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一輪滿月高懸,皎潔的銀輝如同流動的水銀,溫柔地鋪滿了整個庭院。
微風拂過,帶著海水的咸濕和庭院里草木的清香,營造出一派寧靜又奢靡的氛圍。
庭院中央的涼亭里,夏許正抱著剛從烤架上取下的、滋滋冒油、香氣四溢的整扇羊排,大快朵頤。
油脂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滴落,那豪放的吃相看得一旁的祝絮丹眼睛都直了,喉頭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瘋狂咽著口水。
“饞了?來點?”夏許挑眉,嘴角還沾著孜然粒。
“嗯嗯嗯嗯~!”祝絮丹的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嘴角甚至可疑地閃爍著晶瑩的光澤:“我要……要辣椒多的那塊!”
“嘖,真不怕明天爆痘成月球表面啊?”夏許輕笑,嘴上調侃著,手上卻利落地把羊排放到盤子里,特意避開自己啃過的地方,切下一條肥瘦相間、裹滿辣椒面的好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上,用下巴點了點旁邊一小碗濃稠的醬料:“喏,獨家秘制蒜蓉醬,解膩神器。”
“嘻嘻!謝謝許哥哥!你最好了!”祝絮丹開心得像個孩子,直接上手!沒錯,是上手!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挖了一大坨蒜蓉辣醬,然后…均勻地、仔細地用手指涂抹在整條羊排上!
這操作……搜迪斯奈~!
這已經是今晚第N次刷新夏許認知的操作了。
在他老家,抹醬這活兒,講究點的用刷子,再不濟也用筷子…直接上手?屬實是返璞歸真了。
他倒不是嫌棄,只是覺得這種帶著點野性的粗獷,實在不該發生在祝絮丹這種清純得如同雨后小白花般的姑娘身上。
不遠處的泳池里,為了保持身材早早結束戰斗的李紅和方彩,正穿著一紅一黃兩件惹火的比基尼,像兩條美人魚在水中嬉戲。
水波蕩漾,月光灑在她們濕漉漉的肌膚上,反射出誘人的光澤,不時傳來互相潑水打趣的嬌笑聲和嗔罵聲。
至于岸上那個用手抹醬、吃得毫無形象的祝絮丹?
隨她去吧!反正人是夏許看中的,他覺得好就行!
夏許和祝絮丹邊啃邊聊。
“許哥哥!真的太好吃了!”祝絮丹腮幫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贊嘆:“比我們老家哈哈哈爾最地道的燒烤都香!你怎么這么厲害呀!”
“喜歡吃?”夏許眼中閃過一絲狐貍般的狡黠,像獵人看到了掉進陷阱的小白兔:“那你就得多努努力。彩姐交代你的事,要是辦得漂亮…”
他拖長了音調:“我就親自下廚,給你加餐!管夠!”
“真的嗎?!”祝絮丹瞬間兩眼放光,激動得手舞足蹈,差點把羊肋骨甩出去:“許哥哥!那…那你能讓彩姐一天給我安排三個任務嗎?這樣我就能多吃三頓!”
夏許:“……”
合著我這身廚藝是為你祝絮丹量身定做的唄?
“許哥哥?你怎么不說話啦?”祝絮丹眨巴著那雙水靈靈、仿佛盛著星空的懵懂大眼睛,一臉無辜加忐忑:“是不是…覺得我太煩人啦?”
“怎么會!”夏許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核善”的笑容,“我是在想…要不要讓彩姐一天給你安排四個任務?這樣連宵夜都省得你惦記了!”
“好耶!好耶!!!!”祝絮丹徹底放飛自我,揮舞著啃得光溜溜的羊肋骨,原地蹦跳著跳起了自創的、毫無章法的“勝利之舞”。
夏許直接被氣笑了。
果然,人無語到極致,是會笑出聲的!
他很想敲開這憨包的腦袋問問:“你是真聽不出好賴話還是裝傻?”
但轉念一想,自嘲地笑了。
這不正是他喜歡她的地方嗎?
