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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覓生機 上

  • 裁天傳
  • 關雕龍
  • 2933字
  • 2025-07-03 09:00:00

灰衣人看著面前的空碗,又看了看神色沉著的蘇景,微微一怔。

他在府君府做事,已經有些年月了,如今這差事也做過多次,蘇景這樣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府君仁厚,特意賜下美食,不多吃兩碗怎么行?”蘇景笑瞇瞇看著他,將碗徑直放在灰衣人手中。

灰衣人看著蘇景,足足凝視了他十幾息,搖頭道:“可惜了。”

然后,就不再多說,和往常一樣,幫蘇景重新盛了一碗魚湯。

其他人剛才聽了灰衣人暗含威脅的話,也都忍著胃部翻江倒海,端起碗,強行往嘴里灌。

不過,生理反應能夠忍住的能有幾人?

先是一人捂嘴跑向墻角,很快,一行人都扶墻大吐起來。

唯有蘇景一人坐在桌上,對一切置若罔聞,在那些灰衣人詭異的目光下,不緊不慢地喝著湯吃著菜,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吃完飯,已經到了子時,眾人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屋睡覺。

黑暗里,傳來李牧云低低的啜泣聲。

他相比普通鄉下少年,多了些見識,但說到底也不過才十七歲,經歷了剛才的事,內心滿是驚恐,之前沒有哭出來,不是膽子大,而是被震住了,陷入渾噩狀態。

現在回到房中,稍微有了點安全感,回想之下,卻是越想越怕。

“兄長,此番我等是在劫難逃了吧?”

不等蘇景回答,他便慘笑道:“是了,我們皆為府君砧上魚肉,府君欲取我等性命,我們豈有生路。”

蘇景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臉色冷峻:

“不論多么危險的局勢,都能找到生存的縫隙。睡吧,明天起來我會想辦法的。”

他聲音沉穩堅定,有種說不出的力量感,傳入耳中,讓李牧云驚懼的內心,莫名地輕松了一點。

一陣沉默后,黑暗里傳來李牧云的聲音:“兄長,我…不想死。”

“嗯。”

“兄長,我好怕。”

“嗯。”

“兄長,我不僅是怕死!”

“嗯?”

“千辛萬苦來到府城,府城那些俏寡婦小媳婦的嫵媚風姿,我還沒品味過呢,死了真不甘心啊……”

“???”

蘇景都被氣樂了,翻了個身:“睡覺了。”

他說睡就睡,沒多久就響起輕輕的鼾聲,之前發生的一切,仿佛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李牧云卻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怎么也睡不著。

不僅是他,各個房間里,少年們瑟縮在床上,一遍遍地回想起宴會上那駭人聽聞的場景,都是輾轉難眠,壓抑的哭聲此起彼伏,持續了一整夜。

另一邊,府君和諸多貴人也徹夜未眠,府君享用了美食后,興致很高,他們像飛蛾般在笑語、燈火、美酒間來回穿梭,舞女沒完沒了地笑,絲竹沒完沒了地鬧,他們縱情享樂,持續了一整夜。

……

次日。

第一聲晨鐘響起。

蘇景睜開眼睛,迅速下床,拍了拍李牧云的臉,就徑直走出房門,準備去打水洗漱。

可就在他踏出房門的剎那,腳步驀然頓住,目光定格在院中。

不過,他只是微微一頓,就恍若什么也沒有看見,自顧自地去洗漱。

院中站立的兩名甲士,將蘇景的反應看在眼里,都是露出意外之色。

昨夜這么多少年,也就蘇景睡了個好覺。

其他人都是哭累了才恍惚睡去,此刻聽到鐘聲才掙扎著起床,行動也就比他要慢了一些。

等他們帶著紅腫的眼睛,一臉憔悴的走出房門時,看到的畫面又給了他們重重一擊。

接連不斷的驚呼聲,響徹院落。

兩具頭顱被砍掉一半的尸體,形容可怖,靜靜躺在院中,身下的青磚上血色淋漓。

躺在地上的兩人,諸少年都認識,是在左側耳房住著的兩名少年,昨天睡前還好好的,不知怎么一夜過去,就成了尸體。

“閉嘴!集合!”一名甲士大喝一聲。

踏出房門的少年們嚇得魂不附體,強忍著恐懼,乖乖在甲士面前站成一排。

那些還在床上磨蹭的少年們,聽到喊聲,也忙不迭的竄出房門,看到院中的尸體后,只覺得頭皮一麻,連忙戰戰兢兢的站好,大氣也不敢喘。

場上落針可聞。

這時,院子角落傳來的水聲,手掌輕拍臉部的聲音,也就顯得尤為突兀。

一名馬臉甲士轉頭看去,見蘇景正不慌不忙的洗著臉。

他認出這就是剛才見了尸體卻面無表情的那個少年,微微一愣后,聲音一沉:“說了集合,你沒聽到么?”

