺戮機器!
冰冷的絕望幾乎凍結了思維。就在第一個金煞傀儡那由煞氣凝聚的半透明利刃,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即將刺入陸離后心的剎那——
“嗡!”
陸離胸前,那枚緊貼著滾燙皮膚的祖傳龜甲(玄水鑒),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藍光芒!光芒并不熾烈,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古老悲愴與威嚴!龜甲上那道猙獰的死灰色裂紋,在這光芒中仿佛活了過來,如同一條憤怒的虬龍!
一股源自血脈、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洪流,不受控制地、狂暴地從龜甲中逆沖而出,狠狠灌入陸離早已千瘡百孔的經絡!
“呃啊——!”陸離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這力量并非滋養,而是毀滅性的沖刷!本就瀕臨崩潰的水行經絡如同被萬載寒冰瞬間凍結、然后又被巨錘狠狠砸碎!極致的冰冷與劇痛讓他眼前徹底被黑暗籠罩,意識瞬間被拋入無邊的混沌!
然而,就在他意識沉淪的瞬間,那龜甲爆發的幽藍光芒如同擁有自己的意志,瞬間擴散開來,形成一個直徑數米的半透明光罩,將陸離、蘇晴和芊洛籠罩在內!
嗤!嗤!嗤!
數柄由純粹金煞凝聚的利刃狠狠刺在光罩之上!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如同燒紅烙鐵浸入冰水的劇烈“嗤嗤”聲!金煞利刃上那無堅不摧的鋒銳之氣,竟被這看似薄弱的幽藍光罩死死擋??!光罩表面泛起劇烈的水波狀漣漪,龜甲上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蔓延!
光罩內的陸離,身體劇烈地抽搐著,皮膚表面那焦黑的裂紋迅速被一層詭異的冰霜覆蓋,口鼻中噴出的不再是火星,而是帶著冰碴的血沫!他如同一個被強行注入過量寒冰能量的容器,隨時可能爆裂開來!
這突然的變故讓逼近的金煞傀儡動作齊齊一滯。它們沒有情感,只有冰冷的殺戮指令,但這源自古老龜甲的、帶著悲愴意志的守護力量,似乎觸動了它們核心指令中某個更深層的、關于“禁忌”的片段。
就在這僵持的瞬息之間!
“這邊!快!”一個低沉急促的聲音從隧道側上方一個通風管道口傳來!
一道矯健的身影如同獵豹般從管道口躍下!落地無聲!來人穿著一身深灰色的不起眼工裝,臉上帶著一個遮住大半張臉的黑色戰術面罩,只露出一雙銳利如鷹隼、卻又帶著一絲焦急的眼睛。他手中沒有任何武器,但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沉穩如山、厚重如淵的氣息——是極其精純的土行之力!
他沒有絲毫猶豫,落地瞬間,雙掌猛地按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
“地脈律動!承天載物!起!”
轟隆隆!
隧道兩側斑駁的墻壁和頭頂的拱頂結構發出沉悶的轟鳴!大量碎石、泥土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操控,瞬間匯聚、凝結!一道厚達半米、散發著濃郁土黃色光芒的堅實壁壘,如同從大地中生長出來一般,轟然拔地而起,橫亙在金煞傀儡與幽藍光罩之間!壁壘表面土氣流轉,帶著大地的厚重與承載之力,將金煞傀儡那鋒銳無匹的煞氣死死擋住!
“帶他們走!我擋不了多久!”蒙面人低吼一聲,聲音透過面罩顯得有些沉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維持著按地的姿勢,額角青筋暴起,顯然操控如此規模的土行壁壘消耗巨大。
這突如其來的援手如同絕境中的救命稻草!芊洛反應極快,她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猛地拽起還在抽搐的陸離,又拼命去拉昏迷的蘇晴。
陸離在劇痛與冰冷的混沌中,被芊洛這一拽,殘存的意識被強行拉回一絲。他模糊地看到那道堅實的土黃色壁壘,感受到那純粹的土行守護之力,也看到了擋在前方的蒙面背影。沒有時間思考對方身份和動機,生路就在眼前!
