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省
- 從南朝開始一統(tǒng)天下
- 小小摸魚匠
- 2224字
- 2025-07-11 23:27:42
劉誕先前讓沈正防著孔覬,是擔(dān)心他和孔靈符串謀,現(xiàn)在聽孔覬支持他禁止圈占山澤,便不想為難他。
劉誕愿意給孔覬一個機會。
劉誕思索了會兒,對孔覬道:“今日你沒在軍營當(dāng)值,可以飲酒,但若到你當(dāng)值,或是行軍打仗時飲酒,我會按軍法從事。”
“是。”孔覬行禮,悻悻的退下了。
孔承連忙上前,行禮道:“大王,陳忠等人的真實身份,小民完全不知,他們持有符卷,小民也不能拒絕他們?nèi)胱 !?
劉誕道:“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你們?nèi)粽娌恢浜涎瞄T調(diào)查便是。”
“是,小民隨叫隨到,一定配合調(diào)查。”孔承道。
劉誕掃視眾人,說道:“今日到此為止,諸位回去吧。”
劉誕說罷,轉(zhuǎn)身走了。
“大王。”顧琛追上劉誕。
“顧司馬,有事?”劉誕緩步而行。
顧琛跟上劉誕的步伐,正色道:“會稽吏治不清,匪徒猖獗,是下吏失職。”
顧琛是軍府司馬,是除劉誕之外,整個會稽權(quán)力第二的人物,今日劉誕安排這些事完全沒和他說,已經(jīng)是對他的極大打擊。
劉誕道:“元嘉八年,你便是山陰縣令,后來出任太守,入了我四叔的軍府,之后閑了幾年,重新入仕,直到去年你才被調(diào)為會稽軍府司馬,若說會稽的吏治不清、匪徒猖獗是你的失職,那是欲加之罪了。”
顧琛聽到這話,稍微放了心,同時對劉誕居然把他們下面這群官吏的過往都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感到吃驚。
“但是,”劉誕話鋒一轉(zhuǎn)。
顧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劉誕道:“我到這里來,是為了推行六條詔書,尤其是禁止圈禁山澤一事。這件事該不該做,難不難,已經(jīng)不是應(yīng)該討論的問題。父皇讓你繼續(xù)出任我軍府的司馬,是因為你在東揚州任職多年,了解地方實情,你可以更好的協(xié)助我,你明白嗎?”
顧琛思索片刻,道:“下吏明白了,謝大王賜教!”
“好,那就去做你該做的事吧。”劉誕道。
“是。”顧琛領(lǐng)命去了。
劉誕回到府邸。
剛進(jìn)大門,就聽到院中亭子里傳來悠揚的琴聲。
劉誕聞聲而去,看到徐嫻正在撫琴。
上一次徐嫻撫琴,他睡著了。
劉誕兀自坐下,安靜的聽著。
一曲終了,劉誕道:“你年紀(jì)輕輕,就有這等琴藝,要是放在……”
劉誕原本想說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jì),不過話到嘴邊,及時打住,改道:“放眼古今,也算是天賦異稟。”
聽到如此夸贊,徐嫻心中愜喜,嘴上說道:“哪有大王說得那么好,大王聽了不覺得吵鬧心煩,妾便心滿意足了。”
“你不必過謙。”劉誕回了徐嫻一句,臉上的神色又變得凝重起來。
徐嫻見了劉誕的模樣,疑惑道:“大王今日有不順心的事?”
劉誕想起了他剛才對那匪徒的虐殺。
作為一個接受了新思想的人,縱使是對十惡不赦的人,對其施行虐殺,他心里還是有道坎過不去。
而且,這也讓他意識到,他逐漸被當(dāng)前的思想侵蝕。
更關(guān)鍵的是,他手里還有很大的權(quán)力。
所謂身懷利刃,殺心自起,如果有一天,他失去對這份權(quán)力的敬畏,會不會慢慢成為一個獨夫民賊?
但是這些,他不能和徐嫻說。
劉誕思索了會兒,幽幽道:“你說我現(xiàn)在做的事,是對的嗎?”
“當(dāng)然。”徐嫻篤定的點頭,“大王以家國天下為念,以百姓之心為心,殫精竭慮,后世史冊,定會記載大王的功績。”
“那手段呢?”劉誕問。
“大王現(xiàn)在手段也并不過激。”徐嫻并不覺得劉誕做得有什么問題,但見劉誕擔(dān)心,認(rèn)真思索了一番,說道:“或許對有些事來說,手段過激不是好事,但是現(xiàn)在大王要做的事,十分艱難,非一般人所能為,如此想要成功,便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劉誕道:“可有些事,你一旦做了,閾值便會被打開,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直到最后反噬自己。”
徐嫻沒聽過“閾值”這個詞,不過《說文解字》里說過“閾”這個字,且將其涵義從門檻引申為界限,因此徐嫻大概能明白劉誕的意思。
而且劉誕經(jīng)常會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詞語,她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了劉誕的用詞。
只見徐嫻搖頭,微微一笑,道:“大王能這么想,就說明大王絕不會成為那樣的人。圣人說,吾日三省吾身,大王這是以圣人的標(biāo)準(zhǔn)要求自己,又怎么會變壞呢?”
劉誕心情變好了些。
當(dāng)然,心情變好,并不只是因為徐嫻的話,也因為徐嫻笑起來很好看。
好看的事物,總會讓人心情變好。
劉誕笑道:“都說你們徐氏信道,沒想到你對儒學(xué)也是隨口就來,更是以圣人稱曾子。”
徐嫻道:“徐氏對儒佛也是很有研究,家族中有不少文人雅士,妾的阿父還和一個叫惠休的僧人相交甚厚,經(jīng)常和那僧人詩文唱喝。”
“原來如此。”劉誕回復(fù)徐嫻,心里卻疑惑起來。
因為徐嫻居然主動和他分享她自己的事,這不像一個討厭他的人應(yīng)該做的事。
這其中必有貓膩。
劉誕打量了徐嫻一眼,問道:“你惹禍了?”
“啊?”徐嫻一愣,搖頭道:“沒有啊,大王為何這么問?”
“哦,沒什么,只是覺得你今天有點奇怪。”劉誕道。
“奇怪?”徐嫻想了想,明白了劉誕的意思,不由心里吐槽道:“想和你親近一點,你卻懷疑我惹禍了?”
徐嫻默默埋怨著劉誕的不解風(fēng)情,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突然心疼劉誕。
徐嫻站在劉誕的角度想,劉誕公事上一心為國為民,卻剛?cè)霑捅蝗苏`解為滿口仁義,心懷奸詐之徒;私事上,劉誕娶了她這個要退婚,想離開的人。
可謂內(nèi)外都十分鬧心。
但是劉誕從來沒有埋怨過誰,依舊不辭辛勞的為百姓們謀利,甚至對她這個“想走”的人,也是客客氣氣,以禮相待。
徐嫻不由得懷疑,這真的是她政治聯(lián)姻就能遇到的人嗎?
徐嫻念及此處,發(fā)自內(nèi)心的露出笑容。
劉誕默默關(guān)注徐嫻的表情變化,只見徐嫻一會兒嗔怒,一會兒憂傷,一會兒高興,更疑惑了,問道:“你是不是吃丹藥了?”
“哼!”徐嫻嘟起嘴,“大王就不會把我往好處想嗎?不跟你說了,煩人。”
徐嫻說罷,又氣又喜的走出亭子,回身道:“該吃飯了。”
“嘿,你怎么能這么和我說話,禮儀呢?”劉誕嘴上責(zé)怪徐嫻,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起身和徐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