這份毫不做作、單純到近乎直白的憨勁兒。
想到這里,夏許臉上的笑容反而褪去了刻意的成分,變得格外溫柔。
這場露天燒烤派對持續了兩個半小時。
李紅和方彩象征性地吃了半小時。
夏許戰斗力頑強,奮戰了兩小時。
而唯一全程參與、并且“吃滿全勤、奮戰到最后一刻”的,是此刻正四仰八叉躺在沙灘椅上、雙手揉著圓滾滾的小肚子、連腳趾頭都懶得動一下的祝絮丹。
用她自己的話形容“不行了,不行了…我已經吃‘堵脖’了!感覺脖子里面卡了根魷魚須…動一下它就能從我鼻孔里鉆出來!嗚嗚嗚……”
夏許對此只能表示:佩服!五體投地!
滿桌的杯盤狼藉自有明早的物業保潔來收拾。
夏許享受著微涼的海風,一個猛子扎進泳池,矯健的身姿如游魚般從一端迅速潛游到另一端。
靈巧地轉身,當他破水而出時,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方彩身后。
他極其自然地伸出雙臂,環住方彩曼妙緊致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順勢引導她的雙手扶住池邊,防止嗆水。
“好媽媽…”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敏銳的耳廓,“想我了嗎?”
“哼~你說呢?”方彩側過頭,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語氣帶著不滿:“拿完人家的紅寶石就跑路,你真不是個東西!”
“嗯,在識人這點上,你跟紅姐倒是達成了共識。”夏許低笑,胸膛的震動透過緊貼的肌膚傳遞給她:“她這幾天總罵我是‘畜生’。”
“噗嗤~哈哈哈~”方彩被他逗笑,沒好氣地反手撫上他棱角分明的臉頰,帶著點寵溺又帶著點懲罰意味地輕輕掐住,往外扯了扯:“你說你,什么時候能有個正形?從我認識你第一天起,你就沒個正經樣!”
“我正經給誰看啊?”夏許的聲音帶著自得的笑意:“我要是正經…還能管你叫‘好媽媽’?”
“討厭~”方彩的身體微微發軟,聲音也染上了媚意:“小壞蛋…你可真壞~”
“扶穩了…”夏許的聲音低沉下去:“現在教你蝶泳。蝶泳的精髓…在于‘疊’……”
李紅瞥見泳池里那對開始“蝶泳教學”的身影,鄙夷的眼神毫不掩飾,也不知道是在鄙視方彩的“自甘墮落”,還是在鄙視夏許的“不分場合,隨時化身體育老師”。
她游到岸邊,拍了拍努力閉緊雙眼、假裝自己已經睡死過去的祝絮丹。
“丹丹,走吧,姐扶你回屋。這地方…沒法待了。”
“紅姐…嗚嗚…我也想走啊…”祝絮丹帶著哭腔,聲音有氣無力:“可是…我感覺脖子里面真卡著根魷魚須…我只要一坐起來…它…它準得從我鼻孔里鉆出來!嗚嗚嗚……”
李紅被她這活靈活現的描述弄得哭笑不得,沒好氣地戳了戳她鼓脹的小肚子:“以后又不是沒得吃了!你至于這么暴飲暴食嗎?跟餓了三輩子似的!”
“紅姐,你不知道,我可可憐了。”祝絮丹委屈吧啦道:“我小時候可喜歡吃了,我奶奶每天帶我跳二人轉之后,回去趕大集,可有意思了,后來我媽看我有天賦,六歲開始便把我送進藝術學校學習,從那天起,我就沒有吃飽過!”
她頓了頓,仿佛在回味剛才的美味,帶著點夢幻般的語氣:“紅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今天晚上吃的燒烤…比我過去十八年加起來的肉都多!要不是…要不是食材都被許哥哥吃光了…我覺得…我還能再啃一只雞!”
李紅徹底服了,笑罵道:“都撐成球了還惦記吃呢?行吧行吧,你走不動就在這兒‘聽海浪的聲音’吧,我先回屋洗漱了。”
祝絮丹從小被媽媽保護得很好,還沒經歷過這種“社會險惡”,見李紅真要走,有點慌,下意識想坐起來。
結果剛腹部一用力——
“嘔——!!!”
