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吳塵一邊單手扶著方向盤,一邊用手揉了下太陽穴,越發感到頭暈腦脹。
是高原反應?還是因為做了那個奇怪的夢?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集中精神繼續開車。
車窗外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雨刮左右刮著擋風玻璃上的雨水。
遠處,不時傳來陣陣電閃雷鳴,馬上要遇上雷暴天氣了。
吳塵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叫他的名字,好像是在車后排響起,又好像是從車窗外傳來的。
他差點下意識答話,突然想起爺爺的那段口訣,不由嚇得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紙人笑,陰兵行,半夜喚名莫回應。
那個聲音在吳塵的耳邊叫了三遍,他就是裝作沒聽到。然后就沒有再聽到那道叫喚聲。就在他以為已經安然度過時,突然副駕駛方向傳來一股寒冷的氣息。
他猛地扭頭,只見在冷冷的車內指示燈光反射下,一張模糊的人臉浮現在車窗上。
“啊!”他發出一聲驚叫,嚇出滿身冷汗。吳塵心跳加速,砰砰的聲音在車內都能清晰聽到。
此時,他胸前的發丘印突然涌出一股暖意,慢慢流向四肢百骸。
吳塵鼓起勇氣,猛地再次扭頭看向副駕駛,發現車窗上的人臉赫然是自己的模樣。
這時,車內那股神秘的陰冷能量仿佛突然消失一般,再也感應不到,可能它已經自行離開。
吳塵大口地喘著粗氣,感到一陣后怕,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后背全部濕透。
他一把抓過對講機,有一股想找陳青璇她們傾訴的沖動,但是對講機發出沙沙的信號干擾雜音,顯然他們依舊還在磁暴區域。
吳塵漸漸冷靜下來后,抬手打開車內照明,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滾燙滾燙的。他猜想應該是有點高原反應,所以才會產生幻覺。
雨越來越大,電閃雷鳴。
兩車在雨中艱難行進,四周黑壓壓的,上空電蛇肆虐,能看到厚厚的黑云將這片天空都籠罩了。
不知道繼續行駛了多久,雨漸漸小了,兩車已經成功穿越雷暴區。
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在茫茫的戈壁上,扭曲的光影從地平線緩緩鋪開,云霞涌現,越來越亮,很快一小塊紅彤彤的旭日從地平線上露出半個小臉。隨著太陽完全跳出地平線,右前方一輪火紅的旭日躍然在茫茫戈壁上,顯得非常壯麗。
在無人的戈壁灘上,兩車在顛簸中艱難前行,因為前方沒有路,只能根據一些車轍印往前行駛。
中午,三人停車吃飯,順便簡單休整一下。
吳塵打開車門,從駕駛室下來,舒展一下酸累的腿腳和腰部。此時,阿麗娜拿出提神飲料和面包分給兩人,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邊吃邊聊,隨后便繼續開始趕路。
他們趕到羅布泊大峽谷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奇怪的是太陽依舊高掛在空中,仿佛才是下午時分。高原的日照時間比較長,要晚上九點、十點才天黑。
阿麗娜從敦市警方拿到的資料只有一張紙,上面潦草地畫了兩個圓圈,還寫著經度和緯度,其中一個圈正是大峽谷,也是考古隊第一個扎營地點。
停車后,陳青璇和阿麗娜迫不及待奔向挖掘點,吳塵感到屁股陣陣酸痛,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們身后。
考古隊扎營的地方幾百米外出現一片新挖的的土坑,一些尸骨被隨意丟棄,一地狼藉。
吳塵伸手摸了一下土坑里的沙土,說道:“土是新挖的,人應該沒有走遠。”
阿麗娜的眼神突然一寒,她凝重地說道:“不好,我們被包圍了!”
這時,四周的沙丘鹽殼后出現一個個身影,有華國人也有外國人,這顯然是一個文物團伙。
兩位華人模樣的保鏢上前打招呼,說道:“陳小姐對吧?我們老板有請三位。”
陳青璇吃驚對方竟然認識自己,但是自己卻對他們毫無印象,于是點點頭,跟著對方走。
好漢不吃眼前虧,吳塵選擇靜觀其變。阿麗娜不動聲色,將這些人的特征、武力值、危險程度都快速分析了一遍。
在考古隊扎營地點一公里外的沙丘后面,十幾臺越野車呈圓形環繞停放,中間密密麻麻地搭建著幾十個帳篷,這是文物團伙的營地。
三人被帶到一處大帳篷,里面坐著一個外國老頭,穿著筆挺考究的西裝,定制西裝領口處別著古董領針,這是1876年維也納世博會紀念款。他手上拿著一個18世紀的銀制鼻煙壺,不時放在鼻子旁邊聞一聞。
他身后站著兩名西裝革履的保鏢,一臉警惕地盯著三人。
外國老頭一口北歐口味的英語,主動打招呼:“MISS陳,我們終于見面了?”
陳青璇一臉錯愕,并不認識對方,問道:“你是?”
