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孟郎君啊,又去釣魚呢?”
“春耕忙完了,房子也在建了,我這不是閑的嘛,去給鄉親們弄點魚肉補補身子。”
“哈哈哈,那是,我家郎君釣魚那可是一絕,每次出去必然都是滿載而歸。”
沈若言看著昂仰著頭,和鄉親們吹捧的孟莊,好幾次欲言又止,卻最后都將話咽了回去。
算了,孩子開心就好,至于開心的理由?
沒那么重要了。
帶著小馬扎和漁具,孟莊樂滋滋的到了既定的釣位。
這選擇釣位啊,也是一門學問。
經過孟某人連續四天,嘗試換過七個釣點來判斷,釣魚對釣位的選擇是非常有講究的。
要去深水區釣,不能在淺水灘釣,哪怕淺水灘里全是魚,只要那些魚兒不咬鉤,那它們都不屬于你,而深水區雖然看不見,但是往往一中魚,就會連續上大魚。
至于什么子線、魚鉤、釣竿的選擇之類的,統統都不重要。
先天釣魚圣體的孟某人,哪怕是竹竿拉大魚,這魚也會被他給溜暈過去。
“以前怎么沒發現,釣魚居然是這么好玩的事情,簡直是太有意思了!”
孟莊熟稔的搓餌,將地龍切成兩段,掛鉤走線。
今日的河面較為平緩,魚鉤入水后,半天不見動靜。
不過孟莊不著急,釣魚嘛,是個考驗耐心的事情,稍微等等,等魚兒睡醒之后,說不定就開始上魚了。
枯坐中,孟莊有些昏昏欲睡。
而在他身邊,突然走來一名書生,也不帶漁具,而是在他旁邊嘰嘰喳喳的念叨起了文章。
孟莊滿臉問號,搞不懂這人是什么毛病,早起念書就念書,怎么還非得跑自己身邊念叨?難不成他還能給魚兒們講課,讓魚兒懂得什么是君臣有別,什么是天地君親師?
和某個給奶牛聽音樂的邏輯共同,讓魚兒知書達禮,能讓肉質更彈牙?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豈可兼得?”
“生,我所欲也,義,以我之所欲也,舍生而取義者也!”
嗯,讀書人,值得尊重。
孟莊默默搬起了小馬扎,收拾好漁具,朝著下游走去,琢磨著被文化熏陶后的魚,懂得舍生取義的魚兒,應該更有咬鉤的覺悟。
然而就在他坐下還沒多久,迎面又走來一個老道士。
老道士一手持拂塵,一手托羅盤,三步一晃的朝著孟莊所在的位置走來。
“上清為彩,下氣乃濁,混而鐘毓,氣清神閑。”
“道友,我看你骨骼驚奇,乃是萬中無一的……”
“沒錢,不買,不練,謝謝!”
孟莊沒好氣的繼續收拾東西,繼續朝著下游走去。
真怕多待一會兒,這老頭就得掏如來神掌和九陰真經。
不過先前遇到書生朗誦還算是比較正常,這老道士不去鬧市推銷東西,跑來這么偏僻的地方找釣魚佬的麻煩。
這事總讓他覺得有幾分詭異。
他倒是不怕有什么臟東西之類的,真論戰力,他孟某人雖然打不過四品的武夫,但是四品以下還是很自信的。
在更下游的地方坐了一會兒后,沒見到再出來什么幺蛾子打擾他,孟莊這才松了一口氣,繼續掛餌料拋鉤。
今天上魚的速度要比昨天快,才剛剛坐下沒有一會兒,他就已經連中了好幾條魚。
什么鯽魚、草魚、鯉魚、鰱鳙之類的,啥魚都是庫庫往上中,反正孟莊認識的魚種不多,除了草、鯽、鯉、鰱鳙、鯰魚以外,其他統統不認識。
甚至連鰱鳙不會主動捕食餌料的習性都不清楚,他只管釣,管他中的是什么魚。
只是……有時候生活他多少得講一點邏輯。
在河里掉釣到鰱鳙不可怕,偶爾中一兩只甲魚、草龜也不可怕。
真正讓孟莊皺眉不已,滿頭霧水的,是他在小河邊釣魚,直接拉上來一條東星斑是什么鬼?
他是不認識多少淡水魚,但是很不巧,他恰好在夢中的世界,在莊孟的視角中,見過不少海洋生物,他至少知道一點常識,東星斑是海魚,怎么可能跑到西邊的某條淡水河里?
孟莊將石斑撈了上來,用手摸了摸魚肚。
冰冰涼,這玩意都還沒完全化凍。
“我是真的服了呀,湯耀權啊湯耀權,你要是把這鉆營的性子用到正事上,你哪里還用和你兄長爭?你就你這聰明才智,你單開一頁族譜都綽綽有余了!”
“你喜歡玩什么吧?好好好,大哥就好好陪你玩玩。”
孟莊取下石斑,丟進魚護里,偷偷撿了一塊鵝卵石,將魚鉤砸直,假模假樣的朝魚鉤上放餌,隨后甩鉤,開始直鉤釣起魚來。
他們不是喜歡給他塞魚嗎?
且看直鉤,你怎么給我上魚?
果不其然,伴隨著直鉤入水,孟莊也不坐小馬扎了,嘴里叼著狗尾巴草,直接躺在青青草地上,享受其春暖花開的和煦春風。
鳥語、花香、自然,好不自在。
倒是急壞了水底下的東海漁人,從岸上的魚簍里抓來一條又一條水產,愣是一只都掛不上鉤。
急得他都想自己咬鉤,讓孟莊把他給釣上去了。
樹林里,與湯耀權站在一起,等待中魚后上場勸說的“群賢”見狀,紛紛如釋重負的放下心來。
“四爺,今日這位漁人兄弟有些不給力啊,要不還是算了,咱們改日再勸吧!”
湯耀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趁著漁人再次回來取魚之時,他終于忍不住上前,將漁人從水里拽出來質問道。
“你搞什么?怎么半天不見我老師上魚?”
漁人感覺自己委屈極了:“四爺,真不是我不按您的意思辦,而是那位公子他不講道理啊!”
“他的漁具簡陋就不說了,可能是見中魚太簡單,他現在還用上了直鉤,我根本掛不住魚啊!”
一時間,湯耀權感覺就有些沉默。
直鉤釣魚,這鍋還真不能怪漁人。
“你起來吧,不用下去了!”
“遵命,四爺!”
他算是想明白了,什么中魚不中魚的,其實都是他自己的奢望。
解鈴還須系鈴人,所謂的中魚只是表象,真正決定孟莊要不要出仕的,根本就不在那幾條魚上,也不在自己和二哥身上。
全怪自己被拒絕得有些魔怔了,一時間竟讓群賢惑了神智。
“咱們走,這事不能只由咱們自己來解決,我得回一趟去見父親,去找鄭義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