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災星也！”
“我說他是災星轉世都不為過，你怎么能用天命來形容熒惑？”
“而且……那孩子極盡敦實，真君可否知道，你這一句熒惑的評價，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
湯天乙對孟莊的印象還是極好的。
不論是當初在餛飩攤上的直言不諱，還是后續與他的飲茶閑聊，以及為他與湯耀文之間的周旋傳信，那少年對他幫助良多。
特別是在羑里時，若非少年托人送來湯耀文的絕筆書信，自己當初還不知要給黃龍騙成什么模樣。
然而黃龍卻是搖頭笑道：“國公對我誤會頗深啊，那可是我的同門師侄，后生晚輩啊，我怎么會害他？”
“與您說這些，是為了告訴您，我昆侖山擇收弟子，最是講究福緣與根骨，可不是什么樣的人都能入我昆侖山門下！”
“何為根骨？何為緣法？”
不怪湯天乙會如此細問下去。
像當初他還是商侯的時候，親生兒子就有十余人，義子更是收了有半百。
白胡子的老父親想給兒子們找一條康莊大道做出路，這不過分吧？想把兒子送去昆侖山學一身本事，也不過分吧？
可偏偏在他接近七十個兒子里面，昆侖山總有托詞。
不是根骨不好，就是福緣不夠，兩個條件硬是翻來覆去的用，篩掉了他所有的兒子，只留下金鵬一人被收做昆侖山弟子，就這么一顆獨苗，還不是十二真君的弟子，據說他的師父扔了他一套功法，人就不見了蹤跡。
這么多年過去，湯天乙對福緣和根骨可謂是深惡痛絕，同時也想知道那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根骨者，自然就是修行我昆侖山長生術法的根骨，這就和國公所走的儒道一樣，讀書也有高低之分，有的孩子天生一看就會，而有的孩子無論你怎么替他講解，該是不會的還是不會，強求不來。”
湯天乙有些被氣笑了：“那你是覺得孟莊那孩子是能學成九轉玄功？還是能學會無始真解？”
黃龍道人面上帶笑的說道：“他既不適合九轉玄功，也不適合無始真解。”
黃龍道人伸手止住了湯天乙想要詢問的話頭：“他所走之路，是另外一條可通長生彼岸的大道，只是其中內情貧道不必細說，還望國公原諒則個”
“好，那就先不說根骨的問題，福緣呢？這又是個什么東西？”
提到福緣一詞，不僅是湯天乙氣憤不已，其實就連黃龍道人都忍不住喟然嘆息。
至于那些站在黃龍身后的三代弟子們，也是面露茫然，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張戟、孤城留下，鄭義，你帶著其他人先出去吧！”
“憑什么我不能聽？”
“讓你出去就出去，莫不是不怕我這個師叔？非要我叫你師父來管你？”
等到鄭義他們氣鼓鼓的離開，黃龍又望向了湯耀武，后者一愣，旋即明白了道人的意思，識趣的拱手退下。
只是看他那冰冷的神情里帶著幾分蹙眉，顯然是對屏退自己有不少意見。
等到大殿內只剩下張戟、衛孤城，以及黃龍道人與湯天乙后，他這才將福緣之說娓娓道來。
“國公可知氣運之說？”
“略有耳聞，這應該是司天監的修行之道。”
“其實也并非司天監專屬，我道門也會望氣，只是望氣的方式有所不同，不如方士那般精妙準確，也不如方士能剝離與賦予氣運的詭譎手段。”
“那真君的意思是說，孟莊那孩子身負驚人的氣運？”
“是，但也不全是！”
黃龍手指了指天上，雖是白天，但是他也依舊能知曉熒惑星的位置。
“氣運也有好運、厄運、福運等各種不盡相同的作用，孟莊很特別，他身上擁有的，是一種我們從未見過，前所未有的氣運。”
“曠成師兄說，司天監那幫莽夫，沒理由看不見孟莊身上那鮮紅一片，熱血而不恐怖，英勇而不血腥的氣運之海，但是他們依舊讓其學會了陣法，然后放了出來，那便一定有他的獨特之處。”
“他當下所代表的便是熒惑星，國公若想成事，就必須依靠熒惑飄搖的特性，來擊穿大夏皇朝的紫薇星宮。”
“這也是為何我們要給他取道號為勾陳，并賜予他中央戊土神卷，為其護身的原因所在！”
湯天乙的眼神有些恍惚，大致意思他已經明白，就是說這孩子身上有反賊的氣運，和斗獸棋一樣，貓吃老鼠，老鼠能殺死大象唄？
不過他又對黃龍道人嘴里的那啥紅色氣運產生了疑惑。
“真君，什么是熱血而不恐怖？英勇而不血腥？你在說什么呢？”
黃龍道人頓時就苦著臉吐槽了起來：“我也不好和你細說，總之……他身上氣運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就怪你知道吧！每個人的氣運如果到了一定的程度，都會顯現出一定的氣運特性。”
“比如說，張戟的氣運是一只可破萬法，破虛妄的神之目，衛孤城佛道雙修，他的氣運顯現便是寶相莊嚴的護法佛陀，而勾陳師侄……那是一片深邃的紅色，由鮮血凝聚，卻又并非潑天血海，不帶潑天的煞氣與怨念，而一片欣欣向榮，充滿希望，在血海中我仿佛還能看見一把鐮刀？還有一把錘！”
“……”
眾人聽不懂，感覺像是在聽天書一樣。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點是知道孟莊的根骨或許不那么好，但是能符合學習術法的條件就行，至于福緣，湯天乙就當他是福緣深厚如海的意思吧。
話題聊到這里，湯天乙已經大致知道了孟莊的特殊性，但也只是知道而已。
以他的脾性，縱然是知道一個人的價值非常高，他也絕不可能去跪舔，去屈尊降貴的對一個少年太過客氣。
畢竟西酈城里最不缺的人才，昆侖山上也不缺高手。
或許是察覺到了湯天乙的遲疑，黃龍道人又是一聲嘆息，打斷了沉思中的三人。
“真君，您怎么又開始嘆氣了？”
“還不是因為國公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黃龍道人開始解開身上的道袍，一邊寬衣解帶一邊沉靜的說道：“國公啊，你可知為何數千年傳承下來，我昆侖山只有十二真君？”
“你可知為何我昆侖山的十二真君從不在一個時代里出現兩名？永遠是一個時代收納一名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