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

“行，楊老師，他倆這節課不去了，你先去上課吧。”

門口身穿群花連衣裙的貌相中年的婦女朝門外那老師含笑道，而旁邊辦公桌邊一邊站立著宋默和另一邊坐在椅子上揉肚子的張愷，仍惡狠狠的盯著對面的面無表情的宋默。

她是304班的班主任，剛才自己班上此時的任課老師將這兩人帶了過來，說是發生爭執，還產生了肢體沖突。

“秦老師，好好管管你們班的學生，這都快高考了，還惹是生非。”

那楊老師皺眉提醒，隨后便轉身離去。

“是是……”

秦老師賠笑，目送他下樓，長吐一口氣，然后緩緩將門關上。

“站著！惹事了還在這坐著……”

秦老師瞅了一眼坐著的張愷，厲聲道。

今日已十分窩火，何況此刻身體還有些余痛，張愷瞪著走來的秦老師，眼神似要吃人，怒吼道：“他一個人動手，我憑什么要站著？”

“你這副什么樣子？”

秦老師站在二人中間，此刻盡顯班主任的威嚴，她十分不舒服的看向張愷，喝斥道：

“張愷，把你的脾氣收住了，想解決這個問題就站起來！”

張愷惱火的盯著她，但最后猛的起身。

解決問題？他內心冷笑，他有自己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說吧，誰先挑事的？”

秦老師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平聲問道。

“他先糙事的，我什么都沒跟他說話，他直接動手。”張愷老熟練的倒打一耙，他根本不怕班主任去班里面取證。

對于張愷的發言，秦老師間歇選擇無視，相處那么久，無論班里糾紛還是班外糾紛，這家伙算是她辦公室的常客了，說的話也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將目光投向一旁一臉冷漠的宋默，對于這個孩子，給她的最大印象就是成績墊底、不怎么冒頭加不惹事，除了后面那個在這個學校算絕對的優點后，也是相當讓她一陣頭疼。

怎么就在高考沖刺階段跟張愷來上這么一頓。

“你講講吧，宋默。”

她像往常詢問雙方的言辭。

宋默盯著張愷一臉囂張，似在想些什么，最后輕嘆，于是他選擇沉默，他并非不想講真相說出來，或許一旦班主任到班級確定信息真實性，也是很多人保持沉默。

而他不想連累夏林智又或李欣，擔心張愷事后尋找他們的麻煩。

“怎么不說話？”

秦老師微微皺眉，提醒道：“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宋默眼神清透，隨后朝她點了點頭。

秦老師驚詫，這孩子竟然就這樣直愣愣的承認了？她可不信真的如張愷所說，連點摩擦都沒有產生就直接動手。

張愷也是一愣，但隨即宋默的話便讓他大怒。

“沒什么原因，我單純看這人欠，忍不住想教他做人……”

宋默毫不顧忌秦老師在場，語氣盡是不屑輕視。

張愷臉漲的通紅。

“欠你碼，你也配教我做人？除了陰人你有什么能耐？”

“夠了！你倆是打算當我面打起來嗎？”

秦老師喝斥住欲動手的張愷，她瞪了一眼張愷。

“出口成章，現在還準備當我面用你那套嗎？安靜點！”

隨后厲目轉向宋默，同樣嚴厲批評道：

“你又是什么臭脾性，無故動手還不夠，現在當我面挑釁嗎？”

她的嚴厲有目共睹，張愷也不得收斂自己，而宋默則很喜歡，他喜歡這個班主任，在這個學校少有的喜歡的教師，在這個特混亂的私立高中，很少有老師認真管制班級矛盾，要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老師是少數不僅管制紀律還很公平的，宋默剛才的舉動便是試探一下她的態度。

見二人老實下來，秦老師隨口說道：

“行了，既然如此，宋默就罰你打掃兩星期的衛生，另外向張愷真誠道歉。”

“對不起！張愷，是我太沖動了，不該動手傷害你。你大人有大量，也希望你能原諒我這一次。”

聞言，宋默立刻向對方低頭，毫無感情立即的吐露道。

變臉這么快？

秦老師也不由一怔。

“我憑什么接受？我報警告你無故尋釁滋事知道不，你……”

“夠了！張愷！”

秦老師直接打斷，冷冷的看向張愷滿臉不服，輕嗔道：“少給我節外生枝，你干的那些事哪個不比宋默嚴重，到時候一查對你倆誰都不好，高考沖刺階段都就給我消停點。”

