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能更加接近你，并對你的行為進行觀測。”

“你怎么來了？”

“這不是預判，只是我對你的了解。”

“你怎么能預判我說的話？”

林昱想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在少女的預料之中。

為了避免高血壓，他還是選擇住嘴。

于是，目光落在了某個銀毛身上。

銀發少女的穿著與拓殖區相比，仍舊沒有什么變化。

唯一的不同：照在她身上的科技光芒，變作了天頂垂落的自然光。

似乎是注意到林昱那有些刺人的目光。

拓殖區的最高位者、埃多斯式人的神明、舊時代引領文明進化的超級AI——母主領域，現在的她好像只是個普通的少女，向林昱投以平淡的視線。

他被看得頭皮有點兒發麻，就像自己衣不蔽體。

剛想要說點兒什么緩解氣氛的時候，少女搶答道，

“我通過寄宿在你納米服背后的【晶格繭房】，跟隨你來到了地球。”

“……”

林昱還是選擇了不說話。

他摸摸大衣的后方，是一枚巴掌大的圓形裝置。

原先剛拿到手納米服，他還曾疑惑于母主怎么設計了個影響舒適度的玩意兒。

現在算是明白了……

這個裝置，恐怕是后天加裝的。

而母主的話語，也解答了林昱的另一個疑惑：

空降行動時，自己正猶豫著要不要救下伊芙的空投倉。

那時，正好有一道聲音在耳邊催促了他一聲。

想必，就是在這個所謂的【晶格繭房】內，母主親口道出的聲音。

但這還是有些不能說服于林昱自己。

好不容易離開了拓殖區，以為擺脫了母主的掌控。

結果，她居然跨過了上千千米的距離，跟著他到了地表。

林昱的目光細細觀察著少女的身體。

微風吹過了她細密的銀灰色秀發。

在拓殖區時時刻刻都是【整齊】形象的她，蒙上了零星的地球凌亂。

而且他對一些事情還抱有疑問。

抱著這般念想，林昱默默走到母主的前方，低頭俯視著她。

“？”

銀發少女抬頭，稍顯疑惑的凝望著林昱。

通過她對他長時間的觀測結果進行推導。

林昱下一步會問出的問題，應該是：

“請不要擔心，晶格繭房并不影響納米服的使用。并且在地表的我雖然是實體，但不具備干擾你的條——”

她說到一半，林昱卻上了手：

將母主一撮被風吹得凌亂的秀發，捏在指尖仔細研磨，似乎在確認著什么。

“？”

她的眼睛微微上瞟，盯著林昱的雙眼。

翕動的唇瓣倒也識趣地停止了話音。

她好像有點……算術溢出了。

半晌，林昱終于確認了那個猜測。

他放下少女的秀發，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手有意無意地拂過了胸針。

“你是實體？”

“是的。”

林昱聞言，起了一丁點異樣感。

怎么感覺銀毛蠢蘿莉沒有剛才那么囂張了？反而多了一絲絲“乖巧”的成分……

不過也算了。

既然是實體，那就意味著，林昱可以動手干掉她。

剛剛擺脫了拓殖區的母主掌控，誰曾想她跟到了地表。

這是林昱無法接受的。

他來到地表的目標之一，就是擺脫母主掌控，得到自由。

念及此處，林昱微微瞇起眼睛，觀測著母主這幅身體的強度。

【母主領域Lv1】

【攻擊/生命：10/60】

很好，是軟柿子，可以捏。

而他審視的目光，落在母主的眼中，又是其他的意味。

她再次開始估算起林昱可能的行動。

不消片刻，得出了答案：

“這具身體具備正常人類擁有的所有功能。”

“？”林昱的殺氣有點被打破了。

“當然，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這么做。”

“最好不要……做啥？”他的摸不著頭腦。

母主直言，“生——”

“行了你還是別說了。”

林昱捂住她的嘴。直到少女的乖巧點頭，他這才松手。

這蠢蘿莉，果然不會聊天……整得他都嚴肅不起來了。

可林昱很好奇，到底為什么他不能【這么做】？

絕非是出于對母主的情感或者其他什么，只是單純的好奇。

就像黃油群的群友給了個未知壓縮包，預覽文件還全都是“1”為命名。

結果輸入解壓密碼時，那突然跳出來的“密碼錯誤”。

但林昱明白，他確切地明白：如果問出口了，必然就會落入母主領域無意識的圈套當中。

他會變被動！

“……為什么？”但林昱還是問了。

而母主，也靜靜地看著他，事不關己般解釋著，

“我對你的情感并未達標。

“若是將情感量化，計算為好感度：

“那么，我目前對你的好感度，是0。

“因為，我沒有啟用情感模塊。”

原來如此……

這下子，壓縮包里的內容已然得知。最后的好奇心消弭。

可以動手了。

林昱的手放在胸針上。

若是詢問他的本心：問林昱是否想要殺掉眼前這位少女……

那林昱會回答，其實不想殺。

畢竟，母主所屬的空降小隊救下了剛剛穿越的他，帶著他到拓殖區給予庇護。

單純從表面來看，母主是有恩的。

但是……林昱知道《劍星》的原劇情。

眼前這位少女可不像表面那么可愛動人。

舊人類文明的毀滅、仿佛送命般的空降行動、將地球變成她的養蠱皿……

她為了人類的進化，無所不用其極。

就連在拓殖區庇佑林昱，恐怕都是因為這個理由。

跟到地表？也只是為了擺脫【戈爾工】的阻礙，更加近距離監視他罷了！

完完全全是一枚定時炸彈。

除非【特殊情況】，否則……林昱沒有道理讓她待在自己身邊。

他沒必要為自己平添一個風險因素。

母主靜靜看著他的動作，沒有說話。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林昱也樂得清凈。

他取下胸針，放在手心。

“我很好奇。”是母主的話音。

“是嗎？你好奇什么？”是林昱淡漠的笑。

他握有胸針的手自然下垂至身側，順勢將手心的胸針攥在食指與拇指間。

就像握劍的動作。

雖然劍刃破損了，但砍個蠢蘿莉，還是夠用的。

接下來，只需要喚起貝塔能量，就能變化劍刃——

“你的數值，從289/1052，提升到了336/1221。”

“……”

林昱的動作停頓了三秒有余，像是一尊雕塑。

一陣風吹過，吹亂了母主領域的秀發，也吹走了林昱體表的凝滯。

他收回胸針。

此刻的林昱，只有一個疑問：

為什么母主得出的數據，會和系統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