透著凜冽意味的聲音,讓在場的少年都是心頭一震,一個個如同鵪鶉般低頭縮腦。

李牧云面色煞白,攥著拳頭,為蘇景捏了一把汗。

他一咬牙,向前踏出半步,微微抬手,鼓足勇氣就要為蘇景求情。

卻見蘇景放下毛巾,不卑不亢地看向那馬臉甲士,笑呵呵道:

“府君仁厚,對我們這些獻身之人,一向看重,多有厚待。想來府君大人不會因為我洗漱略微耽擱了點時間,而怪罪于我。”

馬臉甲士盯著蘇景,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陣,忽然一笑:“沒想到卻碰見個有膽氣的。好!你慢慢洗,我等著你。”

“洗好了。”蘇景放下毛巾,端著臉盆走到隊伍中。

馬臉甲士指了下腳下的兩具尸體,面無表情道:

“好叫你們知曉,昨天夜里,這兩人偷摸起來,想要趁夜逃走,才落得如此下場。你們中還懷有此等心思的,這就是前車之鑒。”

另一名甲士則慢悠悠道:

“能夠獻身給府君,是你們的榮幸!什么也別想,什么也別做,你們死了,自有賞賜,還能給家里留一點余財,否則什么也落不下。”

他目光從少年們臉上緩緩掃過:

“提點你們兩句,別耍花招,你們能想到的法子,之前早就有人做過了。有人自毀面容,想受府君厭棄從而保命,有人故意染上風寒,想裝病躲災……”

他冷笑一聲:“這些人的結果么,都被剁碎喂了狗!不愿意為府君獻身的人,沒有存在的必要!”

說完,他一手一個,將地上的尸體拎起,那馬臉甲士則背著手跟著后面,兩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蘇景回到房中,坐在木床上,心里越來越沉。

那兩名甲士的話,堵死了他之前設想過的一些方案。

“無論多么危險的局勢,也一定有生存的縫隙。”

蘇景沒有氣餒,眼神深邃。

靜靜思索了一會兒,他起身找到自己行囊,摸到一小塊銀子,約莫三兩。

這就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路途中他遭了病,李牧云向車隊首領獻出錢財,祈求對方不要丟下他,只動用了自己的錢,沒動蘇景的。

這時,李牧云洗漱完畢,面色蒼白地走回屋子。

蘇景看向他:“你那里還有錢么?”

“兄長染恙之際,我已將錢財盡獻給車隊首領以求其援手。”

蘇景微微點頭。

沒有就沒有吧,三兩銀子也不少了,可以試一試。

畢竟,他又不是要用這錢收買人替他辦什么大事,只是打聽一點不那么敏感的消息。

“不過……”

就在這時,李牧云話鋒一轉:“先前路遇暴雨,咱們不是在客棧里盤桓了幾日么,我閑來無事,在客棧閑逛,一來二去便與那老板娘結下些許交情,臨別之際,她贈了我二兩紋銀,權作盤纏。”

蘇景:“???”

李牧云拿出銀子,滿臉期冀道:“兄長,可是已思得脫身妙策了?”

“哪有那么容易。”

蘇景搖頭道:“只是看看能不能找點線索。”

“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欲謀得生機,誠非易事。”

李牧云嘆息一聲,旋即道:“兄長,銀錢可夠?你在咱們這些人中威望素著,若肯開口,籌措些銀兩并非難事。”

“別了。”

蘇景擺手道:“受人錢財,就要替人消災,如今這局勢,能不能保全咱倆我都沒有把握,哪有心思照顧其他人。”

到了早餐時間,兩人出去吃早餐。

有些人還是吃不下去飯,但大多數已不像昨日那樣哇哇狂吐。

人的適應能力,有時候連自己也會感到吃驚。

如今也不用禮儀師教導禮儀了,各人可以自由活動,只要不出院門就行。

少年們吃完飯,就紛紛散去。

蘇景則走向留下收拾碗筷的那名灰衣人,沒有廢話,直接將手伸過去,露出掌心的銀兩:“這位大哥,這點錢送您去吃酒。”

灰衣人瞟了蘇景一眼,沒有接銀兩,不屑一笑,就繼續收拾碗筷:“省省吧,我可不想死。”

“大哥言重了。”

蘇景道:“沒打算讓您為難,只是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不牽扯那些貴人。”

“哦?”

灰衣人動作一頓:“先說說你想問什么吧。”

“我們這些人,以往有活下來的么?”蘇景盯著他的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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