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戈沒喝，把牛奶放到了一邊，冰箱里的冰霜在紙盒上凝成水珠滑下，他盯著看了許久。

沉寂中，他說出了那句很早之前就想說的：“對不起。”

黎航則是不在意地從茶幾上下來，坐到江欣旁邊的沙發上，“這句話該我和你說的，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這件事是我自己選的。”

江欣聽不懂他們的啞謎，牛奶被她喝到了底，發出了吸溜吸溜的聲音。

“你說逃犯從嘆息之壁過來了？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對，就在上個月我跟著一起過來的。我在下水道躲躲藏藏了一個月才摸清人類的生活規律，但始終沒找到他。”

“差不多得這么久。”一說起在人類世界的心酸生活，黎航倒是能感同身受。

“我把徽章拿走了，你怎么能過來呢？”

“現在那個徽章，已經被大批量制造出來了。這已經形成了一個產業鏈。只要十瑯幣，就能來到人類世界。”

黎航的面色不太好。

“這是貴了還是便宜了？”江欣試探發問，作為人類她很難想象為了和吃人的生物一起生活的樣子。

“換算成這里的貨幣，十瑯幣也就能買兩瓶礦泉水。”

江欣險些跳起來，“這么便宜？”

這價都不用報旅游團，天天自由行都隨便玩。

“是的，所以查清源頭迫在眉睫。我們需要合作。”西戈紳士地伸出手，“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西戈。”

“哥你好。“江欣恭敬地雙手握上。

“西戈。西瓜的西，戈壁的戈。”他認真糾正。

黎航打斷了這兩個小學生社交，“逃犯特征有嗎？”

西戈點了點頭，他比畫著，“一米八左右，紅發黑瞳，丹鳳眼薄唇。”

“有照片么？”

“沒有，但如果我見到他我一定能認出來他。”

“他是吸血鬼嗎？”江欣插嘴。

“是，他是吸血鬼里的叛徒，我們同族禁止自相殘殺，但截止到被他被抓到，他吃了七十二個吸血鬼。”

江欣注意到他的措辭，“吃？”

“吸吸血鬼的血的吸血鬼嗎？”

他點了點頭。

黎航覺得自己似乎弄錯了什么，佩姆奶奶讓他抓的人向來都是作惡多端。

西戈雖然有點壞，但遠遠不到作惡多端的程度，那這份地圖……

他想了想拿出了那張活點地圖。

足跡在這個小區圍繞著黎航的家閃爍著。

就不是找西戈的！

想到這里黎航臉色一變，“你還能打嗎？”

西戈搖了搖頭，“我附身一次多費勁你都不知道，哪有力氣。”

“那為什么還做這種無聊的事。”黎航沒好氣地將他拎起來，把手里的木倉遞給他，“有東西在這邊，還不確定是什么。”

“你照顧好她。”黎航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江欣。”

“看著你的臉露出這種懵懵懂懂的表情還真是懷念。”西戈嘖了一聲，“你們到底怎么換了身體啊。”

“別廢話。”黎航冷著臉在觀察地圖。

江欣再遲鈍也感覺出來不對勁了，“地圖里面指的腳印不是他的？”

“我的？怎么可能。”西戈一指，“你看，他現在往這邊靠近，肯定不是已經在這里的我啊。”

“別說，他跑的還挺快。”三人湊過去一起看這張地圖。

西戈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或者說是砸門聲，一拳一拳落下讓江欣的心跟著一起打顫。

她握著匕首的手滲出細汗。

黎航和西戈打了個手勢，西戈立馬會意，兩人默契地左右交錯逼近門口。

“誰？”黎航發問。

沒人回話，敲門聲停了下來，瞬間一片死寂。

突然一聲如同朽木被巨力撕裂的巨響震碎這片寂靜。

厚重防盜門，連同門框的一部分，像被攻城錘擊中般向內爆裂開來。

木屑填充物碎片如同致命的霰彈般四射飛濺，擊碎了照明燈，一時間迷了大家的雙眼。

室內陷入了昏暗，只有隱隱約約的小區路燈透過落地窗映射進來。

一個帶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的黑影撲了進來。

西戈毫不猶豫當即瞄準門口開槍，幾槍都被他動作迅速地躲過，眼見就要撲到身前。

黎航見狀借力一躍，跳到了黑影的身上，硬生生將他掰離原本的進攻路線。

“你行不行啊！一槍都沒打中。”黎航雙腿夾住他的腦袋左右開弓，拳拳到肉，他此時的身軀嬌小，那吸血鬼一時間竟也甩不開他。

“還不是這個破身體，這點后坐力都撐不住。”西戈不用摸都知道自己的肩胛骨已經碎了。

但這不是看傷的時候，他當即回身從呆滯的江欣手中搶走了匕首，“借用一下。”

而后加入戰局。

在吸血鬼的古老傳說里，一直有一個沒有人敢承認的事情，那就是吸血鬼的能力是可以靠吸食同類的鮮血增加的。

光明神厭惡背叛，更厭惡同族之間的不擇手段。

作為祂的忠實信徒，沒有吸血鬼敢這么做。

或許是有，但沒有人現身說法敢向眾人承認自己的能力是靠這件事增長的。

這無疑是對光明神的背叛。

眼前這名吸血鬼的能力已經超過了王族，顯然他就是西戈一直要找的犯人。

“就是他！”西戈忍著肩胛骨碎裂的劇痛，左手反握著江欣的匕首，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過一道冷芒。

西戈像一頭負傷的野獸，弓身低吼著撲向那個吸血鬼。

而黎航的每一擊都發出沉悶的嘭嘭聲，足以令常人顱骨碎裂，但那吸血鬼的頭顱卻只是被打得微微晃動。

他喉嚨里發出一聲不耐煩的低吼，強壯的手臂猛地向后一撈，粗壯如鐵箍的手指瞬間攥住了黎航纖細的腳踝。

“嘶。”黎航痛呼一聲，感覺自己腳骨要被捏碎。巨大的力量將他猛地從背上扯下，像甩脫一件破衣服般狠狠摜向墻壁。

江欣趕緊撲過去，用身體墊住黎航。

“你沒事吧？”

“沒事，你找地方躲好。”黎航迅速起身。

吸血鬼在甩開黎航后毫不停歇，下一秒渾濁的眼珠便鎖定西戈，許是看見了西戈有傷。

他目標明確直抓西戈受傷的右肩，這一爪若是抓實，力度足以將西戈整條臂膀連同碎裂的肩胛一起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