聞言，張愷冷汗啞口，雖然他很不服氣，但也得尊敬面前這位班主任，他這三年做的很多事情都經她的處理，如果真報警話，一旦被查，他的下場更嚴重。

“好了，都專心點，明白什么是眼前最重要的，別把心思都放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

“都回去吧，把門帶上。”

秦老師瞥了二人一眼，當即結束這個事件，在她看來，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已經仁義至盡了，有些背后的事就不是她能管制的了，于是催促二人趕緊回去上課。

但就當二人悻悻離去，秦老師想起什么，回頭喊住宋默。

“宋默，你等會再走，正好我等下批完這作業你正好抱回去。”

聞言，正準備跨出門的宋默止住，應了一聲。

“你等著……”

張愷見宋默被留，本準備出門找話，現在對他投個惡毒的眼神，隨后離去。

shabby……

宋默自是滿臉不屑，知道他早晚會找上自己，從揍他的那刻起，他就已經做好被報復的準備了。

緩緩合上門，于是又走到秦老師桌旁。

她熟練的掃視紅筆下的數學作業，精準找到其中的錯誤并更改，熟練的在作業尾給簡潔的提醒評語。

站在旁邊，無所事事，宋默開始回憶秦老師叫什么來著。

哎這一想竟真的沒印象了，秦老師身為他們班主任，在整個年級屬于最嚴厲的那個，在班級羅列規矩，許多人當面叫苦不迭，直接喊她秦始皇，她倒也未說什么。

也有因瑣事經常被她訓斥的同學私底下曾取綽號，故有人前始皇，人后秦獸。

漸漸的三年快過去了，宋默才驚奇發現，他忘記秦老師真名是什么了。

“你打張愷之前確定什么都沒發生？”

啊啊？

正在亂想，突然聽見秦老師發問，宋默瞅向仍埋頭批作業的班主任，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你若不便說，那就算了，這兩月抓緊復習和刷題吧，努努力或許能考個二本，別給自己留遺憾。”

見他半會兒都沒有出聲，秦老師幽嘆，隨后語重心長的說道。

其實宋默半天再糾結要不要把事情抖出來，但見秦老師不再追問，便不再猶豫。

“我記得你剛來那會，中考的成績可算整個年級的前列。”

語鋒一轉，秦老師好奇的抬頭看向宋默，想起一些往事，宋默這些年雖然在班里面不聲不吭，但在剛來的時候，她便注意到這小家伙的中考成績是可以上縣二中的。

依稀記得她以前曾想問這個問題，但覺得不妥便不再盤問。

后來路過不經意間聽到他和周圍人說笑，表示自己是拿了清風高中免三年學費進來的，她那時才想起，清風高中為了提高升學率，歷年都會放出各種條款吸引一些成績不錯的學生。

但隨著時間推移，宋默并未表現多大的潛力，甚至呈現下滑的趨勢，學校曾幾次找過他談，甚至還以縮減免學費學年為質，但終是被他一句“隨便，大不了報警處理”不了了之。

再后，關于宋默的事情便沒什么了，逐漸接受了他學渣的人設。

在剛剛自己說出這番勸導時，秦老師才猛然想起這個快淡忘過去的記憶。

宋默并未回答，一臉漠然。

見這小家伙仍一副有心事的樣子，秦老師幽嘆，隨后撇開剛才的話題，道：“明天你請個假，找我批條子，回家放松放松，也和張愷分開相互冷靜冷靜，等周末晚上回來。”

什么？放假！

今天才星期三呢，秦始皇什么時候那么好了？宋默一掃沉默之色，旋即露出驚喜，雖立刻明白她的苦心，減少和張愷的見面，增加雙方的冷靜期，也省得發生什么事。

“陛下，我永遠是你最忠誠的部下！你讓我向東我絕不向日本，你讓我向南我絕不上女廁……”

他相當真誠的連拜三下，嘴角遮掩不住洋溢的歡喜。

秦老師見況，眉露疲色，輕輕搖了搖頭，笑道：“記得到家讓你媽媽回個消息，行了，把這些作業搬過去吧，順便把放在打印機上面的試卷也帶過去。”

“得嘞！”

宋默嘿嘿一笑，屁顛屁顛的把另一張桌子打印機上的試卷拿來，然后放在秦老師桌邊整理好的一壘作業本上，然后托起歡快的朝門口走去，生怕她反悔。

秦老師看著他的背影，眸間一動，開口道：

“宋默，回去好好想我說的話，只要你肯努力，就不要給自己留遺憾。”

宋默沒有停留，簡單的回復一個好，便揚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