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雅雖然慌張，行動卻十分專業。

唐尼中毒后生機迅速消散，她立刻喂下一瓶初級生命藥水，先吊住他的性命，隨后才灌入一瓶抗毒劑，慢慢中和他體內的毒素。

做完這一切，滿心愧疚的克蕾雅跪坐在唐尼身邊，雙手緊握，低聲祈禱：“月之少女塞倫涅，請保佑我的好朋友唐尼，讓他平安度過這次危機吧。”

就在剛才，蜘蛛的利螯偷襲而來，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生死關頭，竟是唐尼拉了她一把，結果他卻身中劇毒。

“放心吧，唐尼會醒來的。”一旁的林恩安慰道，目光也緊盯著雙目緊閉的唐尼。

此刻，唐尼臉上的灰敗之色沒有加深，但面皮微微抽動，顯得痛苦不堪。

林恩知道，這是解毒藥開始起效了，藥劑正與毒液在他體內激烈對抗，最終毒素會被中和，唐尼的身體會消耗能量恢復，加上血族天生的自愈能力，他很快就能蘇醒。

“我感覺……我一直都在拖累你們倆，”克蕾雅捂住臉嗚咽道，“你們兩個都是職業超凡者，而我卻……”

“我們是同伴。”林恩再次強調。

眼下克蕾雅的心態絕不能崩潰，否則接下來的冒險會更艱難。

她雖然看似作用有限，只能施展一個神導術，但她承擔著【背包】、【拾取】的功能，必要時還能用手弩提供一點【火力支援】。

最重要的是，以她善良的本性，絕不會在他們受傷時拋棄他們。

克蕾雅抬起頭，用力擦掉眼角的淚水，聲音悲愴：“之前一只喪尸差點要了我的命，是你救了我。

這次是唐尼在危急時刻救了我。

你救我那次，我就擔心會不會連累你們像唐尼這樣……現在擔心果然成真了。

可下一次呢？下一次誰來救我？難道我要一直這樣拖累你們嗎？”

“克蕾雅，”林恩柔聲說，“別忘了，只要找到那兩顆塞倫涅雕像的眼睛，你就能正式成為她的牧師。”

他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調侃道：“到時候你可就是攻守兼備、身穿重甲、手持大盾的猛將了！我頂在前面也不用那么吃力，你還得幫我分擔傷害呢。”

“噗嗤，”克蕾雅被逗笑了，“我可沒那么大力氣。”

隨即她又擔憂起來：“可我真的能成為塞倫涅的牧師嗎？畢竟我現在是一只……邪惡生物。”

“嗯，我覺得你已經通過了她的考驗。否則你空間戒指里那尊雕像，早就該用魔力把你石化了。想想以后吧，克蕾雅。等你成了職業超凡者，”

林恩開始描繪藍圖——或者說“畫大餅”，“我們一起冒險，一起找個安穩的家，一起提升實力。那時，你就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

“任何想做的事嗎？”克蕾雅眼中浮現出憧憬。

林恩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安慰陷入愧疚、容易鉆牛角尖的同伴，確實需要點技巧。

好在他不用再費口舌了，因為地上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

“唐尼！你醒了！”克蕾雅連忙抓住唐尼的手，看到他臉上的灰敗已完全褪去。

“哦，達令、林恩，”唐尼緩緩開口，氣息還有些不穩，“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只是身體動不了，被那蜘蛛的毒液麻痹了。

林恩說得對，我們以后會越來越好的。說不定哪天，我們都能成為高階超凡者呢。

對了！我的弓！我的寶貝！千萬別讓那該死的蜘蛛咬壞了它優美的弓身！”

“喏，在這兒。”林恩把【閃電射手】遞到唐尼懷里。

唐尼愛惜地撫摸著弓身：“這把弓真棒。你們看到我剛才戰斗的英姿了嗎？連環三箭，電得那些蜘蛛毛都炸起來了！”他也故意用滑稽的語氣活躍氣氛。

林恩和克蕾雅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唐尼慢慢坐起來，拄著地站起身，身體仍有些搖晃。

“我能感覺到，”唐尼閉上眼睛，“體內屬于血族的自愈力量正在修復損傷，一會兒我們就能繼續前進了。”

