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中心花園,紫藤花架織成一條幽深的甬道。
沉甸甸的花串垂落,散發著慵懶甜蜜的香氣。
陸薄荷坐在花架下的石凳上,手里捧著最新一期的《天文愛好者》。午后的靜謐在此處流淌,遠離了教學樓的喧囂。她的小臂處的暖流仿佛在皮膚下靜靜流淌,安撫著因為溫柔值快速積累而帶來的精神負荷和那點隱痛。陽光被花葉切割成細碎的光斑,落在書頁和她的發梢上。
這份寧靜被突兀的腳步聲攪破。
“喲呵?這不是最近風頭正勁的‘救世主’陸薄荷嘛?”
語調油膩膩的,拖著長長的尾音,充滿刻意挑起的嘲諷。陸薄荷連眼皮都沒抬,視線依舊停留在星云圖片上,手指卻悄然在書頁邊緣收緊了些許。系統面板無聲展開:【警告!檢測到高濃度惡意!來源:王虎(高度鎖定)!伴隨威脅度評估!】
王虎領著兩個跟班——歪嘴阿飛和另一個膀大腰圓的男生,大馬金刀地堵在小徑入口。他們龐大的身形遮住了大部分光線,陰影壓了過來。王虎嘴角咧開一個夸張的弧度,眼神像帶著鉤子,在陸薄荷手中的雜志和她沉靜的側臉上來回刮擦。
“怎么?躲在這犄角旮旯裝什么歲月靜好?”他往前踱了兩步,沉重的登山靴在碎石路面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他刻意矮下身,湊近陸薄荷的臉,濃重的汗味和廉價發膠氣味混雜交織,“聽說你最近挺忙啊?圖書館當保姆,食堂當保鏢,操場還兼職搜救隊?這么愛管閑事,改行做慈善得了!怎么著?嫌以前校霸的名頭不夠響亮,想換個‘圣母瑪利亞’的牌坊掛掛?”
阿飛在旁邊發出一陣干澀的、應景的怪笑,另一個跟班則像門神似的杵在陸薄荷另一側,試圖形成合圍壓迫之勢。他們看陸薄荷的眼神,像在看馬戲團里新來的奇珍異獸,帶著鄙夷、探究,還有一絲被“搶了風頭”的邪火。
陸薄荷終于將視線從書頁上移開。她抬起頭,琥珀色的瞳仁在濃密睫毛的掩映下,平靜地望向王虎那雙噴著火卻底氣不足的眼睛。啟動了【情緒感知】,清晰感受到對方的情緒核心:七分挑釁的無聊(以欺壓弱者找樂),三分被忽視的不爽(因為陸薄荷的‘英雄事跡’讓他在小弟和學校里顯得暗淡無光)。
“說完了嗎?”她的聲音不高,像秋夜的寒露滴落湖面,清澈平靜,卻帶著能瞬間凍結空氣的冷意。“說完了就讓開。”她合上雜志,站起身來,身高雖比王虎矮半頭,但背脊挺直,周身氣場沉凝如淵。她的動作意圖明確:離開這個蠢貨制造的噪音污染源。
“想走?”王虎臉上的假笑瞬間猙獰,龐大的身軀像鐵塔般牢牢釘在原地,“老子讓你走了嗎?”他伸開胳膊,直接擋住了陸薄荷的去路,幾乎要撞上她的肩膀。
“當圣人當得挺帶勁,把老子的話當放屁了?”他身上那股混合著汗臭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刻意激怒。
陸薄荷停住腳步,不再試圖繞行。她微微仰頭,迎向王虎那張幾乎貼到面前的、粗糲油膩的臉。兩人距離近到能數清對方臉上的毛孔。
她沒有絲毫退縮,眼神冰冷如刀鋒,清晰地映出王虎眼底深處因為她的平靜反襯而愈發明顯的、外強中干的虛張聲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王虎,”陸薄荷的聲音壓得更低,一字一頓,清晰地砸在每個人耳朵里,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給你兩個選擇。”
她目光掃過旁邊蠢蠢欲動、肌肉都繃緊了的阿飛,最后定格在王虎臉上:“第一,自己滾開。”她的視線銳利,仿佛能看透他腦殼里的所有齷齪念頭,“第二,”她嘴角竟微微向上扯動了一下,那弧度極小,卻透著極致的冷漠與輕蔑,像在看一個無藥可救的小丑,“我可以‘幫’你滾開。體驗一次你剛才嘴里的‘校霸’服務。”
她的眼神在說:選吧。后果自負。
一瞬間的靜默。
紫藤花的香氣里彌漫開濃重的火藥味。王虎臉上的橫肉肉眼可見地抽搐了一下。那冰冷的眼神和輕蔑的嘴角弧度,像一盆夾雜著冰碴的冷水,澆透了他本想煽動起的怒火。
他腦中瞬間閃過高一那個被陸薄荷一個眼神就嚇癱在地的老外小子的模樣。眼前的陸薄荷,比那時更沉、更冷、更難以捉摸!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后背躥起一股涼氣!
阿飛和另一個跟班也僵在原地。陸薄荷最后那句“體驗服務”和那個眼神,帶來的壓迫感遠超揮舞的拳頭。她明明沒動,他們卻仿佛感到脖頸發涼。
就在這時,旁邊岔路傳來幾個女生的說笑聲,聲音漸近。
“虎…虎哥,好像有人往這邊來了。”阿飛最先扛不住那無形的壓力,小聲提醒,聲音有點發顫。
王虎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憋得醬紫
他死死盯著陸薄荷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計算尺般精確的漠然。他被看穿了,從里到外,無處遁形!
最終,怒火和面子終究敗給了心底那股莫名的寒意。他猛地一甩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像瀕死的野獸低吼:
“陸薄荷…!算你狠!行!咱們…走著瞧!”
說完,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用力推開擋路的花藤枝條,悶頭大步沖了出去。阿飛兩人趕忙跟上,灰溜溜地消失在花架盡頭,留下幾片被扯落的紫藤花瓣在空中打著旋兒。
小徑重回安靜,紫藤花兀自開得繁盛。
陸薄荷站在原地,緩緩松開緊握的手指,掌心已滿是微粘的冷汗。剛才她沒有動用一絲空間能力,全靠精確的情緒捕捉、語言威懾和心理壓迫瓦解了對方的攻勢。
但這種高度集中的精神對抗,讓剛剛因溫柔值積累而平息些許的頭痛重新變得尖銳起來,像有根針在太陽穴反復穿刺。
【叮!成功規避惡性沖突!以心理威懾與策略擊退強敵!成就:智慧的校霸!獎勵:溫柔值+15!當前:78/100!(距離解鎖新能力僅差22點!)】
【提示:「情緒感知」運用臻于精妙!精神力負荷+5%!建議適度休息。】
陸薄荷揉了揉刺痛的額角,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上。正要坐下緩口氣,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花園深處,一棵樹形優美的合歡樹濃密的樹冠陰影下,一抹刺目的反光一閃而逝——是金絲眼鏡鏡片在陽光下的反光!江澈!
他就靜靜站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隔著花藤的縫隙,他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但那道目光,隔著距離,似乎帶著冰層下的灼燙,精準地落在了她身上。
陸薄荷心頭猛跳,一種被徹底洞穿的不安感瞬間攫住了她。她猛地移開視線,仿佛什么都沒看到,抓起那本《天文愛好者》,快步離開了這充滿花香與無形交鋒的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