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仙駕馭飛劍，來到行軍帳篷位置。

楚墨痕還在練習子午樁，但他的臉上除了堅毅，似乎還在壓制擔憂。

“進度不錯，看來你很努力。”江臨仙開口。

“仙師！”楚墨痕驚喜地大喊，緊接著表情變成焦急，“仙師快救我妹妹。”

江臨仙看著帳篷，問：“先告訴我事情始末。”

當他再次來到這個世界，忽然升起一種，極其微弱的感應，方向正是楚家兄妹。

靠近感應源頭，江臨仙才發現是少女的原因。

楚墨痕快速講述前因后果：“我妹妹在兩天前，忽然病倒了，什么也吃不進去，只能喝水，現在身體越來越差了，但她夢境里會喊仙師，恐怕只有仙師能救她。”

江臨仙進入帳篷，看到躺在地上的少女。

柔弱少女的白嫩皮膚，現在變得更加蒼白，不見血色，整個人的顯得極為虛弱。

看到江臨仙進來，楚墨漪睜開眼睛。

她的眼神沒有虛弱的感覺，反而神采奕奕，宛若秋水，又明亮如星辰。

江臨仙強行控制情緒，問道：“你觀想了什么？”

看到少女的模樣，他就知道了病因。

她的‘神’在短時間內得到了增強，原因很可能是修成了觀想法，從而導致身體虛弱。

這讓他十分震驚。

他才離開五天啊。

短短五天時間，在沒有任何法門，只有基礎概念的引導下修成觀想法，這是什么妖孽？

楚墨漪聲音虛弱，盯著江臨仙：“我觀想的，是仙師你。”

江臨仙：“……”

還真會挑選對象。

楚墨漪解釋道：“仙師傳我觀想法，言說觀想強大的存在，我，我就，想到了仙師。”

她沒有練氣的資質，也沒有習武資質。

那天，江臨仙傳授仙法后，她只能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去嘗試觀想法。

可是，什么樣的存在叫強大？

楚墨漪放空思緒，腦海中跳出了那天遇到危險時，江臨仙踏月而來，擊殺妖獸救下她的那一幕。

救命之恩，總是能讓人印象深刻的。

抬頭看到豐神如玉的仙師，在月下御劍而來，那樣的場景化作少女心中的憧憬。

原本這個印象，會隨著時間逐漸流逝。

可是，在漁民們反目之后，她又一次被江臨仙救下，還為她和哥哥提供了住所。

這讓原本的印記，變得更加深刻。

在選擇觀想對象的時候，那一幕反復跳出來。

“原來如此。”明白了病因后，江臨仙隨手用法力幫她恢復了些力氣，“告訴我，你的觀想法中，我的全部形象。”

楚墨漪開始描述，但主要還是月下御劍那一幕。

江臨仙又問：“我也在白天救過你，為何你的觀想中，沒有我白天的樣子？”

楚墨漪虛弱地回答：“那是，第一次。”

江臨仙又提議：“你繼續觀想，將我的形象中，月亮拿掉如何？”

楚墨漪閉上眼睛。

片刻后，她的眼睛重新睜開：“拿不掉，那個形象可以改變，但必須是月下的仙師。”

江臨仙沒有覺得奇怪。

事實上，在他穿梭過來后，就感覺到，自己和楚墨漪之間產生了微妙的聯系。

并且，這個聯系隱隱呼應了兩界門的能源。

也就是它，吸收的太陰太陽之力。

所以，她是通過觀想，意外模擬到了，自己和太陰之間的聯系嗎？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江臨仙腦海中。

楚墨痕擔心地問：“仙師，我妹妹還有救嗎？”

江臨仙緩緩點頭：“有救。”

楚墨痕大喜：“那太好了，只要仙師能救我妹妹，我愿意以死相報。”

江臨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覺得，自己的回報，太廉價了嗎？”

楚墨痕愣了一下：“廉價？男兒一諾千金，以死相報，豈有廉價之說？”

江臨仙繼續說：“漁民救你，你要回報；我救你的命，你要回報；我教你武學，你要回報。現在，我要救你的妹妹，你還有什么能給我的？你的性命，沒那么昂貴。”

楚墨痕愣住了。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是知恩圖報。

可是現在，仙師卻告訴他，你要回報的對象太多，已經沒有什么可給我了。

他抓耳撓腮，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是啊，自己的一生已經許諾給仙師，似乎已經不剩下什么了。

怎么會這樣？

明明自己接受的教育，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啊。

看著病倒在地上的妹妹，他感到一陣惶恐。

自己，還剩下什么？

難道過去學到的東西，都是錯的嗎？

“不對！”楚墨痕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如果我是忘恩負義之人，仙師豈會教導我？”

江臨仙贊許道：“沒錯，我愿意教你，就是因為你是知恩圖報之人。”

楚墨痕疑惑了：“那仙師……”

江臨仙接著說：“可是，你把自己看的太輕，太賤。隨隨便便許諾昂貴的回報，卻根本不在乎自己擁有多少，一個輕若浮萍的人，就算給出自己一生，又能價值多少呢？”

楚墨痕恭敬地問：“求仙師指點。”

江臨仙道：“漁民養你半年，你可以還漁村十年富足；漁婦家里失去頂梁柱，你若良心不安，可以供養她們的余生安穩。你若有心，可以做更多，但已經不再欠她們。

我救你的命，你可以用工作償還，也可以有機會救我一命，傳授你武學，換你為我效命幾年。

但你要記住，一切恩情都有還盡之時，切莫將這所謂的恩情當成負擔，你若輕賤了自己，諾言便輕如鴻毛。”

楚墨痕認真地思考許久，恭敬地說：“仙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學生記住了。”

江臨仙滿意地點頭。

他已經決定，要培養楚家兄妹。

但他既不愿意培養愣頭青，也不愿意培養白眼狼，更不愿意過度束縛他人，免得恩大成仇。

天天回報這個，回報那個，哪有時間做事？

許諾一生效力？

倘若事情做不好，難道自己也要養他們一輩子？

忠誠就想換這么多，想得美。

接著，他的目光落在楚墨漪身上。

少女語氣虛弱：“我愿服侍在仙師左右，為仙師奉茶，替仙師執劍。”

江臨仙道：“加個期限，二十年吧。你的身體太弱，怕是活不過五十，練氣期壽元一百五，我傳你仙法，為你延壽近百年，收你二十年作為回報，也是合理的。”

雖然觀想法的概念是自己教的，但路是楚墨漪自己走的，他不覺得索要這種回報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