“林恩，我們真的還要繼續嗎？”克蕾雅問道，“現在的情況和祖巴茨說的完全不一樣。光是幼年相位蜘蛛就出現了八只！

更別提還沒現身的巨型相位蜘蛛。而那道石門后面，”

她指向環形石門，“還不知道藏著什么危險，說不定門一開，就會涌出一大群蜘蛛圍攻我們。”

唐尼也沉默下來，看向林恩。

在小事上他們可以提意見，但重大決定都由林恩拍板。

林恩沉吟片刻，語氣堅定：“我們必須前進。”

他解釋道：“第一，相位蜘蛛智力不高，主要靠本能行動，巨型相位蜘蛛也比幼崽聰明不了多少。

剛才打斗動靜那么大，如果門后真有埋伏的蜘蛛，它們早就該用相位移動沖過來圍攻我們了。

要是剛才真有巨型相位蜘蛛，我們幾個恐怕……”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白——那種級別的怪物早該讓他們團滅了。

兩人點了點頭。

“第二，克蕾雅成為超凡者的關鍵很可能就在門后，我們必須找到那兩顆鉆石之眼。

其實我們目前遇到的危機還算可控，而且一路走來運氣不錯：

追殺我們的強大圣武士被陰影拖延；

遇到的舊主扎爾正好重傷；

被喪尸圍攻，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半人馬科學家幫我們解圍。

但以后呢？

好運不會永遠眷顧我們，我們必須通過磨煉提升實力——尤其是現在，要盡快提升克蕾雅的實力。”

“而且據我所知，”林恩頓了頓，看著兩位再次點頭的同伴，繼續說，“很多職業都需要通過實踐才能提升。就像你，唐尼，”

他轉向唐尼，“你需要不斷破解陷阱、保持警覺、偵查敵人、設置埋伏、攻擊敵人，積累這些經驗，才有希望升級。”

“的確是這樣。”

“那這不正好嗎？雖然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里面的小陷阱應該不少。比如這道環形石門，一會兒就需要唐尼你來解開，這也是提升實力的機會。至于我，”林恩只猶豫了一瞬，決定稍微透露一點實情，

“我需要不斷的戰斗殺敵才能提升實力。當然，具體原因我也說不清，可能和我的宗主【九獄】有關吧。據說【戰士】提升實力也需要不斷戰斗。我的【道途】大概和他們類似。”

兩人沒有多問，接受了林恩的說法。

畢竟這世上提升實力的途徑千奇百怪，林恩所說的也不算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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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尼忽然一屁股又坐倒在地上，這倒讓林恩和克蕾雅嚇了一跳。

“你怎么了，唐尼？”克蕾雅焦急地問，“解毒劑沒清除干凈毒素？這可怎么辦？”

“別誤會，”唐尼有些尷尬地擺手，“林恩，克蕾雅，我們血族靠血為生，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血液能量，所以消化能力很好。”他聲音低了下去。

“嗯，”克蕾雅點頭，“但這和現在有什么關系？”

林恩似乎明白了什么，抱胸笑著，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是說，”唐尼繼續解釋，“我現在腸胃里空空的。我們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還打了一架，我又是傷員……”他沖克蕾雅眨眨眼。

“你餓了？”

“嗯哼！所以，咱們親愛的后勤官，能幫我弄些蜘蛛血來嗎？”

“哦，嚇死我了。”克蕾雅松了口氣，從戒指里掏出瓶子。

林恩剛想幫忙，克蕾雅擺手阻止：“你倆都歇著吧，這種細活我來。”她又小聲加了一句，“這個我都做不好，我心里更過意不去。”

兩人聽到這話，互相看了一眼，都沒再堅持。

克蕾雅拿匕首逐一劃開相位蜘蛛的足肢放血，專注地把小瓶子穩穩放在螯肢下接血，琉璃瓶大約能裝500毫升。

沒過多久，她就接滿了十幾瓶。

她留下三瓶，其余收回戒指，里面有保鮮功能，這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不用為食物發愁了，一瓶血就足夠一天所需。

克蕾雅把兩個瓶子遞給林恩和唐尼，擦了擦額角的汗：“用餐吧。”

