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路邊的曼珠沙華搖曳著猩紅的花瓣，將棲月水紅色的裙擺也染上一層流動的暗影。

棲月戳了戳白貓的腦門：“觀音寺那一戰，你強行撕裂幻境，傷勢又加重了吧？“

白貓冷哼一聲：“區區小傷，礙不著本神獸收拾鏡靈！“

懷中的白貓（或者說，我們尊貴的白虎大人）在她臂彎里不滿地扭動了一下，發出沉悶的咕嚕聲，顯然對剛才“蹂躪肚皮”的威脅余怒未消。

“小氣鬼，”棲月戳了戳它毛茸茸的腦門，指尖殘留著彼岸花若有似無的冷香，“開個玩笑嘛。喏，給你小魚干壓壓驚？”她從袖中變戲法似的摸出個小油紙包。

白貓耳朵抖了抖，藍眼睛瞥了一眼，嫌棄地別開頭：“哼！凡間腌制的劣貨，靈力稀薄，還不如地府陰氣滋補！”話雖如此，尾巴尖卻誠實地輕輕勾住了棲月的手腕。

棲月失笑，正要再逗它兩句，眉心的位置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陣細微卻尖銳的刺痛！仿佛那顆融入的珠子被無形的針狠狠扎了一下。

“嘶……”她腳步一頓，下意識抬手按住額頭。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個破碎的畫面：冰冷的青銅鎖鏈摩擦過蒼白的皮膚，鎖鏈上繁復的紋路似乎……與那傘面剝落瞬間顯露的北斗星紋有幾分神似？黑暗深處，似乎有一抹朱紅色的衣角一閃而逝。

“你怎么了？”白貓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立刻從慵懶狀態繃直身體，警惕地看向四周，“有東西？”它鼻翼翕動，銀灰色的毛發微微蓬起。

那刺痛來得快，去得也快。棲月放下手，眉心已恢復如常，仿佛剛才只是錯覺。“沒事，”她搖搖頭，壓下心頭那絲揮之不去的陰霾和空洞感，“可能是剛消耗了靈力，有點虛。”她沒提那模糊的畫面，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那是什么。

回到她那間位于忘川河畔、陳設簡單卻處處透著點“不合地府規矩”小物件的居所，棲月將那團散發著怨毒氣息的紅線仔細封存在一個刻滿鎮魂符咒的烏木盒里。做完這一切，她坐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眉心，望著窗外流淌的、倒映著點點幽綠鬼火的忘川河水出神。那顆珠子……到底是什么？老和尚說與它有緣，這“緣”是福是禍？

白貓跳上窗臺，蜷在她手邊，琉璃般的眼睛也望著外面，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棲月的手背。“觀音寺那女鬼的幻境，還有那把傘，”它突然開口，聲音在棲月腦中響起，帶著一貫的嚴肅，“雖然解決了，但總覺得……殘留的氣息有點怪。除了那虛偽的佛光和濃重怨氣，似乎……還混雜了一絲極淡的、不屬于凡間也不屬于地府的‘秩序’感，像……引魂鈴的余韻，但又不完全像。”它自己也有些困惑地甩了甩頭。

棲月心頭一動。引魂鈴？那是地府鬼差引渡亡魂的標配法器，帶著地府特有的陰律波動。白貓感知到的“秩序感”……難道那女鬼背后，真與地府有關聯？她想起那老和尚復雜的眼神，以及他口中女鬼被“砌入壁畫”的慘烈過往。這潭水，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深。

“或許只是殘留的陣法波動。”棲月暫時按下疑慮，揉了揉白貓的腦袋，“這次任務完成得漂亮，閻王老大應該會給我們放個小假？聽說奈何橋邊新開了家鋪子，孟婆湯里加了彼岸花蜜……”

“喵嗷！”白貓不滿地抗議，剛想反駁“誰要喝那洗記憶的玩意兒”，一道急促而冰冷的意念傳訊如同冰錐般，直接刺入棲月和它的識海！

是來自閻羅殿的緊急召令！

【陸元君、白虎，即刻至偏廳！不得延誤！】

命令簡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甚至透著一絲罕見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