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幾輛裝飾著琉璃紋的矮腳馬車碾過青石板路,駛入九寶琉璃宗的地界。
釋天掀開窗簾一角,身旁的張小虎正趴在車窗上,嘴里依然啃著帶出來的麥肉餅,鼻尖把琉璃窗欞呼出一小片霧氣。晨光里,連綿山巒如墨染,山腰那片流光溢彩的建筑群正破霧而出——青瓦飛檐墜著拳頭大的琉璃風鈴,連纏繞廊柱的藤蔓都綴著半透明的琉璃豆莢,風過時整座山都在泛著暖潤的寶光,襯托著九寶琉璃中龐大不凡的財力。。
“釋天哥你看!那些塔尖都在發光!”小虎的小胖手拍在車窗上,驚飛了廊下一群啄食琉璃籽的白翎鴿。遠處主峰之巔的九層琉璃塔正被朝陽鍍成金紅色,每一層塔檐的風鈴都在輕輕震顫,清越聲響混著絲絲縷縷的魂力波動,像無形的手拂開了山間薄霧。
馬車駛入宗門范圍時,帝釋天注意到路邊玩耍的孩子們都穿著同款小白袍,腰間系著巴掌大的琉璃腰牌,胸口繡著九寶琉璃標志的紋章。
幾個蹲在琉璃海棠樹下玩石子的小不點看到他們的馬車,立刻扒著樹干探頭探腦,看著小虎,脆生生的童音飄過來:“是杰克執事!還有新來的小朋友!其中還夾雜著不少弟子都投來好奇的目光,“雙生武魂”、“太陽武魂”、“極致武魂“的字眼隱約可聞。”
“小虎,看來我們的名氣先到了。”帝釋天捏了捏身旁男孩因為興奮而泛紅的耳垂,惹得小虎扭著身子躲開。杰克執事坐在對面,正把一塊溫熱的麥肉餅塞進小虎手里:“前方便是琉璃主街,宗門的初級魂師學院就坐落那里。宗里的小不點們平時都在那里學習一些魂師的基本知識,主要是一些啟蒙教育”
馬車拐過一座琉璃牌坊,眼前忽然開闊起來。中央是片鋪著九色琉璃磚的廣場,磚縫里都嵌著會發光的琉璃砂,踩上去像踩在星光上。廣場中央立著座三層高的琉璃碑,碑身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最頂端幾個名字被嵌著金紋的琉璃片勾勒出來,在陽光下亮得晃眼。
“那是宗門的功勛碑,”杰克執事指著碑身解釋,“刻著所有為宗門立過功的人。等你們以后長大了,也能把名字刻上去。”小虎立刻攥緊拳頭,把麥肉餅咬得咔咔響:“那我一定刻最大的字!比釋天哥的還大!”
釋天的目光被廣場左側的一群孩子吸引。十幾個穿著小白袍的孩子正圍在一位灰袍老者身邊,每人手里都捧著半塊透明的琉璃板,板上浮動著淡淡的魂力光紋。其中一個短發的略顯英氣的紅衣小姑娘格外顯眼,她正踮著腳跟老者說著什么,小臉上全是不服氣的神情,背后隱約有團赤紅的魂力虛影一閃而過,像條迷你版的紅龍尾巴。
“那是巫風,今年六歲,武魂紅龍,先天魂力八級,當然是比不過你的”杰克執事壓低聲音,“這丫頭性子像小辣椒,而且和少宗主走的很近,一般人還拿他沒辦法,昨天還因為搶琉璃彈跟其他弟子打了一架,那弟子頭發都被揪掉一撮,你應該多多注意她”
帝釋天剛想細看,那紅衣小姑娘忽然轉過頭,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看向馬車,然后蹬蹬蹬跑了過來。她仰著小臉,鼻尖還沾著點草屑,沖帝釋天揮舞著小拳頭:“你就是那個雙生武魂的帝釋天?聽說你很強,我叫巫風,有時間咱們兩個切磋切磋。”
話音未落,她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咳。一個穿著月白小裙的小姑娘快步跟上來,她梳著雙丫髻,鬢邊別著兩枚琉璃珠,容貌清麗得像塊剛出水的暖玉。小姑娘走到巫風身邊,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
巫風激動道:“少主,我只是提醒他,你才是宗門的繼承人,讓他擺清楚自己的定位“。寧天抬起頭,看向帝釋天的目光清澈又帶著點好奇:“風妹說話沒輕沒重,你別介意。我叫寧天,是宗主的女兒,也是九寶琉璃宗的少宗主。”
這便是少宗主寧天。帝釋天注意到她雖然只有六歲左右,站姿卻格外端正,小臉上裝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但那雙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卻沒有半分平靜,反而像藏著兩團火,映著自己的影子。
馬車在一座琉璃大殿前停下時,巫風已經扒在著車上跟帝釋天說了好幾個宗門里的“秘密”——比如啟蒙堂后院的琉璃果樹會結出甜滋滋的果子,比如演武場地下埋著會發光的石頭。寧天則安靜地站在一旁,手里把玩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琉璃球,每當巫風說得太激動時,她就會輕輕拉一下對方的袖子。
“釋天,快進去吧,宗主在殿內等著呢。”杰克執事笑著抱起還有些怯場的小虎,釋天走下馬車,剛開口道“小虎能和我一起進去嗎?“杰克執事剛想開口,就看到寧天朝釋天伸出小手,掌心躺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珠:“當然可以了,還有這個給你,是我自己做的。”
琉璃珠在掌心泛著溫潤的光,釋天微怔,隨即接過:“謝謝你。”小姑娘的臉頰立刻泛起紅暈,像染上了兩片朝霞,她低下頭,小聲說:“父親說,有天賦的人要互相幫助。”
踏入琉璃金殿,殿內的陳設比想象中更孩子氣些。巨大的琉璃長案上擺著幾盤切好的琉璃果,墻角立著個裝滿彩色琉璃彈的陶罐,連穹頂懸掛的琉璃燈上都雕著可愛的華麗圖案。長案后坐著一位身著月白長袍的中年男子,正是九寶琉璃宗宗主寧風昊。他此刻正溫和地看著跑向他的寧天,伸手揉了揉女兒的雙丫髻。
“父親,這是釋天,還有張小虎。”寧天拉著帝釋天的袖子,把他往長案前帶,小臉上帶著明顯的雀躍,“他有雙生武魂,太陽和本體,還是極致武魂,好厲害的!”