三人擰開瓶蓋，盤腿坐下。

“得有點儀式感，”克蕾雅提議，舉起瓶子，“干杯！”

“好啊，”唐尼也舉起瓶，“這讓我想起作為普通人時，和妻子、摯友在野外開篝火晚會的時光。那時也這樣坐著，當然，前面還有堆篝火取暖照明。現在成了血族，倒用不著了。”

感慨完，他和克蕾雅一起望向林恩，“說點啥，林恩。”

“那就——敬我們友誼長存！”林恩說道。

瓶子輕輕一碰，發出脆響。

幾人仰頭喝血。

林恩感覺相位蜘蛛的血跟之前喝的老鼠血大不相同——沒有土腥味，反而香氣濃郁，帶著點類似酒的辛辣感。

“相位蜘蛛是超凡生物的緣故？”他心里想著，慢慢喝完了。

放下瓶子，林恩眼前有點晃，像夏天猛灌了三瓶冰啤酒似的，一股涼意直沖頭頂，帶著暈乎乎的感覺。

這時，他看到兩個同伴已經傻笑起來。

嘴角掛著血痕的克蕾雅隨手扔掉空瓶，醉醺醺地指著林恩和唐尼：“你……你們……知道我的秘密……是什么嗎？”

“這是喝醉了？”林恩暗道。

不過眼下環境安全，就算相位蜘蛛的血液有點問題，也不會引發危險，反而能消弭戰后的緊張，這和古代軍隊戰后需要發泄防止炸營是同樣的道理。

“哦，達令，我可太好奇了！說來聽聽？”唐尼用夸張的語氣逗她。

克蕾雅毫無形象地大笑：“之前遇到那小女孩，我說想結婚生孩子……但我騙你們了！知道我騙了什么嗎？”

“難道你想生兩個？”林恩也順著開起玩笑。

“不！我要生三四個、五六個……”她掰著手指數，“……七八個……要生一大堆！”

“達令，那你豈不是比老母豬還能生？”

“你才是老母豬呢！我要把他們一個個都養大，養得優秀又幸福……”克蕾雅笑聲漸弱，語氣認真起來，“……可我是血族啊……血族……生不了孩子。我想要伴侶，想要孩子……”

“嗯……孩子確實是個問題，”唐尼摸著下巴，“但伴侶嘛，我是沒辦法了。不過林恩！”他轉向克蕾雅，“你看林恩，跟我一樣帥，聰明，還是職業超凡者。你們都是血族，正好相配，能長久相伴，多好啊？”

克蕾雅歪著頭，仔細打量林恩。

最后甚至站起來，鼻子幾乎貼著林恩的鼻尖。

帶著血腥味的溫熱氣息噴在他臉上：“是……是挺帥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呀？”唐尼追問。

“可是……”克蕾雅話沒說完，踉蹌后退幾步，砰的一聲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很快響起輕微的鼾聲。

“這就睡了？”唐尼自己也暈得厲害，眼前都花了。

他雖然體質強過克蕾雅，但剛受過傷，抗不住蜘蛛血里的麻醉成分。

他搖搖晃晃地轉向林恩：“林恩……頭兒……你看我提議……怎么樣？”

“跟克蕾雅？這事我還沒想過。”林恩答道，他現在最想的是提升實力，先能自保。

唐尼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人不能只奔著一個目標啊。變強是重要，該放松也得放松。”

“香醇的美酒，溫熱的鮮血，還有那熾熱的、只有伴侶才能點燃的愛欲……”他晃了晃腦袋，“都是人生的一部分。缺了哪樣，總有一天你會后悔。”

“不愧是活了一百多歲的老學究。”林恩暗贊。

“對了林恩，”唐尼挑了挑眉，“知道我的人生理想嗎？”

“哦？說說看，唐先生。”林恩打趣道。

“唐？好奇怪的發音……算了。”唐尼不在意，“等我成了中階超凡者，先回老家揪出害我的家伙。解決了仇人，”他左手握拳，“我就回到妻子和摯友身邊！然后要找更多伴侶！”

林恩驚訝：“你不是已經有了？”

“是有了！”唐尼又攥起另一個拳頭，重重強調，“但我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