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六，那一兩銀子可花得快活？”

林晨快步迎上，盡量將兇案現場遠離村子。

（“鬼呀~~~”）

子時之際，陰陽初交，醉醺醺的賈老六，抬頭處看到的分明是一頭……林晨。

嚇得酒意全消，兩個字化作涼氣，蒸發在喉管里，無聲的尖叫著。

雙腳發軟，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腳并用，推著身子、只想遠離索命冤魂。

嗒、嗒、嗒。

夜風于賈老六褲襠里卷起一股惡臭。

看來死鬼常大春并沒有撒謊。

素來愛干凈的林晨，皺著眉頭，俯視著地上、如方才屋后臨死前的野狗一般、渾身如篩糠般顫抖、臉色煞白的小人。

“賈老六，你看清楚了，我可是個大活人，長命著呢！喏……地上有影子的！”

“你……你是個活人！地……地上……地上有影子……影子！”

賈老六瞪著冷月下，林晨長長的影子。

十數息后，丟失的三魂七魄方尋回三分之一，也顧不得許多，幾個踉蹌，勉強掙扎起來。

“噗！”

狠狠吐了一口吐沫，罵罵咧咧為自己壯膽，“大半夜的，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那個……別擋道……”

今晚之事太過詭異，更是心中有鬼，賈老六只想回家，摟著婆娘……祛驚！

嘶~~~

急于想回家的他，不進反退，“噔噔噔！”，連退三步。

是前路橫亙著，比他高大、壯實，如鐵塔般冰冷的林晨。

“賈老六，你可記得去年我爹曾救你一命？為何他老人家剛走，你便要害他的親生兒子？”

去年春夏之交，進山采藥的賈老六感染了怪病，渾身上下鼓起來了如豆花般的腫塊。

無人理會，家人亦無錢醫治，只好放置在床上，整天哀嚎不斷。

林晨父親看不過去，也是有一條祖傳秘方。

遂進山采藥，熬制藥湯，為賈老六拭擦全身三日，方撿回小命。

賈老六眼神游移，“什么……什么害你了？我跟黑虎幫的人根本不認識……人人都知道，賈老六這輩子都不害人！”

此地無銀后，話鋒一轉，無賴本性盡顯：

“還有……是我給你爹磕頭了？抑或用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了？是他自己硬要給我采藥、熬藥、抹身，是他自己犯賤，跟我有半個銅子關系嗎？”

道理滿滿的！

林晨微微點頭、冷笑，亂世里，窮人實在不該有多余的同情心！

咔！

同意歸同意，手中動作卻無半分凝滯。

出手如風。

林晨猿臂伸出，右手掐住了賈老六的脖子，一點、一點的收緊。

賈老六全身軟趴趴的，哪有半分掙扎的能力，卻也剩一張硬嘴：

“放手！老子相識遍天下，上至城主大人，下至販夫走卒，沒有不給面子的！”

“林晨，你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死剩種，敢動老子一下的，便讓你挫骨揚灰！”

賈老六的話語好似有魔力，每說幾個字，林晨的手便上升一寸。

已然腳尖離地的他，恍然大悟，轉而心驚膽顫，“林晨……林晨竟然是武者！”

林晨習武他是知道的，五年來未能進階武者，還有希望嗎？

如他這般，妄想依仗習武逆天改命，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清水城多去了！

沒想到……林晨竟然成了！

下一秒。

無盡的窒息感襲來，倒是令賈老六透徹了：“我……后悔呀！我真蠢呀！”

確實很蠢！

銅皮境武者，放在諾大的清水城里，并不算什么。

在木橋村則不然……

村與村之間，為了爭奪水源澆灌農田。

村民與村民之間，為了幾分土地、幾尺屋地發生爭紛的。

諸如此類，是常有的事情。

要解決問題，自然是請村中武者出面調停。

禮下于人……大虞萬年來的傳統了，沒有人是不懂的。

久而久之，林晨在村子、乃至附近幾條村，都會建立起一定的威望。

白米有了，肉食有了，銀子有了……

小地方發跡沒有那么的復雜，也完全符合了大虞以武為尊的社會現實。

林晨發跡了，與賈老六有半個銅子關系嗎？

有的！

如你救了一條受傷的流浪狗回去，待它康復后，自然而然也希望它以后可以過得好好的。

林晨父親救過賈老六的命，彼此之間有了牽連，林晨發跡了，他的機會也就來了。

將來得到的好處，遠遠不止一兩銀子，更不會為此搭上小命！

“我后悔呀！”

心中哀嚎著，即將斷氣前，一股新鮮的空氣涌入肺部，通體舒泰，說不盡的受用。

是林晨的手稍稍的松懈，賈老六雙腳得以落地！

“林晨如他爹一般的……心軟（蠢）！”

來不及細想，保命要緊，“阿晨，你爹對我的恩情，至死不敢……”

林晨搖搖頭，令賈老六閉嘴后，淡然道：“賈老六，你對我無情，我卻念在鄰里一場，對你有義，放心……我會令你一家團聚的。”

一家團聚！

無需懷疑：林晨用最平淡的語氣，講最狠的話，且是一定能實現的話！

賈老六瘋狂的嘶吼著：“林晨，禍不及家人……咳咳……”

話語被林晨的虎爪掐滅在長夜里，卻也明白他想表達什么。

看著臉色一點、一點通紅，雙眼一點、一點突出的賈老六。

林晨的話語還是那么的平淡：

“賈老六，誠如你講的，我爹救你，跟你沒半個銅子關系，我要讓你一家團聚，也跟你沒半個銅子關系呀，大概是……我父子二人都犯賤吧。”

咔、咔、咔……

賈老六細品著自己頸骨慢慢寸斷的聲音，恐懼到了極致。

挨了足足十數息，方腦袋一歪，一命嗚呼。

“真好……”

從死鬼賈老六身上，摸到三枚銅子，林晨笑得人畜無害。

十分直觀：在這個該死的世道，如今弱小的自己，性命不過值眼前豬狗不如的小人，一頓酒菜。

“要提升身價，唯有自強呀……”

林晨拖著死狗般的賈老六尸體，自嘲著，很快到了賈老六門前。

力灌右臂，掌心落到大門上。

“等等！不如……試試？”

心念一動，林晨放松手臂，騰起丹田中不過頭發絲粗細的氣血，運行到掌心，激發而出。

咔！

潤物無聲。

大門沒有絲毫顫抖，氣血透過厚重的木門單純作用到門閂上，輕而易舉將之震斷。

“是暗勁！”

林晨大喜，《虎爪》有記載，武者于柳肌境巔峰，正常是鐵骨境時，煉出氣血。

氣血壯大到一定程度，極小幾率，可煉成暗勁，對敵人造成防不勝防的二次傷害。

“今日可越級擊殺常大春，是暗勁的妙用，而當日趙莽的穿心腳，亦以暗勁在前身身上落下隱患……才有了后來我的穿越……”

隨著思緒，林晨推開大門，堂而皇之走了進去。

十分鐘后。

當！當！當！

“失火啦！賈老六家里失火啦！”

“火勢太大，救不了啦，趕緊在附近堆起泥沙，不要殃及池魚才好！”

“怎么屋內沒有丁點聲息，難道賈老六一家五口都遭殃了？！”

瞬間木橋村亂作一團，人聲鼎沸。

而這一切，與林晨沒半個銅子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