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客羅霸身側一人,身著花哨錦袍,手持一把描金折扇,面色蒼白陰柔,眼神飄忽,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打量著公孫杏的目光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黏膩感,乃是陰陽書生柳三變,筑基初期巔峰。
最后一人,則是一臉橫亙疤痕的冷酷漢子,抱著雙臂,眼神如鷹隼般銳利,透著赤裸裸的兇戾,沉默不語。
但周身散發的殺氣卻最為凝實,名喚疤面狼厲飛,也是筑基中期。
這三人的到來,瞬間讓本就壓抑的大殿更添了幾分烏煙瘴氣。
流里流氣的言語與肆無忌憚的目光,如同無形的污穢,與這青靈殿格格不入。
“血刀客,陰陽書生,疤臉狼……”
公孫杏看著這群在西南海域兇名赫赫的幾個渾人,臉上的表情越發難看。
三名筑基修士,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進了主殿,來往弟子無一人稟報不說,就連長老們也是默不作聲。
公孫杏心頭悚然一驚,忽然想起前幾日孫叔被指派了任務,而那些練氣巔峰的弟子也被面前那三名長老早早地安排去了青靈島四周邊緣地界加固陣勢……
這個時候,她哪里還不明白,面前這位吳長老,顯然是早有預謀,眼下自己竟然在不經意之間,就被這些人做局委困。
她身為宗主,何曾受過如此輕慢與侮辱?
那赤裸裸的覬覦目光與陰冷的審視,都像毒蛇般纏繞在她心頭,讓她既憤怒又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強自鎮定,挺直了腰背,努力維持著宗主的威儀,但緊握座椅扶手的指節已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
“吳長老,你這是何意?”
公孫杏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怒。
“我青靈門議事重地,何時成了三教五流之輩隨意踏足之所?”
吳鎮海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門主息怒,這幾位道友,皆是老夫在外海結識的義士,聽聞我青靈門近日有宵小作祟,特來相助匡扶正道。”
“羅道友,柳道友,厲道友,還不快見過門主?”
羅霸嘿嘿一笑,大喇喇地抱拳,目光卻依舊黏在公孫杏臉上:
“公孫門主,幸會幸會!早就聽聞門主芳名,今日一見,果然比傳聞更勝三分,嘿嘿。”
他話語輕佻,引得身后錢孫兩位長老眼中也掠過一絲異樣。
柳三變則優雅地展開折扇,輕輕搖動,陰柔地笑道:
“吳島主言重了,匡扶正道不敢當。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況且能為公孫門主這等佳人分憂,也是我等的榮幸。”
他話語雖文雅,但那眼神中的算計與一絲淫邪,卻讓公孫杏胃里一陣翻騰。
疤面狼厲飛只是冷哼一聲,目光如刀,掃過大殿,最終落在公孫杏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壓迫感,仿佛在評估獵物的價值。
“夠了!”
公孫杏猛地一拍扶手,清叱出聲,胸口劇烈起伏,強忍的憤怒讓她眼角都有些發紅。
“我青靈門之事,自有門規處置,不勞外人插手,吳長老,速請這幾位道友離開!”
此時就連公孫杏自己也未曾發覺,她的目光中多少帶了一絲懇求,但落在吳鎮海的眼中,卻是格外地賞心悅目。
“離開?”
吳鎮海呵呵一笑,氣勢勃發,與羅霸、厲飛這兩名筑基中期的威壓隱隱連成一片,如同沉重的山岳,狠狠壓向主位。
“門主,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嗎?”
“那梅衡來歷不明,占據靈脈核心,此乃動搖宗門根基之大患,倘若賊子居心叵測,只需稍加手段,便可壞我門內根本。而門主你為一己之私,置宗門安危于不顧,連大長老的傷情都可以罔顧,你還有何顏面坐在這宗主之位上?!”
他踏前一步,聲如雷霆:
“今日,老夫與三位長老,以及這三位仗義的道友,代表的就是宗門弟子的心聲。要么,你立刻下令,交出梅衡,接受審查,要么……”
他眼中寒光一閃,語氣森然。
“就休怪我等為了宗門大義,便宜行事了。”
“門主年輕識淺,受人蒙蔽,老夫不才,或可暫代宗主之職,待撥亂反正之后,再還政于門主也無不可。”
他刻意在還政二字上加重了語氣,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吳鎮海!你大膽!”
公孫杏氣得渾身發抖,猛地站起身,俏臉因極致的憤怒和屈辱而漲紅,眼中水光氤氳,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滄海寶珠如今還存放于后山洞府,助父親療傷,如若不然,公孫杏當真想奮力一斬,以宣泄今日所受之屈辱。
“三位長老,你們可都是跟隨家父至今的老人了,心中也是如此所想嗎?!”
她的目光落在吳鎮海身后的三位長老身上,可除了一名張姓長老略微撇開視線之外,其余二人皆是面色坦然。
公孫杏心頭一黯,她從未感到如此的孤立無援,宗門長老沉默或附和,三名外來的筑基修士虎視眈眈,吳鎮海更是圖窮匕見,竟是要直接逼宮奪權。
那赤裸裸的威脅和覬覦她宗主之位的野心,如同冰冷的刀鋒抵在咽喉。
“好,好得很啊!”
“吳長老,你很好,卻是不知你背后之人是哪位,莫非是那金光真人給了你如此底氣?就不怕家父傷勢恢復,將爾等一一清算不成!”
公孫杏鳳目含煞,死死地盯著吳鎮海,沒有退縮半步。
只不過在場之人任誰都能瞧出這氣勢里頭的色厲內荏,心中皆知公孫杏不過是在強撐罷了。
青靈殿中,侍立在殿柱旁陰影里的執事弟子趙青陽,早已死死咬住了牙關,額角青筋暴跳。
他低著頭,雙手在寬大的袖袍中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他看著那平日里清冷高潔待下溫和的宗主,此刻被一群豺狼環伺逼迫,強撐著搖搖欲墜的尊嚴,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憋屈在他胸中熊熊燃燒,幾乎要沖破喉嚨。
他恨自己修為低微,恨自己人微言輕,只能眼睜睜看著宗主受此奇恥大辱,可筑基修士那如同實質般的威壓,又像無形的枷鎖將他死死釘在原地。
‘梅長老,對,只要梅長老能夠過來,以他的實力,吳鎮海這個畜牲絕對翻不起什么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