寧風昊的目光落在帝釋天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賞:“果然是一表人才。釋天小友,歡迎加入九寶琉璃宗。”他又看向張小虎,笑著遞過一塊造型可愛的琉璃糖:“小虎也別怕,以后這里就是你們的家了。”
小虎攥著琉璃糖,偷偷躲在帝釋天身后,小聲喊了句“宗主叔叔”。寧風昊被逗得哈哈大笑,目光卻轉向寧天,不動聲色地朝她使了個眼色。
“天兒,”寧風昊的聲音帶著點引導意味,“帝小友是咱們宗門的天才,你是輔助系魂師,你們又年紀相仿,要多在一起玩,互相學習。”
“嗯!”寧天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認真,她重新看向帝釋天,眼睛亮晶晶的:“釋天,你以后可以跟我一起去藏書閣看書,我知道哪里有講魂獸的知識!巫風,你也一起來!”
一直站在旁邊的巫風立刻湊過來,小臉上寫滿了不服氣:“憑什么他剛來就能去藏書閣?我也要去!而且我的紅龍武魂比他的太陽強!”
“才不是呢!”寧天立刻反駁,小眉頭皺了起來,“風妹,太陽武魂是極致武魂,而我們的武魂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檔次!”
看著兩個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起來,釋天有些哭笑不得。杰克執事在一旁解釋:“寧天小姐先天滿魂力,武魂七寶琉璃塔,在你的消息到來之前,是宗門天賦最好的弟子,雖然還沒吸收魂環,巫風這丫頭先天八級,武魂紅龍,品質也是不低。”
“好了好了,”寧風昊笑著打斷孩子們的爭論,“都是宗門的好苗子。”他看向釋天,語氣變得鄭重:“釋天,你的雙生武魂是宗門百年來未有的奇才。從今天起,你便是核心弟子,啟蒙堂的高階課程隨便選,藏書閣的武魂圖鑒也可以自由翻閱。”
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枚比之前腰牌更精致的琉璃徽章,徽章上刻著半輪太陽與九層琉璃塔的圖案:“這是核心弟子的徽記,持有它可以去擬態專屬修煉室。至于魂環配置,你休息一下,明天,宗門就派長老帶你和天兒一同前往去星斗大森林,定會為你尋到最適合的魂獸,在這過程中你們兩個也可以相互熟悉一下,畢竟你們兩個以后要共同面對很多強敵。”
寧天湊過來看徽章,小手指輕輕點著上面的太陽圖案,眼睛里滿是羨慕:“好漂亮……釋天,你的太陽武魂真的如傳聞中那般?”
“不信你摸摸看。”帝釋天說著,運轉一絲魂力,掌心立刻泛起微熱的暖意,升起一顆小小的光球。寧天好奇地伸出小手,指尖剛觸到他的掌心就像受驚的小兔子般縮回,小臉上卻笑開了花:“真的暖暖的!像曬太陽一樣!”
巫風見狀也不甘落后,猛地擼起袖子露出圓滾滾的小胳膊:“少主,釋天你摸摸我的胳膊,我武魂附體的時候可暖了!”帝釋天依言碰了碰,果然能感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熱意。
“好了,你們三個以后就是朋友了。”寧風昊看著眼前三個孩子,眼中滿是欣慰,“天兒,你帶釋天和小虎去看看他們的住處。巫風,你也一起去,別再跟人打架了。”
“知道了宗主!”巫風立正應道,順便朝帝釋天挑了挑眉,“走啦,新來的,本小姐帶你逛宗門!”
寧天則自然地牽起釋天的手,她的小手軟軟的,掌心還有點汗,看得出來他其實有點緊張:“帝釋天,我住的院子里有棵很大的琉璃樹,秋天會結藍色的果子,可甜了。等你以后修煉完了,我帶你去摘。”
夕陽透過琉璃窗灑進金殿,將三個孩子的影子拉得老長。帝釋天任由寧天牽著,聽著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宗門里的趣事,身旁的巫風還在為“太陽和紅龍誰更厲害”爭論不休,小虎則攥著琉璃糖,好奇地打量著四周流光溢彩的建筑。
他低頭看了看胸前的九寶琉璃徽章,又看了看身邊嘰嘰喳喳的兩個小姑娘,忽然覺得這九寶琉璃宗的琉璃塔影,似乎比想象中更溫暖些。
“好啊,”帝釋天對寧天笑了笑,“那我可等著你的琉璃果了。”
小姑娘的臉頰又紅了,卻笑得更開心了,小手牽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