一股強烈的反胃感直沖喉嚨!她趕緊捂住嘴,小臉煞白。
“不能吐!絕對不能吐!”她拼命給自己洗腦,艱難地躺回去,嘴里念念有詞:“吐了就白吃了…這可是我從許哥哥嘴里好不容易搶來的…不能浪費…一滴都不能浪費…”
重新在沙灘椅上躺好,聽著遠處海浪規律地拍打岸邊的聲音,以及泳池里隱約傳來的、富有節奏的蝶泳水花聲…
早起趕飛機,身心俱疲的祝絮丹,竟然真的…睡著了。
泳池里,正在進行蝶泳教學的兩人,瞥見岸上這憨態可掬的一幕,動作都是一頓,隨即相視一眼,啞然失笑。
“好媽媽~”夏許貼著方彩的后背,聲音帶著笑意:“以后你的藝人,你可得看緊點。這么個憨憨,指不定哪天你一轉身,人就被根糖葫蘆騙跑了。”
“哼~說得好像你沒責任似的。”方彩突然回頭,拋給他一個風情萬種又帶著點狡黠的眼神:“聽李紅說,你要去魯島啤酒節?把她也帶上吧。”
游泳的節奏越發快速,每次浮出水面換氣,都白一眼遙遙領先的身影。
喘息著提議:“帶她出去見見世面,順便…也讓她見識見識你的騷操作,說不定能成長不少呢。”
“哦?”夏許的動作微微一頓,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池岸:“不怕我…把她變成我的樣子?”
“哼!”方彩輕哼一聲,反手更緊地抱住了他的腰,就好像在水族館抓住海豚的鰭,任由他帶著自己在水中前進。
“李紅都不管你,我要是管你,豈不是顯得我小氣?回頭再讓她說我壞話?我才不做這種傻事呢!”語氣里帶著點賭氣,又帶著點認命的豁達。
“嘖,好媽媽果然是識大體、顧大局的明白人。”夏許由衷地“贊美”,動作重新變得流暢而有力:“好好感受我的發力點,蝶泳時必須腰腹一起發力,不然姿勢不夠幽美。”
雖然暫時摸不清,李紅主動把祝絮丹推到自己身邊的用意。
但無所謂。
快樂的是自己,占便宜的是自己,最后的贏家…大概率還是自己。
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有什么理由拒絕?
而被反復提及的李紅,此刻已經回到了燈火通明的主臥。
剛拿起浴袍,就聽到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執著地響了起來。
她走過去拿起一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她微微一愣——迪麗熱芭。
瞥了眼墻上造型別致的時鐘,指針清晰地指向十點五十分,臨近深夜十一點。
“這么晚了…會有什么事?”一股莫名的不安掠過心頭,李紅立刻接起電話。
“喂,小迪?”
電話那頭沒有立刻回應,只傳來極力壓抑著的、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李紅的心瞬間揪緊了。
“小迪?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別哭,跟紅姐說!”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
“沒…沒事,紅姐…”迪麗熱芭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強行擠出的輕松:“就是…就是這幾天沒聽到紅姐的聲音,有點…想你了…”
“想我~?”李紅被她這拙劣的借口氣笑了,故意調侃道:“是想你的許哥哥想得‘思念成災’了吧?”
好家伙,以后TFgirls女團該怎么辦啊,沒有一個聰明的,連說謊都不會。
“沒有啦…”迪麗熱芭的聲音明顯慌亂了一下,隨即又努力提起精神:“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還跟許哥哥聊了一會兒呢!他說…他在超市買東西…還答應以后有機會…要給我燒烤吃呢!”
提到夏許和燒烤,她的語氣里終于透出一絲真實的雀躍。
然而,李紅是何等敏銳的人?
那隱藏在雀躍之下,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憋悶、委屈,甚至是一絲難以察覺的氣惱,像細小的針,被她精準地捕捉到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