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村里時,天邊最后一縷金光正沉入海平線。他肩上的帆布包沉甸甸地壓著肩膀,里面裝著他冒死帶回的草藥和那塊龍涎香。雨水早已干涸,但衣服上仍殘留著咸腥與潮濕的氣息。
村口的老榕樹下坐著幾個閑聊的老人,見他歸來,紛紛投來目光,有人低聲議論著什么,卻沒人上前搭話。蘇小漁站在民宿門口,手里還拿著直播設備,遠遠看到他,便快步迎了上來。
“你總算回來了。”她語氣里帶著責備,卻又透出一絲松了口氣的意味,“我差點以為你真被浪卷走了。”
阿海笑了笑,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他腳步略顯沉重,心里卻比來時多了幾分踏實。他知道,自己已經踏上了另一條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推開家門,屋內依舊安靜。爺爺躺在床上,呼吸微弱,胸口隨著每一次起伏輕輕顫動。阿海放下背包,從里面取出草藥,熟練地搗碎、熬煮,動作輕柔而專注。
當他端著藥碗走到床前時,玉佩忽然輕輕一震,仿佛感應到了什么。他低頭看了眼胸前的玉佩,它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淡淡的青光,像是回應某種召喚。
他將藥碗放在床頭,輕輕扶起爺爺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臂彎上,小心翼翼地喂了幾口藥。爺爺喉嚨發出咕嚕聲,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意識有些恢復。
阿海屏住呼吸,看著爺爺的臉色變化。片刻后,那只布滿老年斑的手緩緩抬起,指尖輕輕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阿海……”爺爺的聲音低啞而虛弱,像風中殘燭,“你……找到它了嗎?”
阿海心頭一緊,低頭看著爺爺渾濁的眼睛,那雙曾無數次注視大海、指引方向的眼睛,此刻卻顯得格外空洞。
“找到了。”他低聲回答,“但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爺爺的嘴角微微揚起,像是笑了,又像是嘆了口氣。他的手慢慢滑落,落在胸口,恰好按在阿海胸前的玉佩上。
就在那一刻,玉佩猛然發熱,一股奇異的力量沿著皮膚傳入體內。阿海只覺胸口一震,整個人如同被電擊一般,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爺爺的手指緊緊扣住玉佩,眼神突然變得清明。他盯著阿海,聲音雖弱,卻異常堅定:“它不是普通的玉佩……它是‘滄瀾陣’的鑰匙……也是……你命運的一部分。”
阿海怔住了,心跳如鼓。他想問更多,卻被爺爺接下來的話打斷。
“你必須去‘潮音島’……那里藏著陣法的核心……只有解開它,才能阻止他們……阻止周天豪……”
話音未落,爺爺的手猛地一松,整個人重重倒回床上,再次陷入昏迷。玉佩的熱度也隨之退去,重新歸于平靜。
阿海呆立原地,腦海中回響著剛才那幾句話。潮音島——一個他從小聽過的地名,據說那是碧海村最神秘的地方,傳說中曾有海神在此留下印記,也有人說那里是陣法的源頭。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玉佩,心中第一次生出強烈的疑問:這到底是什么?它為何會在我身上?為什么爺爺說它和我的命運有關?
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轉頭看去,林小滿正站在門口,神情凝重。
“阿海,我剛收到消息。”她走進屋,壓低聲音道,“昨晚碼頭那邊又有可疑活動,我們得去看看。”
阿海點點頭,把藥碗放好,轉身拿起外套。他最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爺爺,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夜幕降臨,村里的燈火稀疏,遠處的海面在月光下泛著銀白的波光。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村子,朝著碼頭方向走去。
路上,林小滿一邊走一邊翻看手中的資料:“這次的化學桶編號和之前發現的一模一樣,說明污染源還沒斷。而且……”她頓了頓,抬頭看向阿海,“周天豪最近頻繁出入鄰村,和黑三的人接觸頻繁。”
阿海聽著,心中愈發沉重。他想起爺爺臨終前說的話,那個“他們”,是否就包括這些人?
“我們必須盡快行動。”林小滿繼續說道,“再這樣下去,整個海灣都會被毀掉。”
阿海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玉佩,那種熟悉的震動感再次傳來,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他們很快抵達碼頭,四周一片寂靜,只有海風吹過鐵皮屋頂發出的嗚咽聲。林小滿打開手電,光束掃過一堆堆整齊碼放的集裝箱,其中幾個角落明顯被人動過手腳,封條破損,露出一角漆黑的金屬桶。
“就是這里。”她低聲說,“我們得拍下證據,然后報警。”
阿海蹲下身,伸手觸碰其中一個桶,冰冷的金屬表面刻著模糊的字母“HX-07”。他皺起眉,這個編號他在第四章就見過,那時他們在廢棄碼頭發現了同樣的桶。
他正準備起身,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他猛地回頭,只見黑暗中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輪廓。
“誰?”林小滿警覺地舉起手電,光束追過去,卻只照到一面銹跡斑斑的墻。
阿海站起身,握緊拳頭,玉佩在他胸口微微震動,仿佛在警告他什么。
“有人在監視我們。”他低聲說。
林小滿臉色一變:“看來我們被盯上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知不能再久留。他們迅速拍下照片,記錄下證據,然后悄然離開碼頭。
走在回村的路上,阿海一直沉默不語。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爺爺昏迷前的那幾句話,還有那些在海底浮現出的古老紋路。
他終于明白,這不僅僅是一場關于環保的戰斗。背后隱藏的,是一個更深的秘密,而他,已經被卷入其中。
夜風拂過海面,掀起層層漣漪。阿海望著遠方,眼神逐漸堅定。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玉佩在他的胸口靜靜躺著,仿佛在等待某個時刻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