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璇清了清嗓子,開始緩緩翻譯碑文:“嵬名氏承天命而立,歲在壬寅仲秋。太祖鑄龍棺,秉金精之德,納昆山之玉,藏瀚海之金;囚靈亀金鱗,御朔方風輦,太陰待西沉,黑水復東流,重瞳不現世,玄門禁開啟。”
趙教授聽完后,興奮得拍腿大笑:“找到了,終于找到龍棺的線索了。”
他激動得沖上去抓住吳塵的雙肩,眼睛里閃爍著喜悅的淚花,說道:“好小子,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次的重大發現當記你頭功!”
此言一出,馮舟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這才意識到吳塵根本不是什么考古小白,分明是一個風水堪輿造詣不輸孫教授的高手。他心里既懊悔又嫉妒。
吳塵謙虛地說道:“這是大家的功勞,我只是誤打誤撞找到了地方而已。”他心里雖然有些得意,但團隊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孫立眼神數變,裝出一副不吝夸獎的樣子:“吳塵,過分謙虛就是驕傲了,沒想到你對風水堪輿也頗有研究,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但是上面也沒有說這龍棺埋在哪里啊......”
趙教授被這么一提醒,也冷靜下來:“孫教授說得對,我們需要打開地宮,看看下面有沒有龍棺位置的線索?”
猴子自告奮勇說道:“教授,這事就交給我猴子,大家閃開一點,我來打開地宮入口。”
孫立教授連忙制止道:“不可以!1987年國家出臺的《關于進一步加強文物工作的通知》提出‘對不妨礙基建的重要古墓葬暫不進行發掘’,我們這樣隨便打開地宮恐怕違反規定。”
趙教授沉吟片刻,說道:“孫教授說得也對,我們不能違反規定。要不這地宮先不打開,等我跟上級請示之后再做下一步行動?”
就在兩人糾結之時,吳塵突然指著一處細微痕跡,說道:“這石門上面有撬痕,地宮可能已經有人進去過。”
此話一出,趙教授心中頓時一沉,連忙說道:“不會又被盜了吧?我們現在的情況屬于搶救性發掘,趕緊打開地宮,看看里面的損失情況,有什么問題我來負責。”
他心急如焚,擔心地宮里面的文物已經遭到破壞,連忙下達命令,這下孫教授也只能默認。
猴子聽到這話,二話不說便開始干活。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很快便將石板打開。
一個向下傾斜的臺階入口出現在眾人面前,一股地宮的陳腐味道撲面而來,那味道就像是塵封許久的地窖氣息,讓人忍不住作嘔。
大家都下意識地捂住鼻子,等氣味消散一會。馮舟連忙拿出簡便儀器測試空氣的氧氣濃度,是否有可燃氣體和有毒氣體。
他的動作十分熟練,一絲不茍地盯著儀器上的數字,基本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
測試結果很快便出來了,地宮下面的氣體沒有問題,可以進入。吳塵深吸一口氣,套上頭戴式防水礦燈,首先沿著臺階走下地宮。
那臺階非常長,仿佛一條通往黑暗地下世界的通道,延伸到二十多米下面的地宮。
因為這是土坑墓,為了防止坍塌,不宜太多人進入。趙教授、孫教授、測繪員馮舟、陳青璇和資料員唐嫣然魚貫而入。
吳塵借著頭戴式礦燈的光亮,發現臺階甬道兩旁的墻面采用草拌泥混合材料作為基層,表面覆蓋大約一厘米厚的白灰層,上面描繪著精美的壁畫。
有描繪威風凜凜的西夏軍隊與敵軍作戰的情景,那畫面中,士兵們騎著戰馬,手持兵器,奮勇殺敵,仿佛能聽到戰場上的喊殺聲。
也有佛教壁畫,畫中的佛像面容慈祥,仿佛在俯瞰著眾生;還有一些農耕的壁畫,展現了西夏時期百姓們辛勤勞作的場景。
這些壁畫歷經千年,依舊色彩鮮艷,仿佛在向人們展現著西夏王朝的輝煌歷史。
馮舟和唐嫣然忙著拍照和記錄,兩位教授則是對這些壁畫贊不絕口,細細觀摩。
吳塵很快來到了最深處的地宮,只見兩扇石門,上面浮刻著兩尊威武的武將,鮮衣亮甲,怒目而視,仿佛要震懾一切打擾地宮之人。
石門已經有人為打開的痕跡,他用力推開一道石縫,鉆進地宮之中。
吳塵剛一進去,他的腳步就像被釘住了一般,整個人瞬間被恐懼籠罩。
只見礦燈昏黃的光線所及之處,里面滿滿當當站著的全是身穿白袍的女尸,粗略一數,足足有幾十具之多。
每一個女尸都披頭散發,頭顱低垂著,那長長的頭發如黑色的瀑布般垂到腰間。更為詭異的是,她們竟無一例外都是背對著門口,仿佛在刻意回避著什么。
吳塵的心跳陡然加快,雙腳像是被灌了鉛,不敢繼續前行,因為這一幕實在是太過驚悚。
他停在地宮門口,眼睛死死地盯著這些白衣女尸,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心中充滿對女尸的忌憚。
之前招惹的黑袍女尸所中的魘魅術至今還未解除,他害怕再惹上什么更為厲害的邪術。
要知道,西夏黨項人乃是羌人的后代,自古羌人就以巫術聞名遐邇。什么羊髀卜、白狗卜,還有用茅草人通邪靈的詭異法子,各種厭勝術更是令人聞風喪膽。