老頭自我介紹道:“我來自瑞國,我的名字叫Erik.von.Kleist,中文名是埃里克·馮·克萊斯特,可能你沒有聽過我的名字,但是應該聽說過北歐遺產基金會吧?”
陳青璇臉露驚訝,頓時反應過來,對方是跨國文物集團‘北歐遺產基金會’的人。
埃里克攤了一下手,笑道:“很好,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就不用浪費口舌了。我們集團通過日內瓦控股公司向陳教授研究所捐贈過文物保護基金,資助他研究西域歷史文物。”
“很遺憾他在這里神秘失蹤了,我的人也在一直搜救。你的父親是一個知識淵博的人,也是一個很執著的人,一直不愿意和我們分享他的研究成果。”
陳青璇警惕地問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埃里克翻了一下渾濁的眼白,才說出真正的目的:“MISS陳,別緊張。我花了200萬歐元從貝格曼的后代手中購得考古筆記,還有一張羊皮地圖,這地圖里面隱藏的可能是一處從未公開坐標的神秘寶葬。請你幫忙翻譯一下。”
陳青璇毫不猶豫地拒絕道:“對不起,克萊斯特先生,我不會跟盜墓賊合作的。”
埃里克笑了笑:“你和你父親的性格很像,盜墓者偷的是死人的東西,而我......保存的是活著的過去。”
陳青璇冷冰冰地說道:“這是華國的土地,地下的文物也屬于華國,我絕對不會幫你。”
埃里克也不惱怒,自信地說道:“文物沒有國界,它屬于全人類;文物也不是商品,而是時間的契約,而我是它最虔誠的保管人。”
陳青璇氣極而笑:“你們西方人總是如此無恥的嗎?將別人家里的寶貝搶奪回去,大張旗鼓地放在博物館,私人收藏室里。真是徹頭徹尾的強盜!”
埃里克淡淡地笑道:“MISS陳,你這樣想就狹隘了,每一件古董都該待在它該待的地方,比如我的收藏室。我可以保證那些文物都會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保護。”
他接著說道:“這張地圖說不定有你父親神秘失蹤的線索,你確定不想看看?”
吳塵用腳尖踢了一下陳青璇,悄聲說道:“你傻呀,這個時候先看了線索再說。”
“你竟敢罵我傻!”陳青璇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吳塵,最終還是同意看一下地圖。
埃里克朝一旁的保鏢使了個眼神,保鏢將手里的密碼箱打開,然后恭敬地放在桌子上。
保鏢正想伸手去拿一張用透明密封袋裝著的地圖,被埃里克喝止:“安東尼,如果你要碰它,就請先用酒精消毒,并戴上干凈的手套。否則,我會將你的手剁掉。”
叫安東尼的那名保鏢嚇得連忙點頭,拿出一瓶酒精消毒液洗手,并戴上一雙干凈的白手套,然后小心將地圖從箱子中取出,放在埃里克面前。
埃里克同樣戴上白手套,然后打開密封袋,用鑷子小心取出羊皮地圖,小心地平攤在陳青璇面前,做了請的手勢。
陳青璇看到地圖上的佉盧文,眼神露出一絲驚喜,開口道:“我可以翻譯上面的文字,但是請你們先出去,我工作的時候不方便你們圍觀。”
埃里克爽快地答應:“沒問題,這個要求不過分。但是你們必須戴上手套,不要損壞文物。”說完,他讓保鏢留下酒精消毒液和三雙白手套,就帶著手下轉身離開帳篷。
此時,帳篷中只剩下吳塵、陳青璇和阿麗娜三人,陳青璇馬上坐到桌子前,打量著一份珍貴的羊皮地圖。
這是一方長四十厘米,寬約三十厘米的羊皮,上面繪制了一張地圖,但是只有密密麻麻的五角星,地圖的最上方有一行佉盧文。
陳青璇經過死記硬背,已經掌握了幾百個佉盧文,基本能簡單翻譯,除了一些生僻的佉盧文還需要借助其他手段。她從背包中取出父親的筆記,按照一種特殊的密碼表提取對應的字,很快就將那行佉盧文全部翻譯出來:
“佛塔北照,石眼南望,日影西斜,門開東方。”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張地圖更是奇怪,與一般的藏寶圖截然不同,上面竟然連山川河流地名都沒有,只有這些五角星。
“你們有沒有什么發現?”陳青璇問道。
阿麗娜搖搖頭,這些古文和地圖猶如天書一般,她還是更加喜歡軍事作戰地圖,直觀又精準。
吳塵盯著羊皮地圖上的五角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又沒有半點頭緒。他暗想自己也沒有來過羅布泊,都不認識這邊的地形地貌,怎么可能會這種奇怪的感覺。
他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也沒有發現。”
陳青璇一陣失望,看來這份地圖并沒有尋找父親的線索。
阿麗娜突然說道:“說不定這并非一張藏寶圖呢?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地圖,這些五角星是干什么用的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吳塵腦子好像閃過一絲靈感,急忙問道:“阿麗娜,你剛才說什么?再重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