“走…”他用盡最后力氣嘶吼,反手抓住芊洛的手,另一只手則近乎粗暴地攬住蘇晴的腰,三人連滾帶爬地沖向蒙面人指示的那個通風管道口!身后,是金煞傀儡利刃瘋狂劈砍土行壁壘發出的、令人心悸的金鐵交鳴和碎石崩裂聲!
管道內狹窄、布滿灰塵和蛛網,彌漫著陳腐的機油味。芊洛在前面拼命爬行,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韌性。陸離拖著昏迷的蘇晴,每移動一寸都感覺身體要散架,體內冰火交織的劇痛和被龜甲力量沖擊后的虛弱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他只能憑借本能,死死抓住蘇晴,跟在芊洛身后。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一絲微弱的、帶著城市塵埃味道的光亮。出口!
當三人狼狽不堪地從一處廢棄工廠廠區邊緣的排污口鉆出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冰冷的晨風帶著工業區特有的鐵銹和化學氣味,吹在陸離滾燙后又覆上冰霜的臉上,帶來一絲刺痛,卻也讓他昏沉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咳咳…”他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帶著冰碴的血塊,艱難地環顧四周。廢棄的廠房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遠處隱約傳來城市早高峰的車流聲。那個神秘的蒙面人沒有跟出來,隧道里的激斗聲也早已消失。
「血色任務:逃離城市(剩余時間:48小時12分)」
「獲得:神秘援手(土行律者)」
「提示:寰宇‘暗網’已標記宿主位置,追蹤強度提升」
冰冷的系統提示如同警鐘。他們暫時逃出了隧道,但危機遠未解除。
“蘇姐姐…大哥哥…”芊洛小臉臟兮兮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看著昏迷不醒的蘇晴和狀態糟糕透頂的陸離,無助又害怕。
陸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處理傷勢,蘇晴需要穩定,他自己更需要壓制體內肆虐的業火和龜甲反噬帶來的冰寒。他想起陳伯給的神行符和斂息符。
“芊洛…包里…符…”他聲音嘶啞,指了指蘇晴身上那個不大的戰術背包。芊洛立刻會意,手忙腳亂地翻出幾張用朱砂繪制著玄奧紋路的黃色符紙。
陸離接過一張斂息符,沾著自己嘴角尚未凍結的血跡,艱難地在上面勾勒了幾筆,激活符文。微弱的土黃色光芒閃過,一股混淆氣息的波動籠罩住三人。他又將神行符分別拍在自己和芊洛腿上(蘇晴昏迷無法使用)。符紙化作微光融入身體,帶來一絲輕靈之感,暫時緩解了身體的沉重。
“走…去那邊…”陸離指著遠處一片看起來像是廢棄商業區的模糊輪廓。城市邊緣的老渡口還很遠,他們需要臨時的庇護所和補給。
憑借著神行符的微弱加持和斂息符的掩護,三人如同城市陰影里的游魂,避開主干道和監控,艱難地移動。陸離的狀態越來越差,體內被封印的業火和龜甲寒流如同兩股敵對的軍隊,在他脆弱的經絡中反復拉鋸沖撞,帶來冰火九重天般的極致痛苦。他幾乎是被芊洛半拖半扶著前進,意識在清醒與模糊的邊緣徘徊。
終于,在天色大亮時,他們抵達了那片廢棄商業區。這里曾經是繁華的購物中心,如今早已人去樓空,巨大的玻璃幕墻布滿裂紋和污垢,破碎的廣告牌在風中搖晃,發出嗚咽般的聲響。空曠的廣場上雜草叢生,散落著垃圾和廢棄的購物車,彌漫著破敗和死寂的氣息。
三人踉蹌著鉆進一棟相對完好的、掛著巨大“ZARA”招牌的廢棄商場。內部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霉菌的味道。倒塌的貨架、散落一地的破爛衣物模特,構成一幅末日后般的景象。他們找到一處隱蔽在巨大立柱后方、相對干燥的角落。
“就…這里…”陸離再也支撐不住,靠著冰冷的立柱滑坐在地,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劇痛。芊洛小心翼翼地將蘇晴放下,讓她靠在另一個貨架上。
“大哥哥,我去找點水和能用的東西!”芊洛看著陸離慘不忍睹的狀態和昏迷的蘇晴,鼓起勇氣說道。她體內的乙木靈體對生機有著天然的感應,或許能找到殘留的瓶裝水或食物。
陸離想阻止,但喉嚨里只能發出嗬嗬的嘶啞聲,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芊洛小小的身影,警惕地消失在昏暗的、布滿倒塌貨架的商場深處。
疲憊、劇痛、虛弱如同潮水般將陸離淹沒。他靠在冰冷的立柱上,眼皮沉重如山。體內業火的灼熱和龜甲寒流的冰冷依舊在肆虐,玄冥護心的力量如同風中殘燭,勉力維持著心脈不被徹底焚毀或凍結。識海中,《玄冥命書》的光芒也黯淡了許多,只有冰冷的倒計時在無聲跳動。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有幾分鐘,或許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一陣極其輕微、帶著奇異韻律的“沙沙”聲,如同蠶食桑葉,又如同竊竊私語,隱隱約約地從商場深處傳來。
陸離昏沉的意識猛地一凜!這聲音…不對勁!不是芊洛的腳步聲!