李元昊家族還自稱源自拓跋鮮卑后裔,誰又能知道他們究竟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詭異巫蠱之術呢?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吳塵還注意到,有些女尸身上插著箭,箭頭沒入身體;有的被長矛貫穿,還有的身上插著刀劍,各種死狀慘不忍睹,讓人毛骨悚然。
這些女尸的模樣,怎么看都透著一股濃濃的厭勝術的氣息,仿佛是被刻意擺放在這里,用來守護或者鎮壓著什么。
吳塵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狂跳的心平靜下來。他下意識地拍了拍胸前的發丘印,口中更是不停默念:“百無禁忌,天官賜福。”
他咬了咬牙,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稍有不慎就會觸發某個可怕的機關或者詛咒。
他刻意避開直視這些女尸的臉部,畢竟根據以往的經驗,那些死狀恐怖的尸體,面容往往都是猙獰扭曲的,多看一眼都可能讓人留下心理陰影。
他膽戰心驚地從這些女尸旁走過,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直竄上吳塵的頭頂,一個發抖的女聲在他背后幽幽響起:“你等等我,別走那么快。”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仿佛是從身后的白衣女尸嘴里發出,吳塵只覺得頭皮發麻,魂飛魄散。
他想都沒想,下意識地掏出早已放在口袋中的五雷符,猛地轉身,同時大喝一聲:“大膽邪祟,吃我一記五雷符!”
吳塵的手掌貼著一張五雷符,如閃電般拍向身后的影子,等他的手掌就要貼上那‘邪祟’之時,他硬生生將手定在空中。
花容失色的陳青璇正傻傻地看著他,眼神中滿是驚恐與茫然,魔怔地問了一句:“你想干嘛?”
吳塵這才回過神來,悻悻地收起五雷符,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道:“姑奶奶,你不要一聲不吭跟在別人身后啊,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
突然,吳塵眼睛猛地睜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他再次掏出五雷符,全身肌肉緊繃,警惕地看著那些長發白衣女尸。
陳青璇被他這怪異的舉動嚇得不輕,順著他的目光不解地轉頭看向那些長發白衣女尸。
這一看不打緊,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連忙捂住嘴巴,生怕尖叫出聲。
原來,這些白衣女尸全部都是沒有五官的面孔,畫著煞白妝容,在那長長的頭發遮掩下,顯得格外瘆人。
陳青璇下意識地連忙走近兩步,緊緊靠近吳塵,仿佛只有在吳塵身邊,才能找到一絲安全感。
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在這極度恐懼的環境下,人總是會尋求同伴的依靠。
吳塵強壓住心中的恐懼,眼睛死死地盯著這些白衣女尸,觀察著她們的一舉一動,發現并沒有什么異動。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壯著膽子繼續往前走。
陳青璇見狀,連忙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每走一步都膽戰心驚,生怕被一個人留在這滿是恐怖白衣女尸的中間。
終于,兩人小心翼翼地經過這些瘆人的白衣女尸,穿過一個圓弧拱門,進入到下一個地宮。
眼前的地宮是一個長方形的洞穴,四周的墻壁上雕刻著一幅幅佛塔形狀的浮雕,而且在佛塔中間鑿出一個個佛龕,這些佛龕呈正方形,里面放著一個個石龕骨灰盒,整整三十六座浮雕佛塔。
吳塵和陳青璇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怪異墓葬,看著有點像懸棺,這與佛教的塔葬和崖葬又有所不同。
就在兩人出神的時候,眾人也從石門縫進入地宮,也被那些白衣女尸嚇得不輕,誰會在地宮入門就擺下這么驚悚的白衣女尸群,分明是想震懾盜墓賊。
趙教授見多識廣,認出這是鮮卑族的詛咒石人像,他們習慣在墓前豎立無面石人,石人身上刻滿咒文,盜掘者家族將遭世代詛咒。這些石人被披上頭發,還套上白衣,的確更加嚇人。
饒是有趙教授的解釋,依舊將馮舟和唐嫣然兩人嚇得夠嗆,臉色一片煞白,緊緊跟著兩位教授,不敢回頭看一眼。
眾人來到石壁佛像的第二個洞窟,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都驚訝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