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的入口藏在東海最深處的一道海溝里。
林玄站在破舊木舟上,青銅劍插在船頭指引方向。沐星痕盤坐在船尾,白發在漆黑海水中泛著微光。雙生契約形成的星光鎖鏈連接著兩人手腕,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
“按這個消耗速度...“沐星痕查看鎖鏈狀態,“我們只有六個時辰。“
木舟突然劇烈顛簸。海水變得粘稠如墨,無數蒼白手臂從水下伸出,指甲刮擦著船底。林玄左臂星芒大盛,銀河般的能量掃過海面,那些手臂立刻化為飛灰。
“怨靈海只是開胃菜。“沐星痕指向遠處,“看。“
海平線上出現一道接天連地的灰墻。靠近后才看清是億萬張人臉組成的風暴,每張臉都在發出無聲尖叫。這是生死界限——黃泉風障。
“抓緊我。“林玄將青銅劍橫在胸前,五塊殘片同時亮起。劍尖劃開風障的剎那,時間流速驟然改變。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被拉長到不可思議的間隔,每一次跳動都像過去一年那么久。
穿過風障,木舟自動燃燒起來。兩人跳上岸的瞬間,木舟化為灰燼。這里的天空是凝固的血色,腳下土壤由骨粉構成。遠處流淌著渾濁的黃色河流,河畔開滿妖艷的紅花。
“一息相當于外界一日。“沐星痕數著鎖鏈消失的速度,“我們只剩三百息。“
第一道考驗來得猝不及防。林玄剛邁步就陷入骨粉中,無數亡者記憶涌入腦海。他看到自己被藤蔓同化的恐怖景象,看到沐星痕在血池中溶解,看到蘇映雪被黑暗完全吞噬...
“都是幻象!“沐星痕的星光注入他眉心,“黃泉會放大內心恐懼!“
林玄猛然清醒,發現雙腿已陷入骨盆。他爆發星力掙脫,卻在河岸對岸看到不可思議的身影——葉凌霄!白衣劍修站在花叢中,胸口透明窟窿依舊,但眼神清明。
“葉兄?你不是...“
“殘魂而已。“葉凌霄的聲音隔著黃泉傳來,“聽好,搖光殘片在河底冥宮,但取它需要等價交換。“
他指向沐星痕:“雙生契約者的一魄,或者...“又指向林玄,“你異變部分的肢體。“
紅花突然瘋長,纏住葉凌霄的殘魂拖入地下。林玄和沐星痕對視一眼,同時沖向黃泉。河水自動分開形成通道,露出底部青銅宮殿。殿門刻著北斗圖案,唯獨缺少搖光星位。
“我來付代價。“沐星痕突然割破手腕,“星隕閣弟子本就要為星主犧牲。“
林玄想阻止卻已來不及。沐星痕的一縷魂魄化作星光融入殿門,搖光星位隨即亮起。殿門開啟的瞬間,整條黃泉沸騰,無數水鬼撲來。
“快進去!“沐星痕結印形成結界,“我只能撐百息!“
冥宮內空無一物,只有懸浮在中央的搖光殘片。當林玄伸手時,地面突然浮現星圖——是陷阱!殘片下方連著整個黃泉的怨氣核心。
“想要殘片?“虛空響起幽冥之主的聲音,“那就成為新的鎮物吧!“
六道輪回之力壓下,林玄右半身冰晶寸寸碎裂。生死關頭,他左臂星斑突然變形,化作初代星主的手甲模樣。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意識在腦海蘇醒:
“記住,我們本就不是人類...“
星主記憶引導他主動崩解右半身,冰晶碎片如利箭射向輪回核心。趁幽冥之主抵御時,林玄一把抓住搖光殘片。六塊殘片在青銅劍上組成北斗,缺失的天樞位產生強大吸力,竟把黃泉之水抽上高空!
外界,沐星痕的結界即將崩潰。就在水鬼突破的瞬間,林玄破殿而出。六殘片合一的青銅劍揮出開天辟地般的劍光,黃泉被一分為二!
“走!“他抱起虛弱的沐星痕沖向來路。雙生鎖鏈只剩發絲粗細,兩人踏著墜落的黃泉水沖出幽冥界。
回到海面的剎那,鎖鏈徹底斷裂。沐星痕吐出一口黑血,而林玄震驚地發現——自己崩解的右半身沒有恢復,而是被某種幽冥物質替代,現在他的右臂完全由黃泉水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