他強撐著睜開沉重的眼皮,陰陽眼在虛弱狀態下艱難開啟,掃視著昏暗的四周。視線掃過不遠處一面巨大的、鑲嵌在試衣間外的落地試衣鏡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鏡面本該映照出商場破敗的景象,然而此刻,那光滑的鏡面上,卻如同水波般蕩漾起詭異的漣漪!漣漪中心,赫然是芊洛的背影!她正蹲在一個倒塌的貨架旁,似乎在翻找著什么。但鏡中的影像卻異常扭曲、模糊,芊洛的身影周圍彌漫著一層淡淡的、如同黑色水霧般的怨氣!
更讓陸離心膽俱裂的是,在鏡中芊洛的腳下,地面上無聲無息地“流淌”出一大灘粘稠、漆黑的“影子”!那影子沒有固定的形態,如同活物般蠕動著,正順著芊洛的腳踝,如同跗骨之蛆般向上蔓延!鏡中的芊洛似乎毫無所覺,依舊專注地翻找著。
而現實中,蹲在貨架旁的芊洛,身體猛地一僵!她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捆住,小小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她試圖轉頭,動作卻變得極其僵硬、緩慢!她張了張嘴,似乎想呼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恐,瞳孔中倒映出的,不是貨架,而是那面巨大的、蕩漾著詭異漣漪的試衣鏡!
“芊洛!”陸離目眥欲裂,不知哪來的力氣,掙扎著想要站起!但體內冰火交沖的力量瞬間反噬,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再次跌坐在地,哇地噴出一口帶著冰碴的污血!
就在這時,那鏡面中的漣漪驟然加??!中心處,芊洛扭曲的身影旁邊,無聲無息地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輪廓!那是一個穿著商場導購員制服的女人,但她的身體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水波般的質感,臉上沒有任何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反射著微光的鏡面!一股陰冷、潮濕、帶著強烈怨念和迷惑氣息的力量,如同冰冷的潮水,從鏡中洶涌而出,瞬間充斥了整個角落!
鏡魘!一種依附于鏡面、吞噬生靈精氣、制造幻境的邪靈!
那無面的鏡魘在鏡中緩緩抬起由水波構成的手臂,指向現實中的芊洛?,F實中芊洛顫抖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迷茫,仿佛陷入了深沉的夢境。她緩緩地、如同夢游般,朝著那面巨大的試衣鏡,邁出了僵硬的一步!
“不!”陸離發出絕望的嘶吼!他想沖過去,身體卻如同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他想催動玄水鑒,龜甲卻傳來不堪重負的碎裂聲,幽藍光芒明滅不定!
千鈞一發之際!
“哼!”一聲壓抑著痛苦和怒火的冷哼從旁邊響起!
昏迷的蘇晴,不知何時竟睜開了眼睛!她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眸子深處,卻燃燒著被驚擾和邪氣徹底引燃的、暴戾的赤金火焰!頸后的紅蓮印記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雖然她身體虛弱至極,體內業火更是剛剛平息,但守護同伴的本能和骨子里對邪祟的憎惡,壓倒了一切!她沒有絲毫猶豫,猛地抬起右手,食指指尖對準那面巨大的試衣鏡!
