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像是被塞進了滾筒洗衣機里攪了三天三夜。

陳默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斑駁的土坯墻和搖搖欲墜的木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了泥土、柴火和淡淡霉味的氣息。

“這是……”他掙扎著坐起來，環顧四周。

狹小的房間里，他正睡在一張由兩張長凳搭著的破舊竹涼板上，竹條硌得背心生疼。

墻角堆著半筐紅薯，表皮已有些發黑，墻上貼著一張褪色的“農業學大寨”宣傳畫，紅衛兵的笑臉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

這場景，熟悉得讓他心臟驟停。

他猛地掀開被子，一股涼意竄上脊梁——身邊，赫然躺著同樣一身光溜溜的女知青林嵐！

她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勝利者的微笑。

“操！”陳默腦子里“嗡”地一聲，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裹挾著刺骨的恨意涌來。

就是這一幕！1975年的夏天，他就是在知青點和這里的知青吃飯喝酒，

被林嵐合伙知青點的知青灌下摻了料的酒，意識模糊中被拖進這間屋，

一會，算計好的林嵐等人就會“恰巧”撞破“好事”，

他百口莫辯，只能被迫娶了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

高考恢復后，他被迫帶著她和兒子回到星城，

回城后林嵐偷滑耍懶得本性直接回歸了，占著自己和陳默生了個兒子，回家后啥事也不做，天天和陳默的家人吵，搞的家里雞飛狗跳，

最后陳默一家還被她榨干血汗，卷走家里所有人的積蓄，南下打工，把三個子女丟給自己，自己跟野男人跑了，

而自己為了給她做的孽還債，老實本分的陳默被家人和子女狠狠的吸血了一輩子，到死都沒過一天好日子，到死都沒有脫身。

“醒了？”林嵐嚶嚀一聲，揉著眼睛坐起來，裸露的肩頭故意蹭過他的手臂，聲音甜得發膩，

“陳默哥，你昨晚……可真厲害。”

門外傳來壓抑的竊笑聲和咳嗽聲，顯然，“捉奸”的戲碼已經準備就緒。

換作前世，陳默此刻早已慌了神，羞恥、憤怒、無措會讓他像個悶葫蘆一樣任人擺布。

但現在，重生歸來的他眼底只剩冰冷的殺意。

他猛地一腳蹬開林嵐，把她直接蹬下竹涼板。

“別碰我！”

陳默的聲音沙啞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他抓過扔在地上的粗布褂子，胡亂套在身上，目光如刀，掃過林嵐驚慌失措的臉。

“陳默哥，你……你怎么了？”

林嵐臉色一白，沒想到陳默是這個反應。按自己設計的劇本，他此刻該是一臉懊悔和愧疚才對。

“我怎么了？”

陳默冷笑一聲，一邊系著褲腰帶，一邊走到門邊，猛地拉開房門。

門外，果然站著五六個知青，領頭的是平時和林嵐走得近的王芳，她手里還端著一個搪瓷盆，像是剛打完洗臉水。

看到門突然打開，陳默衣衫不整地站在門口，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帶著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狠厲，所有人都愣住了。

“喲，這是……啥情況?。俊?

王芳反應最快，立刻換上一副“驚訝”的表情，眼神卻在陳默和屋里的林嵐之間來回掃視，

“陳默，你……你咋在林嵐屋里？”

其他知青也紛紛回過神，開始竊竊私語，眼神里充滿了“了然”和看好戲的意味。

林嵐這時也慌忙裹著被子，露出半個肩膀，怯生生地探出頭，眼眶瞬間紅了：

“陳默哥，你……你昨晚喝多了，我……我扶你進來休息，你怎么……”

林嵐哽咽著，話沒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一副被欺負的柔弱模樣。

好一出苦肉計！好一個顛倒黑白！

陳默看著她精湛的演技，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上輩子他就是被這副樣子騙了，以為自己真做了錯事，心里滿是對她的愧疚，直接就被套，算計上了。

“喝多了？”

陳默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了門口的光線，他的目光銳利如鷹，掃過在場的每一個知青，

“我昨天晚上收工后，就和大家喝了點酒，又是誰‘扶’我進林嵐同志的屋子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讓原本準備看好戲的知青們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陳默，你這是什么意思？”

王芳拔高了聲：

“我們可都看著呢，昨晚你倆在院子里說話，后來你就進了林嵐的屋，這大早上的……你想賴賬不成？”

“賴賬？”

陳默猛地轉向王芳，眼神像要吃人，

“我賴什么賬？是賴我被人下了藥，還是賴我被人算計著塞進這屋里？”

他的話如同一顆炸雷，劈得所有人都懵了。下藥？算計？

林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沒想到陳默會直接把話說到這份上，急得尖叫：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陳默，你怎么能這么污蔑我！”

“污蔑？”

陳默冷笑，猛地轉身，走到屋里那張破舊的桌子旁，拿起一個昨晚用過的粗瓷碗——那碗里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酒味，和他前世記憶里的味道一模一樣。

“大家聞聞，這就是證據，”

陳默將碗遞到離門口最近的知青面前，

“這陶瓷缸里的藥味？大家不會聞不到吧，

我昨天喝了之后，沒多久就頭暈眼花，四肢發軟，后面的事就記不清。”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直視著林嵐：

“林嵐同志，你倒是說說，我要不要去公安局報案，讓公安驗一驗這陶瓷缸里，我的身體里面到底是喝了什么好東西？到底是喝了什么藥？

大家不會以為我喝的藥到血液里，一晚上就沒了吧？”

林嵐徹底慌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個字。

下藥的事是她和王芳等人密謀的，陳默怎么會知道？而且還這么冷靜地當眾揭穿？

門外的知青們面面相覷，看著陳默手里的碗，又看看林嵐慘白的臉，似乎明白了什么。

之前他們只覺得是男女私情，現在聽陳默這么一說，里面居然還有下藥算計的勾當？

“陳默，你沒證據別亂說話！”王芳還想狡辯。

“證據？”陳默眼神一厲，“要證據很簡單。大家和我去找大隊長，交給公社公安局，讓他們查查這碗里到底有沒有問題！

再問問林嵐同志，這藥是從哪里來的，又為什么要給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