沒有咒語,沒有蓄力!純粹是意志的爆發!
“焚!”
嗤!
一道僅有筷子粗細、卻凝練到極致、散發著恐怖凈化氣息的赤金色火線,如同瞬移般從她指尖激射而出!精準無比地射向鏡面中那無面鏡魘的眉心!
噗!
鏡面如同水面般被輕易洞穿!鏡中的無面鏡魘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由水波構成的身體瞬間被赤金火焰吞噬、蒸發!那蔓延向芊洛的粘稠黑影也如同遇到克星般尖叫著縮回鏡中!
咔嚓!嘩啦!
巨大的試衣鏡鏡面在業火的沖擊下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然后轟然爆碎!無數鋒利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飛濺!
現實中,正夢游般走向鏡子的芊洛渾身一震,空洞的眼神瞬間恢復清明!“??!”她看著近在咫尺、布滿裂紋的鏡框和滿地碎片,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踉蹌著后退,跌坐在地。
蘇晴在射出那道火線后,仿佛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身體一軟,再次陷入昏迷。頸后的紅蓮印記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檢測到鏡魘邪靈(水行變異體)」
「隊友蘇晴(虛弱狀態)強行發動業火攻擊,中斷邪靈侵蝕」
「鏡魘核心未完全摧毀,已遁入深層鏡域」
「獲得臨時喘息機會」
冰冷的提示伴隨著陸離沉重的喘息。他看著驚魂未定、坐在地上哭泣的芊洛,又看看昏迷過去、氣息微弱的蘇晴,最后目光落在地上那一片狼藉的鏡面碎片上。每一塊碎片中,都殘留著一絲陰冷的、如同黑色水漬般的怨念氣息。
他顫抖著,從懷中掏出那枚布滿裂紋的祖傳龜甲。龜甲冰冷刺骨,裂紋深處似乎還殘留著昨夜強行爆發后的余悸。他沾著自己嘴角尚未干涸的、混合著冰碴的污血,艱難地在龜甲表面一道相對完好的紋路上勾勒起來。
“天地水律…玄冥為引…顯形…溯蹤!”
嗡!
龜甲發出一聲低沉的悲鳴,一道極其微弱的幽藍光束射向地面一塊較大的鏡面碎片。
碎片表面,殘留的黑色水漬怨氣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在幽藍光束的照射下,一幅模糊、晃動的畫面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浮現出來:
畫面中,一個穿著ZARA導購員制服的年輕女孩,正對著手機屏幕哭泣,屏幕上飛快滾動著惡毒的評論和侮辱性的P圖(“丑八怪也配當導購?”、“看她那窮酸樣,肯定偷衣服!”)。女孩絕望地抬頭,看向畫面之外——那面巨大的試衣鏡。鏡子里映出的,不再是她的臉,而是一張模糊的、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水波的面孔(鏡魘雛形)。女孩眼中的絕望瞬間被一種詭異的迷茫取代,她如同被催眠般,一步步走向試衣鏡,伸手觸摸鏡面…畫面戛然而止。
「溯源成功:鏡魘成因(網絡暴力+特定地脈陰氣+枉死怨念)」
「獲得信息:鏡魘核心依附于商場所有鏡面,可穿梭遁形」
「解鎖技能:水縛(初級)——操控水流束縛目標,強度取決于水行修為及精神力」
「技能代價:加劇玄水鑒龜甲裂紋擴散」
「提示:鏡魘核心殘留微弱寰宇實驗室能量標記」
陸離猛地咳出一口鮮血,濺在龜甲上。龜甲表面,一道新的、細小的裂紋無聲蔓延開。他看著碎片畫面中女孩最后的絕望和那張沒有五官的鏡面臉,一股深沉的悲涼和憤怒在胸中翻涌。又是寰宇?連這種因人性之惡誕生的邪靈,也有他們的痕跡?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這空曠破敗的商場。那些破碎的櫥窗、散落的更衣鏡碎片、甚至光滑的大理石柱表面…此刻在他眼中,都仿佛變成了無數雙隱藏的、冰冷的眼睛。
鏡魘,并未離開。它只是躲進了更深的“鏡域”,等待著下一次狩獵的機會。而他們,被困在了這由無數鏡面構成的狩獵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